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术真理

一千年前。

密斯特拉。

赵旭再次走在密斯特拉的街头上，依旧有些难以想象。

然而，他还是少估算到了一点。

他听到的“声音”未必真实。

包括在安缇诺雅消失那一刻，赵旭听到的“不要回头”的留言。

他回到了千年之前的密斯特拉。

赵旭顺着青石阶路面望去，原本琳琅满目的街面变得有些萧瑟，狂风几番呼啸，吹拂下了不少落叶。

但是行人中法师的数量，比例较当前的密斯特拉更多了些。

乍看之下，这更像是一座法师们的自留地城市。

可这儿什么都有，唯独没有安缇诺雅。

赵旭已经明白过来。

正如那位乌黯主君格拉兹特所说，他曾经利用了命运之神耶格的力量，看到了他的“破局者”超过命运的能力。

但是，显然这位格拉兹特，同样收集到了一些“时间”方面的神力。

赵旭当时回头所看到的，正是时间神力的具现化，当场让他回到了千年之前的密斯特拉。

而安缇诺雅，恐怕也是因此穿越回到了历史长河之中。

只可惜，赵旭隔了太久才回头，很明显他和安缇诺雅并没有分配到同一个时代。

此时的赵旭举目四望，不知道安缇诺雅是否也是和他隔着时光的长河，同样站在这里，观看着眼前的岁月。

忽然间，赵旭内心一颤。

千年之前！

大灾变时代！

赵旭当即招了辆马车，“去——。”

说着他便迟疑了下来。

大灾变尚有一段时间才到来，此时的魔法女神西斯尔维娜，尚未点燃神火，成就魔法女神的威名。

或者说，现在的她，就是另一种形式的安缇诺雅，是一位同样出色的强大的女法师。

“先生？”这位马车车夫看着赵旭的装束，也知道对方是城里的法师老爷。

只是看着赵旭沉默了一会，他也不敢大声打扰，只是低声地反问了一句。

“知道西斯尔维娜的住处么？”赵旭带着一丝疑惑问道。

这也是他第一次不带任何头衔前称呼女神。

“哦哦，肯定知道，她可是我们密斯特拉的大贵族，现在还是最为出名的女法师呢。很多人都说，她会被招收为女神的从神呢。去她的府邸么，我可以现在就拉你去。”

赵旭听罢点了点头。

就这样，随着车夫驾驭着马车飞速地前进，很快赵旭便到达了一座，纵深和规模便很是恢弘壮阔的宅院。

“法师大人，到了这里我可就无法再进去了。”车夫小声对赵旭道，仿佛害怕惊扰到院子里的人。

这处宅院明明位于密斯特拉的中心区域，但是过往的行人，走路都仿佛轻了些，踮着脚尖一般。

赵旭则是默不作声，直接丢下枚硬币后，就走下马车，朝着西斯尔维娜的住宅门口走去。

假如现在的亚瑟，有谁能够帮他送回现实世界的密斯特拉，或者送到安缇诺雅所在的那个年代。

那么恐怕西斯尔维娜，现今亚瑟最为强大的法师之一，是他当前唯一的选择。

此时大门外面已经围坐着不少拜访者，只是大多数都被拦了下来。

“抱歉，我家主人这时正在招待贵客，无论你们有什么理由，今天都是不见客的。”门口的侍女一脸淡雅从容的说道。

她没有丝毫的傲气，也没有理亏的道歉，表现得不卑不亢。

“之前你家主人约见了我，让我这几天方便就上门的。”顿时一位大腹便便的法师抗议道，只是他也没有胆量擅自闯入其中。

赵旭这也恍然。

他因为没有当前亚瑟的法师协会的身份证明，所以根本无法顺利进入奥法之门，然后通过传送门达到上方的浮空城。

本来他想的西斯尔维娜会更方便沟通些，不会有因为迟滞性而耽误了。

谁曾想到，对方家里的门槛可一点都不低。

这时赵旭脑海里一转，直接就大摇大摆地走过去。顿时看守门院的几人看他这个生面孔的走来，也赶忙伸手拦下。

“你好，法师先生，今日小姐招待贵客，无法接待外人。”这几位宅院的奴仆看着赵旭法袍上熠熠生辉的法师徽章。

虽然样式不太一样，但他们也明白对方是一位四环法师。

配合上这种年轻的外貌，完全可以说得上是出色的后起之秀的。

不过，也就这样了。

“奉女神的旨意，特来拜访。”赵旭说道。

说着他便把另一枚牧师的圣徽别在胸前，好在第二、第三代魔法女神的圣徽都比较相似，以摊开的书本居多。

赵旭的圣徽，如果不是教会专门从事这方面的人选，都未必能够理解分辨这种版本差异。

“是，我马上代为通传。”

