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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关漫

第80章生命不灭折腾不止

“这回被我们抓了正着,你还敢说没有侵犯过我们的领地吗?”

阿拉斯加犬后退了一步,他的身体随着步伐不稳,歪斜了一下,马上又恢复了昂首挺胸的姿态。

“哈哈哈……”

初秋,兴安岭的黄昏美丽而宁静。漫山的秋叶金灿灿,红艳艳地,间或夹杂在苍翠的海洋里,映衬着澄澈的潺潺溪水。

溪水很宽,蜿蜒流淌,似一条银色的带子,把巍峨的山林隔成几段,流进血月湖。溪边蓄满了厚厚的草丛,五颜六色的,柔软舒适。

厚密的草滩上,卧着一只幼龄阿拉斯加犬,神情安详而惬意,仿佛蜷窝在妈妈温暖的怀抱。

“你这个可怜的没有主人的狗,你遇到了我们,你死定了,哈哈哈……”

他们肆无忌惮地笑起来。

“你怎么不躲在你的人类爸爸的怀里,嘤嘤嘤……哦,原来你没有爸爸,你被抛弃了,哈哈哈哈……”

阿拉斯加犬认识他们,他们是犀牛族的族长黑牛,和他的孩子们。

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他们围绕着这潺溪水,对他围追堵截,以折磨他为快乐的事。他身上的伤痕,就是黑牛最小的女儿,小胖黑的爪印。

阿拉斯加犬的心定了定,没有反驳,也没有表情,只是坚定地站在原地,犹如一尊雕像。

他的身影倒映在清澈的溪水里,与周遭高耸直立的落叶松,和白桦树浑然一体,挺拔而刚毅。

“离我的领地远一点儿,下次再给我撞见,就不会再给你留命了……”

黑牛一步一步紧逼过来,恶狠狠地盯着阿拉斯加犬说。

“我只是在你们领地的边缘喝了口水,而这水源自上游而下,是整个丛林的,怎么能说是侵犯你们领地呢?”

阿拉斯加犬后退的步子,又向前,更进了一步,高高地昂起头来,迎接着黑牛充满敌意的目光。

“上游,那你为什么不去上游喝水?”

黑牛已经很没耐性了,他的牛蹄子在山地上摩擦,做出了进攻的姿势。坚硬的蹄茧划碎了厚厚的落叶,粗砺的山地,被他划出一道道灰白色的沟壑。

“那是因为上游有魔鬼屋,哼哼,他怕人类吃掉他,他只是个懦弱的胆小鬼,连只兔子都害怕的胆小鬼,胆小鬼……”

小胖黑象是得了什么宝贝,兴奋地大叫起来,其他的伙伴们也跟着响起讥讽贬损的笑声。

阿拉斯加犬的面部,忽然变成了全黑色,根根的毛发都直立起来。额头那缕雪白的毛发,被怒气冲起来,直竖在漆黑的毛发之间,如一枚徽章,格外分明。在斑驳的夕阳里,闪耀着钻石般的光芒。

他尽力地压低前半身,两只后腿在山地上暗暗抓紧了地面,所有的力道积蓄在后腿,随时准备奋起一跃,发出最有效有力的攻击。

“怎么?你还想尝尝前几天摔落山崖的滋味?”

小胖黑说着,恶狠狠地闪到阿拉斯加犬的面前,对峙着。

她不说话,也不动,只是嘴角儿讥讽地翘着,露出冷森森的獠牙。忽然小胖黑腰身一扭,坚硬的牛角朝着阿拉斯加犬冲了过来。

阿拉斯加犬本能地闪身,可是他的后腿太弱了,完全用不上力气,根本就跳不到应该有的高度。看上去身子只是趴在山地上拖蹭着,掀起白桦树的叶子“哗哗”地响起来,脚下厚厚的落叶,仿佛感染了他的愤怒和屈辱,活了一般,飘浮着,跳跃着。

“哈哈哈……”

周围又响起欢快的嘲笑。阿拉斯加犬的心里闪过一丝懊丧,不过他马上意识到,身体比从前轻巧了许多。

“只要我坚持练习,总有一天会打败你,你等着吧。”

阿拉斯加犬的声音清脆响亮,看似说给小胖黑的话,其实是在鼓励自己,更是给所有屈辱的过往。

“好吧,好吧,孩子们,我们得承认这条狗,他是英雄,总有一天会打败我们,我们好害怕啊……”

黑牛笑得角尖乱颤,嘴里喷着臭烘烘的腐肉味儿。

他的皮毛干枯稀疏,通体黑色皮毛,四蹄如雪。在灿烂的晚霞里,闪着柔和而暗哑的光泽。

这是始祖林的阿拉斯加犬类。阿拉斯加犬类并不适合这山地丛林法则,他们早已被驯化成了人类的工作犬。

为首的是只成年雄性犀牛,浑身粗劣的毛皮相间着黑色的大片花纹,高大健硕,山一样,立在阿拉斯加犬的面前。

雄犀牛“嘿嘿”地冷笑着,露出尖利的撕牙:

他在犹豫着,走开,还是留下来?

“生存还是毁灭?是不断的重逢还是不断的失去?这些都需要答案,却又没有答案……”

可这只阿拉斯加犬,看上去还处在哺乳期。身躯瘦弱而修长,腿也细细地,不够粗壮,缠结杂乱的皮毛,和斑驳的血迹,暴露着生存的艰辛和苦难。

他在森林里独自流浪,睁开眼睛望到的,就是波澜起伏的树浪。听到的,就是风声穿过树缝的咆哮。这片暖阳里的草滩,就是他内心里温暖的归宿。

丛林里的风,越来越急,一股股浓烈的腥臭气味儿,铺天盖地地袭来。

这气味让他回忆起一场场无聊而惨烈的决斗。

他的雪白的爪子,踩着坚硬的山脊地,惊起那些颜色灿烂的针样落叶,伴随着他焦躁的步履,飘忽地浮起,又落下……

突然,身后茂密的树丛,被撕开一道道裂口。蹿出几只凶猛的犀牛,如一阵疾风,呼啸而来。

阿拉斯加犬高高地昂起头来,环视着四周。身后的草丛拂动起来,象是风轻轻地吹过,又象是隐藏了什么不知名的猛兽。

他一跃而起,抖了抖周身的毛发,侧耳倾听。呼啸声不见了,只有风,吹拂着草野,沙沙地响。

老犀牛他们嘲讽地笑起来。

站在老犀牛身后的,是一只瘦小干弱的雌性小犀牛,阴阳怪气地说:

他耸了耸鼻子,甚至能分辨出年长的血腥气息和稍弱些的辛辣味儿。

阿拉斯加犬焦躁地跃出草滩,身体不停地走动着,来来回回,一圈又一圈儿。

突然,一丝丝儿尖锐细弱的呼啸,夹杂在风中敲击着耳鼓,那是树叶被疾风扫过的撞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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