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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有只白月光

第88章 神仙·元宵节

她摸了摸下巴,笑得邪乎:“做我的......”

我点了点她的额头,“不好意思,不约。”

“想什么呢,”她摆出正儿八经的样子,“我是说,当我的助理。”

我笑了笑,没有答话。

到了小区门口,我叫醒了潇潇,看了眼坐在副驾驶上鼾声如雷的胡双喜,想起她刚才说的那些胡话,还是把她弄了下来。

宁泽远想要说什么,我先道:“有些晚了,就让他睡我们这儿吧,也免得他打扰宁先生休息。”

“何况,反正你如今闲着也是闲着。”

我在人间一千年,大多时候都顺着宿主原先的职业来,因而当助理做白领不是没干过,不过也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我忖了忖:“我考虑考虑。”

“还考虑什么呀,跟我走,有我一口饭吃绝不会给你喝粥。”

我“哦”了一声,“我们认识一千年了,这话怎么早没见你说?”

“这不是你一直都不缺工作么?”她勾住我,笑脸渐渐换成了正色,“阿宜,我的记忆,你还帮我封锁着么?”

我不意她突然问起这个,点头道:“嗯。”

胡双喜道,“不知为何,我感觉有许多记忆慢慢开始复苏了......”

本来她不说我便不问,想来现如今已然恢复到她觉得不安的程度:“哪些记忆?”

“我记得,我作为极乐山的神女,嫁到了九重天,可我其实不过是个冒名顶替的。我一直带着这个秘密活着,但阎琛待我很好,后来,后来的记忆便有些不太清晰......”

我一滞,再往下,就会是魔君足下以及一剑封喉的记忆。照理说,胡双喜的记忆早在肉身被我重塑的那日便剜去了,现如今却不知怎的会莫名重现,着实蹊跷。若是阎琛所为,那他当是消除她的记忆才对。最希望她恢复的记忆的,那便是阎琛的对头......阎恪......

我沉下心来,道:“我先用术法替你抑制住,弄不清原因前最好还是不要轻易让它恢复的好,若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尽快找我。”

胡双喜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又切换成一副嬉皮笑脸,“所以才说没有你阿宜不行嘛。”

我啐了她一口,撕了撕她的厚脸皮。心里却混混沌沌的,似有一团迷雾。

————

我应下了胡双喜做助理的工作,碍于潇潇还未开学,便推迟到正月十六。

人间的上元节已是年关的最后一个节日,有点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意思。

看花灯、猜字谜的传统倒是一直沿袭了下来。

我带着潇潇走在人群里,孟阿谀领头走在前面。今夜下了毛毛细雨,春寒料峭,人也不是很多。

不似从前的一道灯谜一道小奖品,潇潇起初还兴味十足,玩了一轮下来,也有些索然。倒是路边卖河灯的小摊勾起了她的兴趣,各色玲珑的花灯,求着我一定想买一盏来许愿。

她左挑右选看花了眼,最后选了一盏莲花花灯。

上面小签提着字:

玉雪窍玲珑,纷披绿映红。

潇潇并不知写的什么意思,摘了签文给我,点了花灯带孟阿谀走到水边。

我卷开签纸,不似从前的蝇头小楷,是黑色的印刷体。

我并没未怎么钻研过诗词,这两句却是听过的,依稀记得后两句是:

生生无限意,只在苦心中。

有时候人的生存意志,可不就是在苦海中萌发而出的么?

————

我在阴冥的火海被人砸晕,再醒来的时候,是在烛红落盏的元风殿。

熊熊大火,烧翻了眼皮,烧的睚眦欲裂。

我刷地坐起来,没有浓浓的烟雾,没有坍塌的屋梁,只有孟铜钱坐在边上替我运着灵力。

“醒了?”他眼皮不抬地收回手,又替我倒了一杯琼浆玉露水,“你身上都是伤,喝一口这个会好些。”

我的精神又振奋起来了,我挣扎着要爬下床,发现脚下绵软,动弹不了。

孟铜钱毫无表情地把杯子递给我,我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恨不得把他戳出一个洞来,“放开我。”

“阿宜,你冷静些听我说。”孟铜钱见我不接,把水放到小几上,他的脸上没有半分的玩笑,诚然也无半分的悲天悯人。

他缓缓地看着我:“都道天地六界,以人为末,其实,咱们鬼族才是最低等的。我们赖以凡人的信奉而生,过了数千万年,渐渐地大家忘了本,祖宗的记载里再没提过半个字。直至方今,凡间已开始进化,他们逐渐盛行佛教之风,不再信轮回之说。信之则有,不信则无,老爷让我告诉你,这是命数,无人可救。”

我死死咬着嘴唇,一时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该是怎样的不孝啊?

是这么久就开始的事了,我整日顾着自己那点小情绪,这么重大的事情竟无知无觉。我怎能这样无知无觉呢?

我怔怔地道:“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从没告诉我?”

