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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书后全横滨都想追杀我

第52章 万世极乐⒃「映画」

他也无法理解“教祖”不厌其烦地聆听着那些蠢货们的痛苦的原因。

他更无法理解那个“神”存在的意义,人类真的需要“神”吗?她又为那些蠢货们做了什么呢?

电影只过了一半,鲤川无惨便觉得这个电影非常无聊,简直是浪费了他的时间。他纡尊降贵跑到这种地方,和这么多人挤在一间空气流通不畅的屋子里,鼻腔中充斥着令他厌恶的气味。

何其悲哀而又胆怯的一生啊,简直就像是……毫无意义。』

映画电影院。

因为是新上映的电影,再加上导演海道与的名气加成, 而且宣传又很到位,因此当无惨买票的时候,售票员告诉他——

这令他即便无比煎熬,也仍然支撑到了最后,直到身边的人都逐渐散去,灯光重新覆盖放映厅,他还在盯着最后的演员表。

鲤川无惨只记住了“别天王”。

“别天王”的演员,名字是“渊绚”。

同时她也是《万世极乐》这部电影的原着小说《记忆》的作者。

在散场时,他从电影附赠的读物中看到了这一信息。从电影院出来之后,鲤川无惨让司机把车子开去附近的书店。

司机对他今日的异状有些忧心,多问了一句,“您要买书吗?”

坐在后座的鲤川无惨没有说话,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他抬起的眼眸——装满怒意与烦躁的眼眸。

鲤川家的少爷无惨,在『性』格上几乎是扭曲的程度。

他经常会因为一点小事而生气动怒,在那具体弱多病的身体里,仿佛永远都在燃烧着无法熄灭的愤怒的火焰。

人们对于弱者、对于可怜的人,总是会比对待常人更加宽容些。

鲤川无惨非常可怜。

因为抱着这样的看法,所以在面对他时,家里的人都会更加迁就——无论父母还是佣人。

鲤川家是富有的生意人,虽然鲤川无惨的父母总是不在家,但他们为了补偿他,总会努力在金钱上对他进行弥补。

或许是和生长环境有关,不过也可能是生来天『性』如此,鲤川无惨很讨厌有人过问自己的事情,更何况对方只是一名司机。

触及他的视线,司机赶紧移开了眼睛,他有些后悔自己的多嘴。

但实际上,司机的话并非导致鲤川无惨情绪变化的原因——真正的原因在那个电影上。

鲤川无惨觉得它的剧情非常无聊,觉得里面的角『色』都很愚蠢,但那些令他心生不屑的东西,却又给他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那是真实存在于他记忆之中的“过去”一样。

虽然电影用的是“伪纪录片”的拍摄手法,从拍摄手法上就能给人以极高的代入感,但鲤川无惨代入的却不是电影的主人公,那个从未『露』过脸的角『色』。

他仿佛是一个存在于“万世极乐教教祖”所在的时代,却没有在电影中出现过的角『色』。

这样的感觉让鲤川无惨无法平静下来。

哪怕他在书店里买到了《记忆》也仍是如此,他只匆匆翻了几页又看不进去了,刚才的电影用光了他所有的耐心。

鲤川无惨的心似乎永远都存在着缺失的部分,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要用什么东西,才能让他的心被填补、才能让他觉得满足。

愤怒的根源是不甘,是因为失去了什么或是没能得到什么而发出的声音。

令他无法忽视掉的那张脸的主人,她在电影里被称之为“别天王”,在读者中被称之为“渊”,现实里则被称作“渊绚”。

但鲤川无惨觉得这些都不对,一种割裂感油然而生,他觉得那些称呼都是错的。

他依稀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梦到对方的时候,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因为过于完整、过于真实,醒过来之后他甚至分不清那是梦境。

那时候出现在他梦境中的脸还是稚嫩幼小的模样,那个小姑娘靠在他肩头,用细细柔柔的声音询问他,“我们会一直都在一起吗?”

鲤川无惨想不起来梦境中自己有没有说话。

他的梦境既虚幻又真实。

鲤川无惨甚至一度以为真的有这样一个小姑娘生活在自己家里——被寄养在他的家里。

但当他询问佣人,她现在在哪里的时候,佣人却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他们觉得,无惨少爷的精神出现了问题。

有某些患上精神疾病的人,会幻想出不存在的人或者事物,并将那些事物视作真实存在的东西,他们对自己幻想的一切深信不疑。

鲤川无惨的母亲为此特意回到了家中。

“被寄养在我们家的小姑娘?”

