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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歌行

第1章 主角不只有光环,还自带嘲讽(上)

五人驾马行至一座城镇下,外墙牌子上书三个大字,巽风郡。

朱武国土上流传有“承天十道,八方水运,三都五地十三郡”一句话,短短十来字精炼概括出朱武国的国都城镇乃至地貌情形:三都为朱武国三个重要的都城——大都承天,商都淮安和文都沧陵;五地则是说国中五类独特的地理风貌——为漠北沙海、沿安山岭、巴荆山岭、南岭山地和孔雀渠风蚀地;十三郡则是大多数国民的所住之地,郡县有大有小均沿河、道路错落分布。巽风郡,便是朱武国东南方的一个郡县。

适逢郡中每月的大集,城郡内热闹非凡。

天分日月气分阴阳,物也分是好是坏,白日里热闹的太平盛世,到了夜间便成为邪物的嗜血场所,灵力微弱的人类沦为邪物的盘中大餐。为对抗邪祟妖物为祸人间,三教九流之中的能人纷纷涌出荡平祸乱,久而久之,这些能人统归成一个新的称谓——异师,其驭兽开路、驭器破山,斩妖除魔移山填海,而在这些人之中名号“七座”的几人,更是佼首中的佼首,名震当世。

某年,东方大陆上最大的政权更朝换代,不久之后新政权建立,一人黄袍加身登基称明武帝,国改朱武,年号武元,定都承天,动土木,兴水利,治民生,北击高地收其为附属国。

故事便从朱武国建立后开始讲起……

即使是人来人往热闹的大集,也鲜有客人出手如此大方,店老板眼睛笑弯成一条缝:“好好好,几位客官要住几日?”

“带路。”领头人低沉着声音不多说一字,此人的宽檐斗篷兜帽压住大半张脸,根本看不清面容,可店老板仍感觉有两道刺骨的视线直入脑门,盯的人全身冰凉,立马闭嘴引五人上楼,虽说大集之日郡内各路人马交汇来往,然身披黑长袍住店的却不多见,保不齐是哪处亡命徒,还是少招惹为妙。

就在老板领人上楼时,衣着一白一蓝两位十来岁的少年从角落里闪出来,悄悄跟在他们身后,远处偷看五人下榻的房间。

蓝衣少年名叫乐天,白衣少年名叫冷穆言,两人都住在巽风郡,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今日郡内的大集到街上游玩,方才玩累了,便在店里休息,打巧看到几人要住店。

“你跟着他们做什么?”冷穆言颇为不理解,乐天为什么非要拽着他偷看五个陌生人。

乐天转身对冷穆言做一噤声,拉过他左手在手掌中写下“异师”二字,冷穆言心里顿时明朗——这小子的异师梦又犯了。

当异师,是这个时代最风光的事,不仅能够习得一身奇门异术,还可以靠此获得丰厚赏酬混饭吃,有头脸者更能赢得各方青睐;即便你是稍有小成的人,若依附到有权贵的人点识,后半生也能衣食无忧。乐天的父亲乐通海曾蒙受异师搭救,从小时便听父辈和周围人讲异师各种神乎其技的本领、降妖除魔的奇异故事,时间一长也横生出这个念头。

五人的房间在楼上尽头处,二人踮脚贴着木房墙根悄悄行到最里,乐天用手指沾唾沫戳破窗户纸,扒在窗户上看着走廊最里端的房内,见一黑袍人在房中的木椅上坐的笔直,兜帽垂下看不清是醒是睡,静静一动不动宛若一尊雕像,一手有意遮在腰间的略方布囊前。

乐天瞄到黑衣人腰间的东西,附在冷穆言耳边问:“你说,他的腰间会不会是自己的兵器?”

冷穆言无聊斜他一眼,还未开口回答,房中突然响起一句低沉吓声:“谁在外面!”

