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造物主难辞其咎的败笔

有人在监视叶山？

就在这时，公交车司机提醒了一句要关门了，江加耳略一沉吟，潜出了叶山的身体。

按照叶山拖拖拉拉的性格，每天不迟到个五分钟那都不叫上学。

“不是暗色球？”

江加耳看着凝在自己面前的那一道透明的白光屏幕，轻轻一拉伸，放大了其中一个小窗口。

“是的，嗡嗡机给出的报告上，说它和任何一种现存的暗色球结构都不同。”玛丽飘忽的电子音响彻在时空监察室中，“但糖果本身的确是由暗面物质构成的。”

领完体检单，叶山和何麦一起回到了原地，跟刚才的女生们热火朝天地聊了起来。

叶山平时其实不算是个多话的人，但这样跟班上女生接触的机会却是少有，不知不觉就打开了话匣子。

何麦浅笑着望向叶山，温柔笑意让她看起来更加明媚动人：“早饭吃了吗？”

叶山被她的笑容感染微怔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

“我也没吃呢，一会抽完血一起去校门口买点什么吧？”何麦指指身旁的几个小姐妹，“也给她们带点，好不好？”

叶山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忙不迭地说了句好。

几个女生一听这话也不客气，立刻七嘴八舌地说起了自己想吃的零食和早点。

正说着从前面狭窄的缝隙硬挤过来一个人，那人似乎是故意冲着他们这边来的，差点撞到他们这片最前面的一个女生身上。

“哎呀你干什么——”那女生被挤得有点发火，扭头就要发作，一转身却整个人僵在原地，“梁……”

叶山抬头往前一看，来人正是梁夏月。

他此时就站在距离她们不过两米远的地方，堪称冰冷的目光正一动不动地盯视着他们这一帮子人。

梁夏月由于皮肤过白而又眉眼乌黑，天生就给人一种薄凉的冰冷感，此时衬着冬日黯淡乌青的天光，更是加重了这种感觉，令叶山不由得心头悚然一惊。

那女生一看清梁夏月的表情，脸色唰地就变了。

其他几个小女生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她们面面相觑地互望了一眼，不等梁夏月开口，就赶紧你拉我我拉你地溜到前面去了。

有个女生似乎还想拉着何麦一起走，但见何麦根本不为所动，始终淡然正面直对神色不善的梁夏月，只好一跺脚先走了。

何麦轻轻抬头跟梁夏月平视，又顺手撩了下自己的长发，这个动作使得她那原本就线条优美的脖颈更是凸显了出来，带出了一股女性独有的柔美优雅。

“有什么事吗？”她微笑着问梁夏月，若有若无地朝着身边的叶山挨近了几分。

今天的何麦穿的没有昨天下午那么夸张了，但仍然经过了一番精心的打扮，那亭亭玉立的身姿使得她几乎不管走到哪儿都有小男生偷瞄。

然而梁夏月却对这样的她厌恶地蹙起了眉，一贯冷淡平静的声线也加重了些：“你忘了你之前答应我什么了？”

“答应什么？”何麦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你说我昨天上课说话影响纪律，我后来也就没说了呀。现在这会又不是上课，你还要跑过来管我，这有点说不过去了吧？你又不是班长！”

梁夏月眉蹙得更紧了：“……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就觉得既然你要管说话，班上说话人那么多，你怎么不都管管？干嘛就只针对我一个！？”

何麦十分不满地说完这话，她这话声音有点大，引得旁边不少人视线都集中过来。

何麦看到，回头就往叶山半个怀里一带，轻轻拉着他的袖子绵软道：“算了不说了，我们去那边排队吧。”

这暧昧的小动作将何麦和叶山的距离缩得极近，宛如两人正手拉着手似的，让叶山不由得僵了下身。

叶山看了眼脸色更沉的梁夏月一眼，几乎能感觉到他现在是在咬着牙看着何麦，但不知为何他却没有再说一句话，也没有阻止两人的离开。

“他这是怎么了？”等走远几步后，叶山有些诧异地问道，“他怎么这么凶，你们有什么过节吗？”

“我也不知道，大概就是纯粹看我不顺眼吧，我就没见过他给我好脸色的时候。”

叶山这会还有点摸不清状况的样子：“……我明明记得以前他挺活泼开朗的，对大家也挺大方的，人缘也不错，都没见过他发脾气。”

