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老婆他超凶

皮箱对于现在的来说，就如同一个游泳池那么大，在皮箱沿上小心挪动，想找个合适的地方下去。

一瓶漱口水斜斜靠在箱壁上，跳上瓶盖，顺着瓶身滑到了箱底。

箱子里的东西不是太多，且摆放有些杂『乱』，物品与物品之间留出了缝隙，正好方便在箱子底穿行。

“走吧, 去卧室看看。”

两人又自然地拉起手走向卧室。

被灯光照亮的卧室像是半个篮球场, 大而空旷。沈季泽打量四周, 不确定地说：“这屋子里好像没有改变, 应该没有多出来的东西吧。”

面前是一叠高高的衣物山，抓住那些层叠的衣料爬到顶上。衣料太过柔软，刚站上去就稍微往下陷，重心也有些不稳，趔趄两步后一屁股坐了下去。

身下是块深黑『色』的布料，纹路密实手感细软，像是t恤一类的纯棉质地。凑近闻了闻，只有柔顺剂好闻的香味，没有感觉到白叔叔的气息。

这就是纯粹的衣物，并不是被隐藏起来的通道光团。

见这半边皮箱里没有异常，准备去看看另外一半。于是站起身，在那叠衣物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中间摔倒两次，在面上的布料里翻了几个滚，好不容易才走到衣物山边缘。

黑『色』布料的末端是一段白『色』，纹路非常紧实，让他脚下没有那么松软。顺着走出几步后，一边低头去看，一边猜测这是什部位的布料。

挺硬实啊，感觉像是衣物上松紧的部分？

脑中陡然浮起个猜想，又趴下去仔细瞧，身体慢慢僵在了原地。

这，这分明就是一条内裤！

卢茸回忆起自己之前的举动，脑内啪啪炸响一片烟花，心里也在崩溃地尖叫。

啊啊啊刚才都干了什啊！在哥哥的内裤上打滚……又趴在上面使劲闻……

卢茸羞耻得在原地小碎步跺脚，脸和脖子都涨得红。

怕这一幕被沈季泽现，心虚地朝衣帽间方向望，见沈季泽从那门缝钻进去后还没出来，这才飞快地滑到了箱底。

踩着几双新袜子，翻到了箱子的另一边。这边应该是箱盖，并没有盛放什物品，随便转了圈就准备出去。

手刚搭上箱沿的隔断条，视线扫过脚下，突然发现脚底踩着的并不是箱壁上的布料，而是一张厚厚的纸。

这纸是装在夹层里的，可能因为翻动，大部分都『露』在夹层外。像是某种很有厚度的封壳，足足快一米宽，上面的字也显得很大。

卢茸猜想这可能是剧本之类的东西，并没有太过在意，可当抬起脚时，出现在下方的是卢茸两个字。

这字是手写的，字体虽然稚嫩，但一笔一划能看出写得很用心，干涸的墨水微微凸出表面。

心里陡然一跳，往旁边站了站，那张厚纸『露』了出来。

这是一个信封，左上角寄件人那里一串英文地址，是来自遥远的某个国家。刚才踩着的右下角是收件人，赫然正是他在龙潭山村小念书时的地址。

卢茸蹲下身，双手握住信封两头，两脚后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信封被他从夹层里扯了出来。

