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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嫁和亲后我成了团宠

第32章 天生不行有一些男子天生就不行

小书童把他放走了,才回来复命:“王后不用理他,进去吧。”

说着,他便继续引着一行人进去。

同样是石头堆砌屋子,房间正中摆着一个缺了脚、用石头垫着书案,四面都是书架,书卷『乱』堆在一起,仿佛只要随便抽出一本,整座书山就会倒塌。

阮久抱着碗喝粥,才喝了一半,马车便停下了。

他放下粥碗, 擦了擦嘴, 跟着赫连诛下了马车。

眼前是一个石头搭建简陋小院,看起来有些破旧, 一个小书童侍立在门前,请赫连诛进去:“大王请。”

赫连诛便向他行了一个梁国的揖礼,还唤了一声“老师”。

阮久站在原地,看着老人的背影,不自觉歪了歪脑袋。

“我听说,和你和亲的是阮家公子……”

那老人家一面转过身来,阮久看见他脸之后,眼睛一弯,没忍住要笑,后来又觉得这样好像不太好,便抿起嘴,努力想要忍住笑。

阮久,坚持,忍住。

他好不容易调整好表情,再抬眼看时,却看见那老人家脸都青了,嘴唇微微颤抖,连带着下巴上白胡须也在簇簇地抖。

“你……”老人家指着阮久,几乎是声泪俱下,“你……怎么是你啊?小鹤呢?我小鹤呢?”

“我哥没来和亲,是我替他来的。”阮久握起拳头,抵在唇边,分正经地咳了一声,然后飞扑上前,要和他拥抱,“老师,我来也一样!老师不想见到我吗?我好久没看见老师了,其实我一直想为了小时候事情为老师歉……”

老人家『摸』着书架,往后退了几步,拿起搁在一边的拐杖,双手抓紧,做出防御姿态,然后绕着房间正中的书案开始转圈。

“你你你……你别过来啊!我要报官了!”

“我就是王后耶。”阮久『露』出一个“想不到吧”笑容,“老师有么事情跟我说也一样,我就是鏖兀官。”

“你不要过来啊!”

如果后人讲起桃李满天下刘长生刘老生,一定提起他从前学生。

他曾是大梁太子太傅,所以太子是他学生之一。太子成年之后,他告老还乡,在离开永安之前,被梁国首富阮家以两箱极其珍稀孤本所聘,又做了阮家公子老师。

阮鹤德才兼备,也是他得意门生之一。

他后来退隐山林,无奈在梁国的名声实在是传得太远,日日都有读书人捧着书卷,上门请教,要做他学生。

他不胜其扰,索『性』搬来西北凉州居住。住了几年,又搬到了鏖兀溪原居住。

也是在溪原,他教导当时年纪尚小的鏖兀大王赫连诛。

赫连诛也是他教学生涯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可要是让刘老生自己来说,提起他从前学生,他头一个会想起——

是阮久。

是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睡里梦里也摆脱不了“小恶魔”!

阮老爷聘请他来阮府做生时,阮鹤都已经快十五了,阮老爷原本是准备让阮久跟着刘老生念书。

而刘老生初见阮久时,见他粉粉嫩嫩、乖乖巧巧模样,一时间也放松了警惕,甚至还有些心软。

就是这一瞬的心软,他把这个“小恶魔”收做了学生!

如果让他重来一次,他一定连夜坐在马车顶上逃跑。

这时刘老生在书童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在书案前坐下,阮久“哧溜”一下滑过去,在他身边坐下:“老师!”

刘老生噌一下又蹦起来。

阮久抬起头,可怜又无辜地望着他:“老师?”

刘老生摆摆手:“你……你坐。”

阮久笑了一下:“还是老师坐吧。”

就这样僵持了许久,刘老生才小心翼翼地在位置上坐下。

其余人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副模样,只觉得分惊奇。

直到他坐下,赫连诛也在书案另一边坐下。

小书童端来茶水:“生,茶。”

刘老生正看着阮久出神,他唤了好几声,才回过来,端起茶盏,猛喝一口。

阮久拿起桌上点心,显然是梁国口味的点心,啃了一口:“老师早就知道我要来?”

“嗯……”刘老生吹胡子,“不是。”

“老师,看开点,我来总比我哥来好,是不是?”

阮久拍拍他肩,吓得他又是一激灵。

“你走开啊!”

好半晌,刘老生才缓过来,劈手把他手里第三块点心拿过来。

“你不许吃,这是我给小鹤准备。”

阮久理直气壮:“我就要吃。”

“听说是阮家公子来和亲,我还以为是小鹤呢,怎么变成你了?”