他一边说，一边还扭头瞄了梁夏月好几眼，但最后只能费解地放弃，转回头来。

那一瞬间他正对上何麦的脸，对方的表情近乎阴沉，那目光宛如要穿过他的双目捅破他的头颅一般，让他猛然一怔。

但这表情不过眨眼间就没了，何麦的脸上很快重新堆起了笑容，恢复了平时的温柔模样。

接下来的体检过程，梁夏月都没再过来找茬。

但叶山总觉得时不时就能看到他游离在两人十米之外的距离，如同一块难以忽视的警示牌。

期间江加耳数次借叶山之口询问各种各样的事情，都被何麦以最平常看起来最符合人之常情的话回了回去，几乎没问出什么。

但江加耳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也不怎么在意。

等叶山自身的体检结束了以后，江加耳便找了个理由甩开了何麦，甚至没管之前说好的一起去买早点的约定，直奔操场上存放着体检血液样本的血车而去。

这会整个体检已经到了末尾阶段，操场上三三两两的也没几个人。

江加耳谎称自己抽完血之后眼前阵阵发晕，医生也没多想就让他进去休息了，顺便让随车的实习医给他端了杯温水过来。

江加耳有点后悔自己没早点向局里申请使用异能的许可，不过这会申请也来不及了，只好趁着实习医不注意用棉签轻蘸了一点何麦编号的血。

“如果何麦真的是混血儿，这血是她伪造的怎么办？”玛丽拿到棉签的时候问了一句。

“这血我是亲眼看着她抽的，如果还能伪造的话，那只说明问题更大。”江加耳简单回了一句，他往血车窗外望去，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隐约一掠而过。

江加耳轻笑起来：“——你看，这么快就引起她的警觉了。”

那道跟着叶山的身影混淆视线似的在操场上来回转了几圈后，才匆匆跑去教学楼，在后梯隐蔽的拐角处，何麦就站在那里等他。

“怎么样？”

“好像真的只是头晕去平躺休息了。”这人朝着何麦更近一步，赫然就是昨天迟到被班主任罚站的隔壁班男生岳泽。

见何麦脸上似有不虞，岳泽不禁小心翼翼地发问，态度卑谦的几乎可以说是毕恭毕敬，和他昨天发冲的样子大相径庭：“……请问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记忆洗得不够干净。”何麦言简意赅地道，“他竟然还记得以前的一些细枝末节。”

岳泽大惊：“那怎么办？”

“先继续盯着吧。”何麦捏紧了袖子，“最好连他放学后去了哪儿都一一汇报给我，特别是跟梁——”

她顿了顿，换了个词，“——守护者接触的时候。”

“嗡嗡机啊……”江加耳关掉了窗口，“这种机器只会生搬硬套它们系统里原有的东西，而且这个检测过程也未免太流于表面了——为什么不去找科学检测室的人？”

“这……”玛丽显得有点为难，电子音有了一丝波动，“您知道的，监察局现在空不出什么人手特意来做物质检测……”

随着他的抬头，小楼的最高层马上有一扇窗户“啪”地一声大力关上，窗后闪过了一道微乎其微的亮光。

像是望远镜镜片的光。

说完这话，江加耳自然而然地潜入了叶山的身体，接替他穿上了放在玄关的运动鞋：“她对叶山有着不同寻常的关注，想必之后也会主动来找他搭话的。”

第二天，在叶山准备出发去上学前，玛丽为江加耳带来了糖果的检测结果。

玛丽没把剩下的半句话说出来——事实上，别说是物质检测，整个死亡监察局都缺人缺得厉害，大部分中低级工作基本都是靠量产型嗡嗡机完成的。

有时候玛丽因为江加耳的指令回一趟局里，基本上都见不到什么人，只有一排排冰冷且呆板的机器在整个纯白色的大楼内来回穿梭着。

“可以，送去吧。”江加耳收起了整个可视屏幕，思索了片刻道，“——或者，我们也可以先从何麦入手。”

为了尽量吻合叶山平时的生活习惯，江加耳选择了和昨天一样的公交车。

出门的时候天空正飘着大雪，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今天的公交车来的比昨天更慢，轮胎也缠了好几圈防滑链，摇摇晃晃开来的样子就像一个冬眠被惊醒的巨兽。

上车之前，江加耳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眼睛微微眯起，忽地看向了马路对面一栋青灰色的五层小楼。

“结果我是相信的。”江加耳说，“只是缺少更详细的分析，我想要知道这几种物质组合在一起会产生什么作用。毕竟，就算它不是暗色球，全部都用暗面物质生成也足够可疑了。”

玛丽明白他的意思：“那您需要我再把它送去总局检测吗？”

今天自然也是一样，他急匆匆地赶去学校，到了却发现大家并没有在上课，而是集中在操场上排队等着抽血体检。

何麦正站在自己班队伍的最末尾和几个女生嬉笑，一见叶山过来，热情地冲他打了声招呼，还好心地带着他去领了上周因为休息没拿到的体检单。

“您觉得她会告诉您实话吗？”

“百分之百的实话肯定是听不到了，不过盯紧她的话，可能会得到比‘糖是什么’更有趣的信息。”

见江加耳不说话，玛丽试探着又问：“您是觉得这个结果不够准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