乐天说话的声音已经放的很轻,加上又隔得这么远,照理传过去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而里面人竟然还能精确听到屋外的低声碎语,异师之属果真名不虚传。二人见露了马脚正要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却听“嘭”的一声炸响,屋内的所有窗户猛然被一股强烈气流破开,紧接嗖嗖两道破风气刃跟在其后呼啸而至,直袭黑袍人面门。

黑袍人不慌不忙闪身一躲,两道风刃直切开对面窗户,正打在屋外人头顶的走廊木柱上,乐天两们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登时吓得原地一激灵,下意识仰头看向头顶,就见两道撕裂木柱的裂痕交错在脑袋上不远处,裂痕口还隐隐冒着擦出的白烟,二人有些感觉,那声询问似乎不止说给他们,更是另有其人。

客栈二楼莫名受到袭击,哄乱的响声却没引得其他黑袍同伴前来,屋中人立觉事情不对,抖衣掩住布袋准备破门离去,此时又一团狂风紧接从方才打破的窗口顶进屋内,霎那间杂乱气流在屋内呼啸,形成一层束缚将人身搅在其中动弹不得,黑袍人暗暗掐诀催动体内灵力,周身泛起蓝色灵光逼退缠身邪风。

念诀一起,邪风的束缚有所退散,然对方似乎更是技高一筹,未听得有任何咒语声或是法阵出现,不稍多时又操控逼退的邪风重新压来,眼看风圈束缚范围逐渐缩小,黑袍人扬手,掌中闪出一点光芒,似是要掷出什么器具打破这困境,此时一道突现黑影似鬼魅般夹在风中,趁机冲黑袍人的身侧凌厉一击,刺啦一声,袍、布整齐斩断,一口带锁的朱红鎏金箱滚落在地。

箱子几分小巧精致,外表却很旧,看起来多年未擦曾拭,锁上锈迹斑斑,似乎不用猛烈冲击就能砸开。鎏金箱掉出来的瞬间黑袍人登时头一愣,低喝一声凝气震碎周身邪风,欲要胯步冲上前,歪身但觉身侧一片温热流下,抬手一摸,方才受击处尽是鲜红。

“毁。”

这是领命时上方的交代,一旦箱子在护送途中被他人发现,不管是何原因,原地销毁。不过自己心里也隐隐感到,就算这口古怪邪气的鎏金箱子平安送到大都承天,自己和其余四人的命也会迎来尽头。

脑中回忆还未落,黑袍人已摸出一张符篆,夹在双指中准备掷出引爆,未料到风中突袭的黑影更快一步掷出一道黄符,斜斜飞过眼前贴在箱子锈的锁上,顿时屋内空气静止,卷起的乱物停在半空,只有地上的鎏金箱缓缓升起,飞到视线的高度,锈锁中突然延伸出包裹箱体的锁链,黑袍人瞪大眼睛看着眼前景象,顺额角流下一滴汗。

咔哒一声,缠绕的锁链全断。

锁链断裂的同时轰隆一声巨响,更加强烈的气流从鎏金箱中喷涌而出,冲破房顶直冲上天,客栈二层被突如其来的爆炸炸毁半截,店的屋顶掀飞大半,整个客栈随爆炸波动剧烈摇晃,扬起大片烟尘。剧烈的空气从屋内喷出向四方流窜,弯腰在屋外的乐天和冷穆言不幸被卷入其中,两人都觉眼前一黑,就被箱中四散的气流顶出数里,分开摔倒在街外摊上不省人事。

“出事了!”

“快去叫捕快!”

“这还有人活着!”

“快来搭把手……”

爆炸惊起周围赶集的人上前围观,附近捕快听到动静迅速赶倒,同现场几位脚夫搬开断裂散乱的木柱,救出压在断橼下还未来得及逃离的住店人。众人在废墟中忙活足有个把时辰,捕快从一片瓦砾深处找到几名身着黑斗篷的人,上前一探脉搏,可惜人人均以魂归西方,随后脚夫清理杂物搬出几人尸首,一黄色圆物从一名黑袍人身上掉出。