母亲总是会对自己的孩子有着天然的包容。心理学家阿德勒就曾提到过一个理论,那便是人都有一种天然的渴望,会想要成为“神圣的人”,“母『性』”便是其中的一种表现。

鲤川夫人的母『性』本能驱使她尝试着现在孩子的角度来思考问题。

她觉得,是因为无惨还太小了,很多事情他还不懂,所以语言表达的方式也会和大人不一样。

鲤川夫人将年幼的鲤川无惨所说的“小姑娘”误以为是家中佣人的女儿——她是一位仁慈的夫人,之前答应了女佣的请求,同意她将自己的女儿也带来了鲤川家的宅子。

但当女佣将自己的女儿带来时,鲤川无惨却生气地大叫起来。

“不是她!根本不是她!”

小孩子生气的样子非常可怕,他们仿佛根本不知道何为收敛,也不知道什么是疲倦,更不会像大人一样去考虑后果。

随心所欲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给他人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鲤川夫人对自己的孩子束手无策。

“可是寄养在我们家里的孩子,的确没有别人了呀……”

她好声好气地去哄他(无惨),但是无惨却开始说些其他的话——那是他在梦里听到的。

“虽然她寄养在这里,但她的身份非常高贵,她继承了那位大人的姓氏,是那位大人唯一的女儿。”

被领来他们面前的那个小女孩,并没有任何可以说得上“高贵”的身份。

女佣曾过着悲惨的生活,因为嫁给了经常用暴力对待自己的男人,她的女儿也总是受到伤害——蜡黄的皮肤和无神的眼睛,她是一个非常可怜的小女孩。

事情变成这样,鲤川夫人也开始怀疑起来,她觉得她的孩子(鲤川无惨),或许真的是生病了。

但是她不忍心承认这样可怕的事实,于是下意识开始逃避,她把鲤川无惨留在家里,像回来时那样乘着私人客机离开了。

鲤川无惨被交给了雇来的佣人们照顾。

他依旧做着有她出现的梦。

梦里的小姑娘和现实中的他一样慢慢长大,她的脸逐渐褪去幼时的稚嫩,逐渐显『露』出惊人的美丽。

但她仍会像年幼时那样,靠着无惨的肩膀,她的手会从一旁伸过来,轻轻地覆盖在无惨的手背上。

她总是在唤着无惨的名字,声音无比清晰地流淌进无惨的耳朵里,扎根在他的大脑,深嵌入他的灵魂。

他终于想起了她的名字。

不是“别天王”也不是“渊”,更不是“渊绚”。

夏油杰的手里拿着一张海报,是一张电影的海报,上面印着《万世极乐》这样的字眼。

这是真人今天出去的时候带回来的,真人最近在学习了解人类的方式——他想要去理解诞生了他的人类究竟是怎样的群体。

真人并不是人类,他是从人类的负面情绪中诞生的特级咒灵,目前正处于需要接受大量外界信息的成长期。

所以他总是在看书,看电影,去街上观察人类。

今天是一部电影正式上映的日期,真人发现好多人都去看了这部电影,于是他觉得自己也应该去看一看。

普通的人类看不见咒灵,也无法触碰到他们,真人没有付钱买票,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电影院,在放映厅里他找到了空座位,但很快那些空座位都被买了票的人进来坐下了。

最后他是蹲在走道里看完这部电影的——因为站着好累。

电影结束之后他看到有一名少年一直坐在那里,那个位置是电影开始之前放映厅里的最后一个空座位,因为不想和其他人共用座位,所以真人换了好几次位置,直到那个黑发红眼的少年走进来,把最后一个座位也占据了。

从电影院出来时他看到门口放着一叠海报,看完电影的观众可以自由领取,真人也从那里拿了一张,他带回来之后就随意放在了桌子上。

夏油杰似乎对这个电影也很感兴趣。

“你想去看吗?”真人问他。

夏油杰没有回答,他平时总是穿着和尚穿的法衣,看起来也一副神棍的样子。

精髓在于遮遮掩掩、故作高深的说话方式。

他反问真人,“电影好看吗?”

