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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关漫

第69章时关漫长万物生长

无问一路走着,擦肩而过的人们,带着自己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谁也不会多看谁一眼,谁也不会真正走进谁的心里。

再往前就是马面阎府的地界,和哮天汪府的不同,这里渐渐安静,人丁稀薄,不复兴旺。店铺前,门可罗雀。荒凉的街道,等着脚步声声,踏碎孤冷。

无问并没有心情欣赏这些,也没有心思研究这些。周围的一切,对他已经没有丝毫的影响,这不是属于他的世界。

犹如生命伊始的细胞,带着自己的思想,穿透重重阻碍,成为另一个世间的生命。从此带着记忆,创造一片属于自己的未来。

而那只阿拉斯加犬,就是最先闯入的存在,一切的一切都因它而起,又因它而灭,这就是灵识。成就灵识的,是那道祖母绿的光。依托于灵识,又成就着灵识的,是灵魂。

灵识接受着灵魂的指引,在这圣境之中,翻云覆雨,如天马行空。井然有序,又超然物外。

“人也不能靠表面活着。”

无问忽然的有了感触。比如看见的,听到的,触及的,不过幻像而已。

他曾经对自己的身世一直很模糊。记忆中最清晰的人,就是师父。和读不完的经卷,抄不完的典故。

师父总是眉眼慈祥地微笑着,望着勤奋好学的无问,满意地频频点头。

无问的师父是圣境的高僧,经常去各界跨境讲经授道。头很亮,很铁的样子,头顶上戒痕点点。眼窝深陷,眼睛眯成一条缝儿,鼻弓高挺,雪白的胡须和两鬓相连,散落下来,长过了膝盖。坐下来的时候,挡住了麻黄的僧衣。

师父游方讲经的时候,无问就陪在身旁。因此他博学广识,慈悲普善,又深得师父真传。

依圣境法典,赐名无问,字号子期。无需战功赫赫,也有万众敬仰,生来就是跨界行走。

无问从没问过师父自己的身世。但是,在他的黑发也长过膝盖的时候,师父郑重其事地和他谈了一回。

师父的面前摆着一个盒子。盒子玲珑剔透,周围罩着金色的光芒。

“这就是阳光下的清露,无影无形,又无声无息,消失的快,孕育的也快。无问,打开来……”

无问行了佛礼,双手把盒子举过头顶,盒子很轻,仿佛并无一物。又拜了拜,方才毕恭毕敬地开启。

那盒子里,装着一片透明的蛋壳。虽看起来质地坚硬,却薄如蝉翼,与盒子一同,佛光闪闪。

“这是你的母体,你生就不凡,是佛顶天光下的一颗清露孕育而出。本就至善至真,又研习佛法多年,如今,你既已到了成大器的时候,就要把毕生所学,用去济世济仁普渡众生,做一名真正的跨境行走。”

师父的话,决定了无问的命运,在他还没有能力选择的时候。也许,这就是天意。有些人,生来就该有责任。有些人,则只是尘世的过客,来来去去,不留痕迹。

“当一束光照进了黑暗……”

“当一束光照进了黑暗,那么这束光就是有罪的……”

“如果这束光愿意承担罪名……”

“它将是救世主。”

无问告别了师父,独自跨界跨境,辗转数日,为的是遇到初世有缘人。

圣境的阳光明媚,明空高远,云淡风轻,雾霭沉沉,远山如黛,绿柳花荫,流水淙淙,胜似仙境。

无问站在圣境的入口,神清俊朗,剑眉星目,面若春风,着一袭白衣,长发飘飘,手里握着禅杖。虽面无表情,却如一道白光,照亮了山水之间。

这是无问和艾伦的初遇之地。就是这样的不期而遇,把他们紧紧联系在一起。

转过这个街角,马面阎府的大门就在眼前了。

不知为什么,无问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

“艾伦,”

他隔着厚厚的门板,叫他。

门开了,艾伦从里面走出来,径直走到他的面前,接过他手里的罐子。

无问忽然意识到了,冥冥之中,他把阿大的血,送回到了马面阎府,也是阿大的祖府。

圣境不是客观存在的具体,却又具体到时间和空间的每一个细节,填充了所有的角落。它既是真实存在的身体,又是虚无缥缈的思想,是未来,也是过去。

“万世万物都拥有着自己的圣境,而你就是自己的主宰。”

人们像机械的木偶,看见收获,定时的笑。不满意,又定时地发怒。失去了,定时的悲嚎。得到了,定时的快活。

人们用情绪把自己割裂成不同的形状,又想尽办法收服。用时间把生命割裂成不同的形状,又只能遥遥叹息。

品字界的街面熙熙攘攘,人头攒动。无问并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他不是常叔,对阿大还不是很了解。

时关漫长,万物生长。不断的复苏,裂变,每个生灵都有自己的时关。这就是圣境的存在。

快刀野狗说着,闭上了眼睛。他的脑海中,是呼啸而过的往昔,还有触手可及的未来。

眼前,闪过祖母绿的光芒。

绕过影壁墙,出正院。青石板的路面,冰冷坚硬,透过鞋底,钻进脚心。

无问并不知道自己将要到哪里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为的自己的方向,还是阿大的方向,或许根本没有方向。

他信步走在品字界的街道,忽然一切的一切,都那么陌生。

无问目不转睛地盯着街道两边的店铺,甄别招牌上扭曲着奇怪的文字图案。店铺的门大开着,迎来送往,欢声笑语。

无问捧着那只密封的罐子,罐子里装着阿大的血。

出了指月殿,阳光穿透了雨廊的透明玻璃,洒下温暖明亮的辉。

“人啊,不能活的太表面。”

他想起了师父曾经说过的话,那时,他还是个孩子,和师父住在始祖林深处的庙宇里。

他忽然浑身燥热了,抵抗着脚底蔓延上来的冷意。

无问没有停,继续朝前走,出了哮天汪府的大门。

后来,项圈吸尽了牛头剪的戾气,杀气太重,成为了凶器。哮天汪府的各界首领无法收服,才凝聚起历代大帅的灵识,创造了快刀野狗,成为哮天汪府的守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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