“我都说了,我代替我哥来鏖兀玩嘛,鏖兀好玩。”阮久一口吃下一个点心,“我哥可是你得意门生,你舍得让他过来?”

能言善辩、文思泉涌刘老生吵不过他,最后小孩子似的拍着桌子:“你……你不许进我房子!”

“好嘛。”阮久拍拍手上点心屑,站起来,招呼乌兰和格图鲁,“走,我们出去玩。”

他离开之后,赫连诛才问:“老师,您之前……”

刘老生拍拍他肩,叹气摇头:“唉,娶了个‘小恶魔’,你可怎么办啊?”

赫连诛『露』出两颗犬牙:“我觉得很可爱呀。”

刘老生哽住,小书童意,连忙顺着他意思,问道:“生,这位‘小恶魔’对您,造成是身体伤害,还是精伤害?”

“都有!”刘老生『摸』了『摸』自己头顶稀疏的白发,“看到这个没有,这就是他给我带来的后遗症。有一天中午,我好好地午睡着呢,他倒好,跑过来,把我胡子全给剔了。”

赫连诛:“可是老师胡子并没有变少。”

“这件事情影响到我头发了,我头发都不敢长出来了。”刘老生万分笃定。

“啊?”赫连诛表示不解。

小书童连忙又问:“生,那精伤害呢?”

“你能想象——”刘老生随手从案上拿起一本书,翻开一页,“就这句话,‘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他能有五百个问题问我。”

刘老生开始模仿小时候阮久:“‘老师,鲲是什么呀?’”

“我说:‘往下读就知道了’。”

“‘老师,鲲到底有多大呀?几千里是几千里?一千里和九千里差得很多呢,书上怎么不讲清楚啊?’”

“‘老师,鲲好吃吗?’”

“这是我一个破教书的能够回答问题吗?我答不出,他就跟阮老爷说我教不好。” 刘老生抱头,“有一阵子,我这耳朵旁边就嗡嗡嗡地响啊,他一刻不停地问我这些问题,我连做梦都梦见他在问问题啊。”

小书童很配合地倒吸一口凉气:“好可怕啊!”

赫连诛却没有他这样大反应:“好可爱啊!”

这时阮久也正和乌兰他们讲小时候求学经历。

他趴在马背上:“我不就是问题多了一点嘛,他就特别不高兴,有问题本来就应该问先生,对吧?”

乌兰牵着马,在草地上走,点了点头:“王后说对!”

格图鲁如往常一般附和:“对!”

“他之前胡子有这么长,站起来的时候,胡子还老是弄到我脸,很难受的,我就找了一个中午把他胡子剃掉了。而且我都问过他了。”

“王后是怎么问的?”

“我说:‘老师,我要把你胡子剃掉,如果你不同意,你就摇一下头。’他没有摇头,我就动手了呀。而且我给他剃胡子时候,他还舒服得睡着了。”

“王后做对!”

“对!”

阮久瘪了瘪嘴:“我也觉得我做没错。但是因为胡子事情,我还被我爹打了一顿,丢去跪书房。”

涉及阮老爷,乌兰就不敢肆意评判了。

“等我再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我老师就看上我哥了。”阮久捏紧拳头,“我知道我哥比我聪明,但是他也不能这样对我吧?要不是我哥要带着我听讲,他肯定早就不想教我了。”

“太过分了!”

“过分!”

阮久从马背上跳下来,坐在草地上。

不远处那个不知道姓名男人正在放羊,他看不见,便把手搭在羊身上,跟着羊走。

阮久看着觉得有意思,笑了一下,起身就要回去:“我帮他放另一只羊。”

等刘老生发现的时候,阮久已经打开羊圈,把他羊给牵走了。

“乖乖,跟我走。”

刘老生趴在窗台上怒吼:“你给我回来!”

阮久已经赶着羊跑了。

他追着羊,乌兰和格图鲁追着他。

那只羊撒开蹄子就跑到自己同伴的身边,男人看了羊一眼,又看了阮久一眼。

阮久大声对他说:“你放这只,我放这只。”

男人只是点了点头。

和男人放羊不同,阮久热衷于“替羊做主”。

“这里草好吃,你过来吃这里。”

乌兰小心提醒:“王后,羊自己知道。”

“它不知道。”阮久走过去,踩了踩自己看中的那片草地,“看这些草,多么肥美……”

阮久忽然觉得自己踩中了么软乎乎的东西,抬起脚,哽住了。

“为什么这里有牛屎啊?”

阮久嚎了一嗓子,保持着原有动作不敢动。

他捂着鼻子,气得要吐,喊了一声:“乌兰!”