真人回忆了一下,“还可以吧,是部文艺型的片子。”

夏油杰问他大概讲了些什么。

“就是说有个小说家受到读者的邀请去他家的寺庙做客,却发现那座寺庙很奇怪,他还因此梦到了寺庙百余年前的样子。那时候寺庙还是「万世极乐教」的许多教众们居住的地方,「教祖」管理寺庙,给信徒们排忧解难,供奉着被他们称作「别天王」的现御神。”

真人粗略地讲了讲主要内容,他觉得有点奇怪,因为这是夏油杰第一次问他看了什么电影,还这么详细地询问电影的内容。

在他困『惑』的时候,夏油杰忽然说,“那明天我也想去看一看。”

他的手指落在海报上的“别天王”的身上。

虽然在首映式上已经看过一遍《万世极乐》这部电影了,但是在公映的第一天,渊绚还是想再去看一遍。

只可惜当她和涩泽龙彦一起前往电影院,想要买两张电影票的时候,却被告知只有一张了。

这是最不凑巧的巧合。

毕竟渊绚的本意也并非看电影,和涩泽龙彦一起看电影才是真正的重点,既然这点无法实现,那就只能明天再来了。

售票处的工作人员认出了渊绚,好在这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进入了放映厅,所以大厅里只有寥寥无几的稀疏人影。

渊绚被围起来索要签名。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明显地感受到自己日常生活的变化,从很久之前的即便坐在读者(织田作之助)面前也不会被对方认出来,到现如今只是想来看电影都会被围起来要签名。

她出现在人们视野中的次数越来越多,“存在感”越来越强。

渊绚觉得这或许也是一件好事,因为认识她的人越多,哥哥知道她的可能『性』也会越大——前提是他真的存在。

渊绚至今仍不知道她的哥哥是否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

每一个世界都会存在着不同,即便是同一个人都会变成不同的样子,就算是同一个人,因为不同的事情遭遇,也会拥有不同的人生。

这是特异点事件带给她的最明确的认知。

她生活在一个,充满希望的世界里。

而其他世界里的她,几乎都充满绝望。

越是明白,渊绚越是理解到,她必须要好好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心安理得地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厌弃自我的人是无法在任何世界生存下去的。

她给那些不知道是读者还是影『迷』,或者单纯只是凑热闹的群众们签完名之后,忽然想到了什么。

渊绚问售票员小姐,“如果可以的话,明天能给我留两张电影票吗?”

她拿着渊绚的签名非常兴奋地点头说可以,目光在她和涩泽龙彦之间来回移动。

渊绚看出了她的眼神,于是解释道,“他是……”

“我知道!”售票员小姐抢答道:“是渊老师您的助理,其实我之前去参加了您的签售会,那时候也是这位助理先生陪在您身边。”

渊绚的记忆力还不足以让她记住自己见过的每一个人,她没能想起来自己和售票员小姐当初的见面。

“没关系啦,您不记得我是很正常的,毕竟也是那么久以前的事情了。不过这么久以来您就举行过那一次签售会,我可以问一下为什么不再举行了吗?”

提及这件事,一开始时是出于渊绚自己的原因,她没办法让自己置身于那么多陌生人之间,这会给她带来极大的压力。

但现在,这个问题已经被克服得差不多了,尤其在前两周的电影首映式上,她甚至可以当着那么多记者媒体与摄像头开口——签售会的事情,或许的确可以再度提上事宜。

渊绚感谢了她对自己的关心,她告诉对方,“签售会的事,我是准备等新书开始写的时候再举行的。”

售票员小姐高兴地点了点头,“我非常期待您的新书!”

其实她是有很多话能和渊绚说的,但这里显然并不是适合聊太久的地方,更何况涩泽龙彦还等在一旁,他那副安静等待的样子,让渊绚觉得很不忍心。

这显得他在渊绚心目中好像变得一点也不重要了一样——不是这样的。

她无比重视涩泽龙彦,所以在和售票员小姐告别之后,她拉着涩泽龙彦的手离开了电影院。

“不多聊一会儿吗?”涩泽龙彦非常善解人意地问她,“你和她看起来很聊得来。”

他觉得渊绚现在看起来似乎和所有人都很聊得来。

这对于涩泽龙彦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好事,他只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剩下了。

这种感觉让他的心变得混『乱』起来,头一次他觉得自己无法处理好现在的局面。

爱总是会蒙蔽人的双眼,让清醒的人变得『迷』茫,让冷静的人变得混『乱』。

就算是涩泽龙彦也不例外。

他越来越看不透渊绚了。

渊绚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涩泽龙彦的眼睛,她忽然说,“你不高兴了吗?”