“是老爷和夫人的意思。”孟铜钱顿了一顿,“夫人说,希望你好好地同阎恪相与,不要吵架拌嘴,孝顺公婆,做好天宫的表率。他们唯愿你平安喜乐,一生无忧。”

我的心里听见山哭海啸,似要一阵一阵泣出血来。

我颤颤出声:“可我也是阴冥的鬼,为什么我还能活着?”

“你于事发前嫁入天家,出嫁从夫,早便是天族之人。至于我,因是你的陪侍,也入了天族族谱。”

我紧咬着牙关,不再说话了。

孟铜钱与我对坐良久,终究叹了口气:“如今九重天也乱着,你好好呆着别乱跑,我去给你弄些吃的来。”

我麻木地坐着,似乎是抽去了灵魂的空壳。可我听见孟铜钱推门出去的声音,听见檐角廊回的仙娥们在说话,听见远处三三两两的爆竹声。

我的心头由冷及热,由寒向火,砰地炸裂了开来,炸开了孟铜钱的禁制。

一定还有办法的,既然我嫁入天家便能苟活,那阿爹阿娘也一定还有办法救的.......

我飞快地跑出了元风殿。可是我能去找谁呢?

偌大的九重天,尚今没有天帝,掌权的不过是天君一个而已。

我跑去天君的殿外求见,被告知天君已经闭关修行。我踩烂了九重天各处的大门求情,锲而不舍之下,最后竟然得见一面。

不知是不是泪帘之外的错觉,上首的天君那时看起来很温和,却没有温度,就像崐山的云巅之上,那个扬长而去的影子。

可这已是我最后的稻草。天君扶起我,告诉我他听闻了噩耗倍感痛惜,可惜他也已经无能为力。这世间,可逆转生死的,只有天地共主。

谁会是天地共主?

天君似乎是无意地提起,阎恪的劫数已经只剩最后一个。

我那时像一个高速运转的机器,没有时间停下来琢磨与分析,只是让自己不要停下来。我也许已经弄得神智不清,我把同阎恪往日的不快抛之脑后,我觉得他会帮我的。

芳华殿的门口铺了十里的红毯,大红的双喜字还贴在玉柱上。阎恪历来讨厌在清净严肃的议事之地弄这些,这是谁的手笔便不言而喻。

仙卫也换了新面孔,“没有谕令不得擅入。”

我拿了元风殿的门牌:“放我进去。我有事见你们殿下。”

“原来是娘娘,”仙卫仍是挡住我,神色冷漠,“请您在门外等候。”

有人进去通传,过了许久才出来。他道,“殿下说,他并不想见您。”

我有些急了,“我有要紧事找他商量,你同他说了没,你告诉他——”

仙卫已然有丝不耐烦:“殿下说了,不想见您,娘娘请回吧。”

我被轰出芳华殿外墙,不甘心就这样回去,决心大闹天宫也要见上一面:“阎恪,阎恪!我真的有急事找你,你出来见见我,我求求你……”

我那时也是急昏了头脑。阎恪只有情劫未了,他为了宁婉风放弃天帝之位,难不成会为了我杀掉宁婉风么?

我在芳华殿大闹一回,又找了许多关系去寻人,阎恪行踪不定,只是不见人影。

孟铜钱追着我出来,想把我抓回去,我还犟在玉阶前不肯走,一直到阿爹阿娘挫骨扬灰,阴冥封锁,整个凡间收入了极乐山的天下。

那日是上元夜,我被孟铜钱封闭灵力,坐在天门口俯瞰阴冥与尘世。

那夜,月上桂枝,我看见阎恪月白锦袍,谦谦君子面如冠玉,携着佳人,提灯相照,于云影下笑而归之。

他看了看我,许是好奇我同胡双喜究竟是什么关系,半夜三更也不避嫌。我也懒得解释了,道了谢,往回走。

车子拐出金湘楼盘,听到一阵鸣笛与刹车声,而后消弭而去。

“不了。”她披过大衣,突然又眯起眼睛笑吟吟地道:“阿宜,转眼年又过完了,有没有想法找份新工作?”

“想倒是想,一时也没有合适的。”我瞧她一脸不怀好意,也觑她道,“听你这口气,难不成你还有好工作介绍给我?”

正说着话,沙发上的手机响起来。胡双喜抓过去瞅了一眼:“我接个电话。”

宁泽远道:“除了像双喜这样爱车的,平日里开车其实不必讲究速度。孟小姐也没错,上路安全第一。”

我抽不出身去管闲事,领着潇潇,半拉着胡双喜上楼去。

翌日清晨,依旧是按点醒来。

胡双喜噌地坐起来:“糟糕。上班要迟了。”

胡双喜快步走到阳台上,表情严肃地说了些什么,那样子竟撇去了平日里的吊儿郎当。

她接完电话回来,一边就开始穿衣服。

“不吃了再走?”

胡双喜拿手遮住眼睛:“几点了?”

“八点。”

“助理?”

“嗯。你以前不是干过这行么?”她顿了顿,“正好我的助理辞职了。”

我撇她一眼,这可是平日百八天不去公司的人:“□□这是转性了?”

“今天有个重要的会议。”胡双喜揉了揉额角,“我怎么在你这儿?”

我拉开窗帘:“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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