乌兰抿着唇,只能藏起脸上笑意:“王后回去洗洗吧。”

阮久一伸手:“拿刀来,我要把我脚砍了。”

“这可不行。”

“那我就不走了。”阮久耍赖,“我不要拖着这个东西走。”

乌兰叹了口气,只能和格图鲁一起,把他抬起来:“那只好这样了。”

阮久被抬回去的时候,刘老生笑声几乎要把屋顶给掀翻。

“你也有今天。”

阮久坐在院子里水缸边,捏起自己刚脱下来的鞋袜,就要甩过去。

他丢开鞋袜,气得要哭:“臭死了!”

一院子人都忍着笑哄他。

“没关系,已经洗得很干净了。”

“就是,王后,咱们都没闻到味道了。”

“不跟别人说的。”

只有赫连诛看起来有一点儿真诚。

“软啾,我回去给你摘雪莲花泡脚。”

却不想阮久并不是很领情。

“那你是觉得我脚臭了?”

“没有啊。”

“我要回去了。”阮久拖着“受伤”脚走出院子,乌兰和格图鲁正劝他,不用跛着脚走。

赫连诛看看他,再看看刘老生,最后道:“老师,那学生行告退。”

刘老生有些无语:“今天就到这里了?”

“嗯,明日加倍补上。”赫连诛,“我回去把书看完。”

赫连诛再行了个礼,转身就要走,才走到门前,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又回来了。

“学生还有一件事情请教。”

“你说。”刘老生淡淡。

“学生想问,软啾到底么时候能有小孩子啊?”

刘老生表情呆滞:“么?”

原来喜欢问烂七八糟问题症状是会传染。

他引以为傲的少年学生,只是去成了个亲,就被阮久给传染了。

赫连诛一本正经地把问题详细说完,刘老生脸已经不能看了。

“你……”刘老生分愤怒,“你现在应当以学业为重,怎么能够沉湎于这事情?况且,阮久他是……”

他转念一想,阮久这个“小恶魔”折磨了他这么久,今天终于踩了牛屎,但是还远不够他解气。

刘老生厚着老脸,捋了捋胡子:“不过你要是问老师,老师肯定告诉你。”

他招招手:“来,你附耳过来,老师这个法子肯定管用。”

他跟赫连诛如此这般说了一通,赫连诛表情复杂,做了个揖,说了一声“多谢老师”,转身就追阮久去了。

那时阮久已经上了马车,正拿着帕子擦脚,见他来了,便问了一句:“你怎么这么慢?”

赫连诛只是朝他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早早地回到行宫,阮久从父亲给自己留下东西里翻出两个香囊,开始熏脚。

赫连诛捏着一朵雪莲花,拔下花瓣,丢到水里。

一直到晚上睡觉时候,阮久还觉得自己鼻尖萦绕着淡淡臭味。

他暗暗下定决心,以后都绕着草地走。

还没等他再想些其他事情,赫连诛就挨过来了。

“软啾。”

“干嘛?”阮久捂住脸。

他虽然这样问,但他知道赫连诛想做么。

“我今天问老师了……”

“么?”阮久松开手,分震惊,“你问他了?”

“是啊。”

“他哪能告诉你啊,他骗你。”阮久,“他怎么跟你说的?”

“他说,把你头发剃光就可以了。”

阮久:!!!

“他明显是为了报复我剃光他胡子事情,你不连这个也信吧?”

“当然不。”赫连诛抱住他,“软啾,这事情是不是不能去问别人?”

“那当然了,你才反应过来。”

“谁都不能去问?”

“嗯。”阮久重重地点头,“你以后就不要再去问别人了。”

“好吧。”赫连诛显然有些失落,“那以后我自己想吧。”

“嗯。”阮久『摸』『摸』他脑袋,那真是太好了,终于没有人要受这事情困扰了。

老将军解脱了,刘老生也解脱了。

阮久很快就睡着了,但是赫连诛看起来忧心忡忡,睁着眼睛,叹着长气。

好难过,睡不着。

阮久一觉到天亮,就是做梦又梦见了一片郁郁葱葱的草地,他极其小心地在上面一步一步地走,生怕踩到什么不明物体。

就这样扫雷扫了一夜,惊险通关,阮久醒来。

赫连诛早已经起了,不在房里,阮久推开窗子,看了一眼。

赫连诛在外面打拳。

他从来没见过赫连诛打拳,觉得很有意思,就多看了两眼,直到乌兰端着热水和『毛』巾进来。

“王后,把衣裳穿上吧,早晨还有些冷。”

“好。”

等阮久穿好衣裳,再转头去看时,赫连诛已经不在院子里打拳了,问格图鲁,格图鲁说他出去跑圈了。

一直到早饭时候,赫连诛才回来。

他一身的热汗,去冲了个澡,换了衣裳,才出来和阮久一起吃饭。

乌兰与格图鲁识趣地退下去,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阮久问他:“你怎么忽然开始锻炼了?出什么事了吗?”

