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今有白骨蔽汝南
琢磨了一阵，想到张小凤之前的一通分析，武昌很快想明白了问题的关键，那杨雨信之所以会这么做，十有八九和粮食有关。
若是离开了汝南，没有了粮食，一旦苏阳舒追击，他们必然会不攻自破。
而据城死守，虽说汝南郡内的粮食肯定不够他们长时间消耗的，但要是想撑上一段时间想必不在话下。
反正张小凤也说了，最多五天苏阳舒就会攻打汝南，倒不妨拭目以待。
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杨雨信脑子真的进水奔武陵来了呢？
下令让城中的各军随时做好战斗准备，武昌这才安心等待起了汝南那边的消息。
只是武昌所不知道的是，杨雨信等人何尝不清楚被围在汝南郡中早晚都会断粮，但他也没有其它的办法。
毕竟五十多万大军，光是每天消耗的粮草都已经足够他头疼的了，要是离开了汝南，短时间打不下来一个城池抢到粮食的话，手下的这些士兵怕是都撑不过两天。
同样地，苏阳舒也意识到了对方为何会据城死守的原因。
为了减少伤亡，他也不攻城了，在率领手下大军抵达汝南城下后，命大军将汝南这么一围，等待着汝南城不攻自破。
于是在双方陷入僵持的情况下，杨雨信的粮草也在快速消耗着。
到了第五日，军中的储备便消耗一空。
为此杨雨信只能从城中的粮行采购粮食，将之前从郡守府所获得金银珠宝很快就花了一干二净。
可这又能撑多少时间呢？
第十一日，粮草又空了，不得以杨雨信只能问百姓借粮。
好在汝南城中的百姓都听闻过嵖岈军的口号，对其也比较支持，纷纷贡献出了不少的粮食。
但对于有着五十五万兵马的嵖岈军来说，这丁点粮食，无异于是杯水车薪。
第十三日，从百姓手中借来的粮食吃完，杨雨信知道百姓们手中也没有了可以借给他们的粮食。
只得尝试命手下将士突围，可谁料他们的人才刚冲出汝南城，就遭遇到了无数架弩车的攻击。
在人数如此密集的情况下，突围的嵖岈军顿时死伤无数，不得不退回到了城中，再一次关闭了如南城的大门。
这一次突围，也让杨雨信彻底明白了，他和豫州牧苏阳舒一方的差距不光只是体现在兵力的多少上，就连军械的强弱，也和对方没有任何的比较性。
第十五日，在嵖岈军饿了接近两天的情况下，他们终于是暴露了绝大多数山匪的本性，冲城中的百姓动起了手，不少士兵更是直接闯入了汝南郡百姓的家中。
若是听话地交出粮食还好，可要是不听话的百姓，很多都被一刀了结了性命。
其中不少百姓为了粮食，也曾尝试过联合在一起做出反抗。
可嵖岈军的人数在那摆着，这种反抗才一开始很快就被暴力镇压，参与的百姓更是一个都没能活得下来。
有了粮食，嵖岈军总算是消停了几天，中途还有人劝说杨雨信投降算了，但无一例外的被冠上了霍乱军心的罪名，全都砍掉了头颅。
第十八日，大抵是城中死去的无辜百姓太多，尸首无人问津的缘故，一场瘟疫席卷了汝南城。
本就没有了粮食的百姓们对瘟疫毫无抵抗的能力，只能躲在家中连门都不敢出，活生生饿死者无数。
就连嵖岈军也未能躲过瘟疫的侵袭，有不少士兵感染。
杨雨信得知后，本打算将其活埋，好在二统领褚立觉得这么做会令军中将士寒心，于是劝说杨雨信将他们全都赶出了嵖岈军。
饶是如此，军中的将士也开始对两个统领开始有了怨言，但好在跟着杨雨信和褚立好歹还能有上一口吃的，他们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第二十二日，军中的粮食再一次消耗完了，百姓们则早就断了粮食几日。
知道在这么下去，十有八九士兵们会出现**，杨雨信想着哀兵必胜，亲自率众尝试突围，可苏阳舒摆明了没打算给他们留下活路。
于是在经过一日一夜间的战斗后，杨雨信丢下了数十万人的尸体退了回去。
到了这时，褚立有了一个点子，建议派人去往苏阳舒处假意投降，若是苏阳舒愿意的话，他们倒是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趁机偷袭。
杨雨信一听，顿觉褚立言之有理，于是先派出去了一支百人队试探苏阳舒的态度。
