瘾忍

梁裕白头微仰，眼睑掀开细细的一缝。

穿着校服的少年少女踩着斑马线，校服款式熟悉, 他陡然开口：“梁初呢？”

司机：“小姐被留校了。”

银灰『色』柜门上印着窗外枝桠。

以及，突如其来的一只手。

骨节分明，修长白皙。

他语气平淡：“和人打架了？”

司机不自在地咳了声。

信号灯颜『色』变换。

梁裕白阖上眼, “谁过去了？”

司机恭敬：“大小姐给霍家少爷打电话了, 但是霍家少爷下午竞赛，以可能有点儿晚, 小姐得多等一会儿。”

往常这事都是钟笙晚出面。

只是现下她在外地上大学。

梁裕白微皱眉：“去她学校。”

司机：“啊？”

他语气冷：“梁家的事，关姓霍的什么关系。”

司机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心情不好，没再多言，只是在前方路口倒车。

车子通畅无阻地驶入附中。

来往学生带着欣羡目光和不齿眼神。

“什么啊，不是说不让开私家车进来吗？”

学校车里都会放出入通行证，这辆车里却无一物。

陆相思瞥了眼, “你它那车牌，一就不是普通家庭，说不准是学校股东的车？要不然门卫怎么那么容易就放它进来。”

“哎，钱人真是太嚣张了，我什么时候也能这么钱？”

“唔……做梦的时候？”

“陆相思！”

女孩尖叫声响起，梁裕白眼睑处浮现阴翳。

不远处。

两个女孩嬉笑打闹。

距离逐渐拉近。

跑在前面的女孩弯着眼，最后一抹夕阳照在她的眼里。

可窥霞光。

一瞬即逝。

短暂的令他连细节都无法记起。

司机开口：“少爷，到了。”

梁裕白：“嗯。”

司机下车替他打开车门。

梁裕白把校服外套脱下，放在车内。

只穿一件单薄衬衣，晚风吹起他衣角稍稍鼓起。

办公室外站着的人眉间一喜，“小白！”

梁初扯着他衣角，“你怎么来了？”

却被他拍开。

他声音冷到极致：“叫我小白试试。”

梁初并不害怕，眨眨眼：“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梁裕白冷哼：“为什么留校？”

她轻松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和人打架。”

梁裕白面无表情：“学校是读书的地方，不是用来打架的。”

梁初讨好：“我知道。”

他问：“男的女的？”

梁初：“男的。”

他眉间褶皱明显：“赢了输了？”

少女五官端正，瓷白肤『色』能看清『毛』细血管。

她扬了扬下巴：“当然是赢了。”

梁裕白收回视线：“嗯。”

梁初说：“那你快点进去吧，我们班主任在里面等你。”

梁裕白嘴角轻扯。

没过多久，他就出来。

梁初问他：“我们班主任说什么了？”

他瞥她：“你听不到？”

她理直气壮：“我在玩手机。”

梁裕白停下脚步，上下地扫了她几眼。

梁初莫名：“你这是什么眼神？”

他直白：“傻子的眼神。”

梁初瞪他：“你什么意思？”

梁裕白收回视线，坐进车里。

她却没动，左顾右盼，似是在等人。

他恼意更盛：“还不上车？”

梁初扭扭捏捏：“那个……”

梁裕白冷声：“你姓霍还是姓梁？”

梁初被他的眼神吓得浑身哆嗦，连忙上车。

她说：“你怎么对霍叶哥敌意这么大？”

梁裕白：“他到底上你什么？”

梁初提高声音：“你什么意思，你说我配不上他吗？”

梁裕白轻嗤：“和男生打架，他不怕你是暴力狂？”

梁初：“那是因为那个男的在欺负我们班的女生，你搞清楚情况好吗？我又不是成天打打杀杀的社会姐，我是好学生！”

梁裕白：“好？”

她说：“怎么，不服？”

梁裕白淡声：“考试都在倒数十名，可真是好。”

梁初：“……”

车厢内顿时陷入安静。

兄妹俩，谁都懒的开口。

夜晚霓虹灯光闪烁，梁初向窗外，突然：“啊那个！”

清净被扰，梁裕白不耐：“你能闭嘴？”

“不能，”她回答的干脆利落，顺便提议，“要不你把我毒哑吧。”

梁裕白：“我不介意。”

梁初说：“不是，那个是不是阿珩？”

令他抬眸，往那边。

太过熟悉的人，就连背影都能分辨。

梁裕白答：“嗯。”

梁初：“他边上那个女孩……是他女朋友吗？怎么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

没等他回答，她又说，“小白，阿珩都不要你了，你可怜。”

梁裕白声音低到零下：“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下车？”

害得她下意识抓紧车门，又想起：“陈叔不会停车的！陈叔对吧？”

司机低笑：“小小姐，那位是陆少爷的妹妹。”

正好车子转弯，让她清陆斯珩身边女孩的脸。

梁初说：“那个……陆相思！”

梁裕白：“你认识？”

她说：“初中部长得最好看的小学妹，刚进校的时候就有多男的追她，我们班也人追过她，据说被她哥哥抓到狠狠地骂了一顿。”

说到这里，她乐了：“原来她哥哥就是阿珩啊。”

梁裕白阖上眼。

车厢里都是梁初叽叽喳喳的声音。

“你人家兄妹，咱俩。”

“阿珩还来接他妹妹放学。”

“小白，你什么时候也能这么温柔？”

嘈杂得令他睁开眼。

他每个字都透着烦躁。

“我现在不是来接你放学？”

“你能闭嘴？”

“还。”

“叫我小白试试。”

“我连你带司机都扔下车。”

梁初默默地合上嘴。

他今天脾气怎么这么大？

难道说男人每个月也那么几天？

还是说阿珩抛弃他选择妹妹让他难过了？

难道说他真喜欢阿珩？

柜门被打开。

枝桠上跳起鸟鸣, 教室安静, 耳边响起声音：“小白，我去接相思放学, 今天就不和你一起回家了。”

学校在扩充校区，初中部临时搬到离高中部五分钟路程的地方。

却未想到, 前方路口。

走出校门。

阳光带着昏黄滤镜, 折『射』在教室后排的柜子上。

柜门扭开的弧度暂顿。

梁裕白面容冷淡：“别叫我小白。”

陆斯珩匆忙跟上，“要不你和我一起去接相思？”

司机打开车门, 他弯腰坐入车内。

黑『色』的车消失在视野里。

陆斯珩眉梢轻挑，并未有太多情绪, 往相反方向走。

夕阳掠过他眉眼，寡冷又漠然。

他合上柜门，出了教室。

梁裕白：“留校？”

司机：“是的。”

梁裕白说：“不要。”

还是一如既往的拒绝。

陆斯珩：“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