一旁的女仆听到这话，连质疑的声音都不敢有，马上就躬身着离开此处。

只是赵旭压根不搭理，直接就走了进去。

要是西斯尔维娜是和女神的高级牧师在交流，那他等通传完铁定穿帮。

“法师先生——”

这时站在一边的仆役想拦下赵旭，却被他的气势所慑住，一时不敢真拉他袖口。

而赵旭也明白是什么原因。

或者说，当熟读过一段历史，那他回到什么时间点，都能够游刃有余。

此时大灾变即将来临，第二代魔法女神仿佛已经感受到了自身陨落的未来。

在这灾变的前几年里她已经开始向西斯尔维娜放出橄榄枝，试图招手对方为从神。

然而，每一次西斯尔维娜都是拒绝了。

这些仆役自然是以为赵旭抱着同样的使命前来，一时间都不敢擅自吭声阻拦，甚至只能够小碎步走在前面，给赵旭带着路。

而赵旭望着这里的宅院，也忍不住感慨起来。后来这一片地方将会被围起来成为女神的“神殿”，而再前面的那一大片土地也将会被征收，然后改造成女神的教会总部。

“主人就在前面的会客室里，现在她正和一位重要的客人交谈着。”一旁的侍女低声劝说赵旭，“牧师先生，你看看要不要先去房间里待会，我们先招待你一番。”

至于最早进去通传的那一位侍女，此时正一脸诧异的走过来。

显然她是通传完来回报的，殊不知赵旭已经走了进来。

“等会，主人说拜访的牧师昨天才来了，怎么今天又有一位。”这位侍女顿时张开手拦下赵旭，眼睛瞪得大大地望着他，显然认为他刚刚撒谎。

就在赵旭正要掏出点魔法物品，摆出来让两人拿着去代为再通传时，忽然间另一位侍女，赶忙小跑了过来。

“主人吩咐，让这位法师先生直接到会客室去。”她说着还不停喘着气。

“拿走吧。”虽说拦下的侍女还带着狐疑的目光看着赵旭，但她还是依照着自己的职责所行动者。

一行人绕过两道长廊后，只见一位侍女轻声走到铺设垫子的木门前，轻轻敲动门扉通报，顿时原本闭合的木门自动敞开出来。

赵旭二话不说，自己走上前去。

只见此时装饰着木制地板的地面上放着数张小茶几，屋内两人都脱了鞋子，只穿着袜子席地而坐。

而赵旭定神一看，虽然她们都各自罩着兜帽。

但是赵旭完全从两者的气息与身形，直接分辨了出来。

千年之前的安缇诺雅。

千年之前的西斯尔维娜。

熟悉，又陌生。

“法师先生，你伪造神谕，那可不是小事哦。”西斯尔维娜轻声细语说道，直击心里。

真与假，便意味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可能性。

那一瞬间，赵旭脑海里闪回过千百种可能。

赵旭在整个人也被演变为涡流的时光所卷入，经由光阴的力量，他再次逆着时光的长河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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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魔战役上，一位被恶魔一拳击碎了整个胸膛的年轻战士，倒在赵旭的身边。当时赵旭把身上仅有的治疗药水灌进他嘴里，也无法挽回已经破碎的五脏六腑。这位平时像是赵旭跟屁虫的同伴，一直大喊要和赵旭一起去报仇，结果永远地长眠在那片土地上。

一开始赵旭便有安缇诺雅给他施展的“心灵屏障”，所以他并没有往心灵影响的方向去想。

但是将整个事情倒推一遍后，他就发觉根本不难选。

假如安缇诺雅是掉进坑里，那么赵旭也觉得和安缇诺雅掉进同一个坑里，更安全些。

那烟花绽放的刹那火光之中，他看到了自己前世的一生。

曾经的种种记忆，在赵旭的脑海里依稀流过。

他看到了岁月的变迁，看到了命运的重新发散与收束。

最终。

所以，那一刻，他毅然地回头。

随即，赵旭便在他身后的这团神秘物体里，看到了时光的长河。

眼前的一切和记忆里中的密斯特拉，既是相似，又有些不同。

可是知识技能的检索，很明确地告诉了赵旭。

在医院产房里，他摇晃细小的双手大哭着，而一旁的护士正捧着他做着摇摇床的姿势。床上的母亲一脸虚弱的神色看着他，却是心满意足地笑着。产房外，是他父亲焦虑地不断徘徊着。

另一边，全人类穿越之时，仅仅两级的赵旭，咬着牙拔出手中的巨剑，朝着前方野外的猛兽冲去。最终一番沐血作战，他和几位伙伴拖着野兽的尸身回来，给饿了数天的家人们饱腹了一顿。那是他第一次扛起这个家。

或者说，安缇诺雅要是被乌黯主君格拉兹特一击便轻松抹杀的话，那么赵旭再蹦蹦跳跳，那也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