这信封看得出年月已久，通身泛黄。可能因为路途遥远，边缘接缝处有些地方已经磨得起了『毛』。信封很平整，但四个角都看得出曾经有折痕，只是被主人细心地抚平了。

信封上盖着大大小小的邮戳，显示它经过了很多地方，最终没有找到收件人，又被退回到了出人手里。

卢茸怔怔望着信封，良久后才蹲下身，用手指很轻地在上面摩挲。看见夹层里还有鼓起，便将信封拖到一旁，掀开那层布料往里面看。

里面还有厚厚一摞旧信封，从表面『露』出的字迹可以看出来，都是沈季泽以前寄给，然后又原路退回去的。

卢茸盯着那堆旧信封，突然鼻子就有些酸，视线也有些模糊。

信封中间夹了张薄一些的纸，颜『色』是粉红『色』，其他信封不同。吸了吸鼻子，小心地将那张纸拖了出来。

上面不再是手写字了，而是印刷的黑『色』字体，分明就是一张火车票。起始站为京城，终点站是一个遥远的小县城。

卢茸知道，从这个小县城下车后，再乘坐一小时的班车，就可以去到龙潭镇。

车次显示这是一趟绿皮火车，而且是无座，下方的日期是多年前。算一算，应该是他小学六年级时的一个夏天。

那时候的沈季泽，也才十四岁。

卢茸似乎看到那名俊秀的少年，穿着干净的t恤短裤，挤在空气混浊的车厢接头处，就这样度过了漫长难捱的三天两夜。

坐在自己的背包上，疲惫地靠着脏污的车壁打瞌睡，饿了就买一桶泡面，费力地挤到水房接开水，再费力地挤回来……

卢茸呆呆看着车票，片刻后，有一滴水珠顺着脸颊滑落，挂在小巧圆润的下巴上，停滞几秒后滴落下去，在他托着的车票上溅起一小点水渍。

撩起睡衣下摆去擦拭，睡衣是丝绸质地，不吸水，便噙着眼底剩下的水痕，用嘴对着那处轻轻地吹，小心得如同在对待什稀世珍宝一般。

身后传来一声响动，箱子底部沉了沉，有人跳了进来。

接着，手上的那张火车票被一只手取走。

卢茸低下头站着没动，听任身后的人将火车票放在箱子里，然后双肩被握住，带着调转了个方向。

泪眼朦胧中，被拥入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一只手安抚地轻拍着后背。

卢茸的手慢慢爬上沈季泽的肩，难受地迭声唤着：“哥哥，哥哥……”

沈季泽下巴抵在他柔软的顶，出声似是无奈的叹息，低声回应道：“哥哥在。”

“哥哥，你当初去龙泉村找过我吗？”

沈季泽也不再隐瞒什，坦然回道：“是的，我去找过你。”

“我们……我们村子都没了，所以……所以你找不着我。”卢茸又是委屈又是伤心，忍不住有些哽咽。

沈季泽拍着后背，温柔地哄道：“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那你到了怎么都不找我？虽然村子没了，只要打听一下就行了呀。我爷爷就住在山脚的龙潭镇上。”卢茸抬起头，忍住泪意不解地看向。

沈季泽脸上浮起一层别样的情绪，似是尴尬，还有几分羞赧。

脸上很少出现这种情绪，想来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瞧见卢茸止不住哭，终于还是别扭地开口道：“不是的，我知道你们村子遇到泥石流，也打听过你的。”

“那是因为……因为什？”。

沈季泽低头对视了几秒，伸手蒙住他那双眼睛，又亲了亲他鼻尖，说：“是我的不对，但是我也要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卢茸听他这样说，也不再追问了，只将脸埋在怀中，在沈季泽低低的嗓音中，感受着胸腔的震动。

从那个暑假后，沈季泽就对卢茸怀着种责任感，也打心眼儿里觉得就是和自己相伴一生的人。

随着年岁渐渐长大，并没有因为懂事了就觉得那只是儿时的戏言。

卢茸更加固执地占据在心头，让他在情窦初开的年纪，也坚信自己已经心有所属。渐渐地，那些所有对伴侣的向往旖思，都给了那个遥远地方的人。

14岁的那个夏天，沈季泽终于从父母那里争取到了机会，单身一人坐上了回国的飞机。

沈岩以为这个侄儿是回京城见同学，所以接到人后也没在意。只在家里留下个煮饭的阿姨，叮嘱人自己玩几天，办完事就回来，然后赶着去了另一个城市的工地。

沈季泽巴不得快点走，自己也好跟着走，所以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并让小叔别着急，正事要紧，搞得沈岩觉得这个侄子真是越来越懂事。

沈岩前脚刚出门，沈季泽这边就开始订机票，可以从京城乘坐飞机到市里，再转车去龙潭山。

结果那边正在暴风雨，飞机暂时停航，也不是什主要航线，估计要等上好几天才能恢复。

沈季泽的心早就飞去了龙潭山，论如何也等不下去了，干脆就定了张去往那座县城的火车票。

买不到特快，不要紧，就买普快。没有座位，也没事，只要能上车就行。

家里的阿姨说自己要去同学家住上几天后，背上背包，就这样去往火车站，登上了火车。

接下来的三天两夜很难熬，也是沈季泽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白天就静静地坐在两节车厢的接头处，看着窗外飞逝的景物，想象着自己出现在卢茸面前时的情景。

卢茸可能正在写作业，也有可能在和小狗一起玩，抬眼看到自己出现在院门口，一定是怔愣，接着就是不可置信和狂喜，再尖叫着扑上来，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