她完全读懂了涩泽龙彦的心思。

这在以前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很长一段时间里涩泽龙彦都觉得渊绚那么柔弱又无助,他觉得渊绚永远也无法离开他独自生存下去。

但现在这个想法却似乎被狠狠地碾压了,她就算只有一个人也能够很好地生活下去——她能应付那些原本在她看来可怕场面了,也能对那些原本令她紧张不已的人群坦然自若。

甚至能轻易和见到的每一个人相谈甚欢。

身份调转了,不安的感觉被转移了。

涩泽龙彦头一次体会到这种不好受的感觉。

渊绚靠进他的怀里,她虚虚地抱着涩泽龙彦的腰身,手掌放在他的脊背上,她仍记得那一个“涩泽龙彦”嶙峋凸起的脊骨。

那未免太过于令人感到怜惜了,无论如何渊绚也不希望自己的涩泽龙彦变成那副憔悴疲怠的模样。

她希望涩泽龙彦能够一直像他当初来到她面前的时候那样。那一年十七岁的涩泽龙彦走进了孤儿院的花园,尚且年幼的渊绚觉得他仿佛神圣到不可触碰。

不知不觉似乎过去了很长的时间了,好像什么都变得,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变化。

渊绚情难自制,她踮起脚尖来,亲了亲涩泽龙彦的下巴,以她的身高其实努力踮踮脚也是可以亲到嘴唇的,但关键时刻她总是会犹豫退缩。

那样过于亲密了,她害怕自己会被拒绝——即便更大的可能是被接受。

但渊绚在某些方面仍和以前一样,那就是胆小的本质,她一直都是个胆小鬼。

涩泽龙彦愣住了。

这种动作究竟意味着什么,其实他也没能明白,在渊绚还小的时候他能够毫无顾忌地表达自己对她的爱怜——兄长对自己妹妹的爱怜。

那时他会亲吻渊绚的额头和眼睑。

但渊绚很少会主动亲吻他,这么多年来她主动的次数一只手掌都能够数得过来。

他们之间不知从何时开始变得遮遮掩掩,好像谁都藏着心事,不敢告诉对方。

亲完后渊绚也没有松开他,而是稍稍仰着脸来看他,就好像是在等着他的反应一样。

他应该有怎样的反应呢?

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来呢?

一直以来都以能够看穿他人,能够预料到一切发展而无比自信的涩泽龙彦,忽然也不知道要如何来面对渊绚了。

他们之间存在着一层没有被揭开来的薄膜,是这层膜的存在让他们能够生活在一起,但也是它的存在,让他们只是生活在一起。

涩泽龙彦觉得应该做出一些改变了。

“您真是幸运, 这是最后一张了。”

刚好从这里路过,刚好看到了海报, 刚好买到了最后一张电影票……过多的巧合叠加起来,简直就像是命中注定一样。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故事——至少在鲤川无惨看来如此。

他无法理解那些纷涌至万世极乐教的人们,不明白他们为何要向“教祖”祈求前往极乐——这实在太过愚蠢了。

鲤川无惨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抗拒的声音, 他那从小被精心呵护着对待的身体对这种地方完全无法适应。

『无惨一次又一次地在梦中与她相遇, 他仿佛透过这样的「梦境」看到了一个人的一生。

命中注定……

鲤川无惨并不是一个相信命运的人。

奇迹并不会时时刻刻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所有人都觉得早夭就是他的命运, 唯有他自己不这样认为。

那张年少的苍白漂亮的面孔上流『露』出不悦的意味,眉头紧蹙在一起,红梅『色』的眸子里满是厌恶的神『色』。

他想要离开,但是腿脚却无法动弹,鲤川无惨坐在放映厅的椅子上, 直到灯光被关闭,吵闹的声音逐渐停止。

巨大的屏幕被画面填充,电影开始了。

但鲤川无惨却奇迹般地在将要被当作医疗废物处理, 要和那些废弃的医疗器官一起送去焚烧时, 忽然发出了嚎啕大哭的声音。

那个时候, 医生觉得以他那孱弱的身体,是绝对无法像健康的孩子那样长大成人的。

可他看到的却是这种东西。

但即便如此,屏幕上“别天王”的脸却无法从他的脑海中被挥散离开,他的大脑仿佛出于本能地将她牢牢地存在了记忆里,怎么也没法删除。

鲤川无惨一直在和那所谓的命运斗争。

他捏着检票后的电影票找到了自己的座位,电影还未开始, 放映厅里吵吵闹闹, 奇怪的气味混杂在这个几乎封闭的空间里。

当他还在母亲腹中之时,就曾停止过心脏的跳动,出生的时候他没有任何气息,接生的医生断定他是因为缺氧而导致了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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