“这是什么?”一个小捕快好奇捡起,随之倒吸一口冷气——滚龙纹铜牌!异师身份的象征,上刻的“乙”字表示持有者的等级。再搜其他四人,皆有此物。

事情随即在围观的人群中炸开,纷纷惊呼这五人今日才出现在郡内,不消片刻便离奇横死店中,侥幸逃过一劫的店老板更是吓得瘫倒在地,抖似筛糠差点晕过去——自己的店里死了五位异师,还都是较高的乙位,这以后怕是再没有能做生意的地方。

看事儿人群迟迟不散反而越聚越多,推搡的众人中,一双透亮蓝眸混在其中,仰望着爆开花的房顶,凝视半晌,再一个人影晃动又消失不见,只留风中飘过轻声一句:

“它逃走了。”

武元四十三年。

太阳和往常一样沉入地平线,一轮圆月升起接替照亮大地,大地上一片朦胧月光,偏偏朱武国东南方的上空笼着一层黑影,阴压压乌黑一片——这是数年罕见的黑云蔽月天象。仿佛是中元时节从地府逃出的鬼怪在作祟,路上瑟瑟冷风不断,行人和脚夫纷纷加紧赶路脚步归家,恐回去的晚路上遇到什么摄人的精怪。此时朱武国“承天十道”之一的陵山道中,五名黑衣人在黑夜下趁着寥寥无人,快马飞驰在蜿蜒无尽的山道上。

听到能够合眼片刻,几人再次重整精神出发,然他们都未察觉,身后不远处高高的树梢上,有一个陌生黑影正俯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鸡鸣时分,东方浮现鱼肚白。

“不如暂且放慢脚程,去镇上再寻。”

宇宙初僻,天地其型渐固,神、仙、人、妖、魔、冥六界相依而生,各据一方互相平衡,在气脉丰沛之地,逐渐诞生出各种各样的精魅鬼怪。

让人很奇怪的是,通常从驿店租借的快马,前方都会挂着叮咚四响的马铃,可这几匹马前方挂响铃的铁钩上空空如也,是被人故意摘了铃铛避免发出声音;五人也个个均是黑斗篷披身、宽檐兜帽遮面,整齐统一的着装让人猜不出他们究竟是做什么行当谋生。

马蹄带风向前,快风吹起其中一人的斗篷,露出底下的一点黄光,还是显露了几人身份——那点黄光为一铜牌,一龙吐圆珠,一龙衔其尾,两龙趴于圆牌边侧上下对视。

一声长嘶打破寂静的赶路行程,领头的马儿终于扛不住负荷,前蹄踏地一个虚晃,整个身子向前方跪倒重重摔在地上,口吐白沫四肢抽搐,而马背上的人,却在快马前摔跪地的刹那从容脱蹬,提气而起轻点马鞍,一跃稳稳落在后方平整的地面上。

“一路没人知晓或是跟踪,应当不会有差池。”

后跟四人平稳住略微发抖的声音,询问落在前方的黑衣身影,他们也同租用的快马一样,连赶数日未曾合眼,靠着一时精神硬撑到现在,如今已然困倦不支。

跳下壮马的黑斗篷未快速作答,而是有意无意摸了摸腰间栓挂的一个圆鼓鼓的囊袋,垂眸凝思良久,用严肃的声音做出最终指示:“前方稍作休息。”

几人不断挥鞭催马,然领头的壮马已经过几日几夜无无休眠的奔跑,体力几近极限,目眦肿胀眼球里面布满血丝,每跑一步的喘息声像是在拉一个破败老旧的风箱,嘶哑沉重,可背上载的人还是不停扬鞭催打,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

“咴儿——”

五人牵马穿过街道,一身黑衣引得路旁的摊贩行人不住多看几眼,然只是暗暗抬眼扫视没人敢嚼舌头,走了并不远,领头人随意拐进身旁一家客栈歇脚。

“五间。”一锭足量雪花银拍在前台木桌上。

见前方状况,同行四人立刻勒马止步,霎时间寂静的山道中回响着快马们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其余四匹马也将到达极限。

“这些马也不行了。”

是异师才会持有的滚龙纹铜牌,这些人正是异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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