赫连诛只道:“我本来就有这样的,没有别的原。”

分明是欲盖弥彰。

但是阮久问不出来,也猜不中,还能作罢。

今天仍旧要去刘老生那里念书,经过一夜,刘老生重整旗鼓,非要把阮久留下来,一起教他。

“你已经是鏖兀王后了,怎么能不鏖兀话?正好,老夫教你鏖兀话,教大王汉话,一起教了。”

阮久没办法,只能跟着学。

这回刘老生再没给他任何问问题时间,语速飞快,嘴都快磨秃噜皮了。

阮久『插』不上嘴,撑着头昏昏欲睡。

而刘老生明知道阮久没听课,还是给阮久布置了功课,一视同仁,绝不开恩。

看着阮久使劲挠头,头发簌簌地往下掉模样,刘老生『摸』着自己日渐稀疏的白发,心中倍感畅快。

多年之后,他终于扳回一局。

刘老生用昨天新准备好的戒尺敲了一下桌面:“自己写自己啊,大王,你别给他抄,抄一篇重写两篇。”

我就喜欢看这“小魔鬼”掉头发的样子。

好容易熬到午间休息,阮久还没放下笔,就听见一句“下午继续”。

整个啾都蔫了。

吃过午饭,有一阵子休息时间,今日阮久没敢往草地上跑,就去了河边。

还拉着赫连诛一起去了。

平常这个时候,赫连诛应该留下温书。

刘老生对“坏学生”影响力有了更加深切体。

阮久一开始还顾忌着等儿要回去读书,只是脱了鞋袜,踩踩水。后来就越踩越往深处跑,整个人都浸在水里。

他划到岸边,让赫连诛也下来:“这里水浅,我教你游,下回就不用我下去救你了。”

他在水里架着赫连诛手,教他划水。

可惜没多久,那个小书童就找来了,赫连诛还没学。

阮久对赫连诛说了一句:“下回把开饭带来吧,开饭都会游,让它教你。”

结果赫连诛皱着眉头,难过极了。

“软啾……”

“啊?”阮久回头见他这副模样,连忙,“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开玩笑嘛,你别哭啊。”

赫连诛委屈巴巴地说:“软啾,都是我太笨了。听说有一些男子天生就不行,我可能就是这样的人,对不起。”

阮久好像有点明白了,这只小狗早上起来打拳的原。

赫连诛牵着阮久进去,乌兰与格图鲁抱着书卷跟在后面。

院子里养着两只羊,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正将挑满水木桶放在地上,抬起来,把水倒进水缸里。

难怪那个小书童说他眼神不好。

小书童拽着他手,把他拉走,一边大声教训道:“别『乱』动,冲撞了贵人,你担当得起吗?出去放羊去。”

那男人拿起挂在羊圈上、树枝做软鞭,把另一只羊赶回去,赶着一只羊,要往门外走。

马车驶出行宫, 一路往溪原城外驶去。

城外没有井,这里用水要靠人到河边去挑。

从前小书童一个人只能拎半桶, 慢慢地拎,挪过来,挪过去,一天才能装满半缸。所以格图鲁来的时候,一般会帮他们挑水。

阮久疑『惑』:“他为什么只牵一只羊呀?”

他生得人高马大,走路也不太稳当,摇摇晃晃,经过阮久身边时候,险些在他面前栽倒。

阮久连忙扶住他:“小心。”

他抬头看了一眼,阮久与他对上“目光”,才发现他双眼上有两块白斑。

小书童:“回大王, 前阵子我进城买东西的时候, 他就在城里游『荡』了,好像是个傻子,眼睛不好使,耳朵也不好使, 还不说话。后来有一天晚上,他倒在我们家门口,生就让我把他给救回来。生让他留在家里, 挑挑水,放放羊。”

小书童才说完,那个男人就已经将水缸装满了,他将担子和两个水桶都放在檐下,然后打开羊圈,牵了一头羊出来。

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白发稀疏的老人家,背对着他们,站在书架前,手里书卷被他翻得哗哗响。看得出来,他心里并不太平静。

小书童通报道:“生,大王到了。”

小书童:“他眼神不好,又不太机灵嘛,只能看得住一只,再多一只他就顾不过来了。所以先生让他上午放一只,下午放一只。”

“噢。”阮久了然地点点头。

赫连诛没见过这个人, 看向小书童:“这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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