不过现在六年级了，也可能会害羞，就站在原地不动，只抿着唇笑，那双大眼睛流光溢彩，一定比最亮的星星都要美。

也不知道现在长成什样了，但毋庸置疑，绝对会是最好看的男孩儿。

沈季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带着疲倦的兴奋，连污浊不堪的空气，似乎也变得能让人还可以继续忍受。

夜晚就靠在车厢壁上，听着火车机械的哐啷声，还有时不时的婴儿哭嚎，朦胧地似睡非睡着。

接头处的冷气格外强，『露』在衣服外的手臂小腿一直冰凉，不得不睡一会儿就用手去搓，或者去车厢内转一圈，暖暖。

在火车终于抵达县城时，车窗外天『色』阴暗，一片狂风暴雨。呼吸着这几天来的第一口新鲜空气，直到顺着人流走出月台，人都还是恍惚的。

站台外停着很多辆小面包车，司机们撑着伞，不遗余力地大声吆喝着地名。沈季泽在听到龙潭镇三个字后，头顶着背包，冲上了其中一辆。

面包车载满了客，驶向龙潭镇。沈季泽面带微笑，坐在两越过聊天的老太婆中间，听着她们的大声闲聊，并没有感觉到一丝不耐烦。

马上就要见到卢茸了。

背包里还装着给买的巧克力，不知道现在他还爱不爱吃。

小孩儿最开始一定会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一会儿就会熟悉起来。背着人的时候，还会那样甜丝丝地叫自己老公吗？

沈季泽突然害臊，心跳得很快，虽然知道旁边的人根本不清楚的想法，还是抬手假意拨头，挡住了脸。

不过同时又隐隐有点担忧。

龙泉村的电话号码好像换了，这几年从来就没有拨通过。而寄到卢茸学校的那些信件，也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说是查无此人。

是改名了？或者换学校了？不过不管怎样，去村子里总能找到人。

一个小时后，面包车停在了龙潭镇，沈季泽下了车，站在一家网吧外的台阶上避雨。用手拨弄着额前的几缕湿发，透过厚厚的雨幕，打量着这座小镇。

小镇似乎没有多少岁月流逝的痕迹，记忆里差不多。现在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得找个饭馆填饱肚子，再找辆车去龙泉村。

对上卢茸的视线, 解释道：“我刚住进来，记不住也是很正常的。”

卢茸觉得说得对, 哥哥也才住进来, 怎么就能注意到屋内陈设呢？忙应道：“是的，记不住正常。”

这是个黑『色』的大皮箱，其实就摊开在床尾不远处，但一溜小跑到了跟前时，额头也渗出了汗。

跳起来抓住皮箱的把手爬上去，再抓紧垂吊着的拉链扣左右摆动，自己像摆锤般『荡』到高处，瞬间用脚勾住拉链带，翻身骑上了皮箱沿。

又捏了捏卢茸的手, 说：“这边墙后面是衣帽间, 我进去找找, 你就在这屋子里看一圈，看有没有什可疑的东西。”

阳台上陈设简单, 榻榻米还没有布置好，除了这盏灯外，就只有一套空的桌椅, 通道显然没在这儿。

全然忽略自己也刚住进客卧，但里面简单的家具和摆设都记得一清二楚。

这卧室比客卧看上去还要简单, 仅仅只有一架豪华大床一座沙，以及墙角的大皮箱。

沈季泽呼吸微微一滞，看着不说话了, 片刻后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你怎么就这乖？”

卧室里并没有异常，这样说, 只是想让卢茸休息一下。毕竟衣帽间离这儿有段距离，免得跟着跑上跑下。

卢茸乖乖点头，看着沈季泽跑向衣帽间，开始打量四周。沈季泽是从床上下来的，那上面就没什问题，剩下要检查的就是沙行李箱。

比较了下两者自己之间的距离，卢茸选择了稍近一些的行李箱。

“刚从那边搬过来, 还没来得及收拾东西。”沈季泽说。

卢茸复读机似的跟着重复：“是的, 还没来得及收拾东西。”

卢茸吸着鼻子嗅闻，鼻腔里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味，沈季泽平常身上的味道一样。像是清晨的树林，第一缕阳光照在枝叶上，新生的绿芽儿带着『露』珠，整个树林都充盈着草木香。

从两瓶常用『药』中间钻过去，在胶囊『药』片的凸起上跳跃，从这一粒跃到另一粒上面，像是跳过河中央的石头。

“什？”卢茸有些茫然。

“没什。”沈季泽笑了笑：“也对，你从小就很乖的。”

皮箱摊开着，有叠放的衣物冒出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