结果在这支百人队向着敌方说出了来意后，却是被苏阳舒无情地斩杀，只留了一个人回去告诉杨雨信，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
由此可见苏阳舒的态度和来之前一样，并未发生任何的转变，势必要将杨雨信和他的嵖岈军屠杀殆尽。
“完了…”
在收到手下唯一一名从敌军回来的士兵所送来的消息后，无论是杨雨信和褚立都开始对这一战的结果不抱有了任何指望。
消息传开后，就连那些本有着打算杀了杨雨信开城门投降的嵖岈军，也都放下了这个念头，对未来充满了绝望。
第二十四日。
本有着一百五十万左右人口的汝南城，现在却只剩下了不到七十万人，普通百姓死了足足一半还多。
至于嵖岈军，在经历了战斗的减员和饥饿还有瘟疫下，也只剩下了三十万人。
而在城外，苏阳舒即便猜都能猜出来城内的情况，却依旧没有攻城的打算。
可见其为达目的有多么地心狠手辣，压根就没将治下百姓的死活放在心上。
第二十五日。
汝南城中出现了易子而食的情况，为了活命，他们费劲了心思。
三纲五常，仁义道德，早已被他们丢之脑后。
第二十七日。
汝南城内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人间炼狱也都不为过，而这座城，也是在九州自大夏国最后一任皇帝离世后受到战争影响最为惨烈的一座城。
哪怕是梁王所屠的上庸都不能与之相比。
在客栈门口，在青楼屋檐下，在酒馆之中，只要是有人的地方，感染了瘟疫的百姓或坐或卧，就这么躺在那里。
街上甚至有人持刀挥向了身边之人，之后趴在上面便喝起了人血。
然而下一秒，就有人扑了上来，与其争抢。
后世有人在史书中记载了汝南的这一幕：
出门无所见，白骨蔽汝南。
一连几天时间过去，如同张小凤所预料的那般，在占据了汝南后，杨雨信所率领的嵖岈军总算是消停了，没有在继续扩展兵力。
与此同时苏阳舒自身也很快集结了近百万兵力，几乎动用了除了各地守城军以外的所有兵马。
五十万对阵一百二十万，虽说这守城方能够占据一定的优势不假，可兵力悬殊也实在是太大了。
况且苏阳舒本就是豫州州牧，手下各郡发展了这么多年，攻城器械数不胜数，杨雨信究竟是怎么想的？
由于豫州地处九州的正中央，地势且较为平坦，所以豫州的富饶也是被人看在了眼里。
送走了张小凤，武昌决定先等上几天再说。
而大周王朝的周锐在收到苏阳舒的求救后，和当初的苏阳舒一样，虽然想不通怎么会被一窝山匪逼到这种程度，但念及双方的同盟关系。
加上他在与大北王朝作战时苏阳舒曾派了五十万兵马前往相助，他还是命人率领了二十万人直奔颍川，与苏阳舒手下的兵力汇合至了一处。
若是不能将其一举歼灭，但凡留下一颗种子，都很有可能让对方卷土重来。
在得到苏阳舒集结了一百二十万大军的消息后，九州各州牧、郡守都对会杨雨信会如何应对而有些期待了。
唯有武昌觉得双方相隔的距离实在过于近了一些，在佩服苏阳舒季节兵马之快的同时又有些担心，若是杨雨信不敢力敌苏阳舒，真的不会跑来武陵吗？
事实证明，武昌确实是多想了，但同样令众人怎么也想不到的是，面临着大军压境，杨雨信非但没跑，反而关闭了汝南城所有通向外界的城门，摆明了是要据城死守。
故而苏阳舒就没多说些什么，带着这一百二十万直奔汝南地界，打算将杨雨信所率领的嵖岈军一举歼灭在汝南郡中。
毕竟苏阳舒通过这段时间对嵖岈军的研究和了解，依照对方口号中的宣传，是个普通百姓听到后都可能心生动摇。
可要是被苏阳舒这么一围，落败不是迟早的事吗？
实在是想不通，武昌只能静观其变，想要看看接下来汝南郡的形势会如何发展。
到了那时，经过此战耗费了大量物力和人力后，就是苏阳舒想要再次剿匪，恐怕也折腾不起了。
“这个苏阳舒，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集结了一百二十万兵马，不愧是占据了九州最为富庶之地的豫州之主。”
觉得周锐派来的兵马实在是少了些，不过苏阳舒也知道，周锐在北有大北王朝李元良，南有梁州梁王左建中二人的虎视眈眈下，能派出来这二十万兵马已经实属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