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关漫

“我知道，火灾后的营地，看起来一团糟，但是现在是万物复苏的春天，只要我们把被烧毁树木的炭灰和杂物清理出去。让发芽的种子暴露出来，几场春风吹过，遭受创伤的树木，就会迎风长出新叶，迅速生长起来，比以前更繁茂……”

艾伦激动的样子，感染了所有的妈妈们。

“这个孩子说得有道理……”

“树牛被抓走了，他奋力抵抗过，还受了伤，可还是被抓走了……”

姆妈说到这里，眼泪早已流了满脸。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眼睛里全身恐惧。

“树牛被抓走？被鬼魅抓走？”

欧布拉忧虑地看着孩子们，眼里流露出母爱的关怀，姆妈和老迈的妈妈们也担忧地随声附和着。

“我们可以吃剩下的落叶，也可以去没有被火烧过的山脊，采摘树叶……”

艾伦眨了眨眼睛，宽慰大家：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最重要的是，胡巴家族回来了！”

欧布拉和姆妈的眼睛一亮，连日的悲痛和沮丧都被艾伦的话，一扫而空。

“重建，重建……”

妈妈们和孩子们欢呼起来。

“胡巴家族回来了，胡巴你看见了吗？”

欧布拉昂起头，冲着天空高声长啸。和姆妈紧紧拥抱在一起，热泪长流。

经过一个冬天的洗礼，宝宝们都长大了。不用再依偎在妈妈们的怀抱，为营地的重建，注入了新的力量。

胡巴家族的巢穴，都是用树叶蓄起来的。在这次野火中，除了欧布拉生产的巢穴还保留着轮廓，其它的都已经被烧毁了。

欧布拉还住在生产的巢里，艾伦把柔软的树枝折弯，补在被山风吹裂的空挡，搭起树枝的篷子。又找来些落叶，铺垫在里面，巢穴看起来，就已经很舒适了。

紧邻着欧布拉的巢穴，艾伦带领着孩子们，为姆妈和妈妈们新建了更大更开阔的窝棚。

那是一大片被保留下来的灌木丛，长长的枝条，编织出半树高的棚顶。落叶塞满了缝隙，阻隔了冷风和细雨的侵袭。

中间开辟出偌大的空间，把柔软的枝条，垫在树根上，和冰冷的山地，隔出半个小腿的距离，平坦而暖和。

这样每当阴天或是雨季，老迈的妈妈们，就不需遭受关节疼痛的苦楚了。

艾伦和大一些的孩子们，把巢穴建在营地边缘，狭长的一圈儿，虽然不是很宽敞，可大家挤在一起，亲热又温馨。

他们这样的安排，既保护了营地的安全，又方便外出寻找食物。

早上起来，艳阳高照，碧空如洗。

艾伦轻轻地掀起欧布拉巢穴的树挂。

“孩子，累了吧？”

欧布拉立刻起身，满眼慈爱地望着艾伦，伸出手臂，拥抱他。

“妈妈，我吵醒你了吗？”

艾伦依然像个小孩子一样，趴在欧布拉的怀里。

连日来的疲惫和焦虑，如急烧的火球儿，突然遁入平静的湖水，只留清爽和舒坦。

“没有，我只是，看见你累的样子，很心疼。”

欧布拉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把他的一头长发，揉得乱七八糟的。

“妈妈，这是我愿意的，我愿意为胡巴家族，贡献点儿自己的力量。”

艾伦昂起头，把脸贴在欧布拉的嘴上：

“只是营地里，残存的粮食很快吃完了，大家已经吃了几天的白蚁，打起饱嗝来，都是一股油腻腻的味道……”

欧布拉长叹了一口气：

“是啊，这是个迫在眉睫的问题啊……”

“所以我想去血月湖边，带回几块草滩，现在河水融化了，草滩最是鲜嫩多汁的时候。只要几块，捱过几场春雨，我们就有吃的了。”

艾伦直起身，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欧布拉，等待她的同意。

“真是个好主意，我和你一起去。”

欧布拉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残叶。

“可是……”

艾伦却踌躇起来。

血月湖边的草滩，长势最茂盛的是在黑牛领地的地界里。

“我想自己去，顺便看看野火燎烧过的山脊。”

艾伦的声音低低地说。

“那么好吧，”

欧布拉沉思了一小会儿，点头同意了。

她有些失落，重又坐回树垫上。

终是放心不下，连声地嘱咐道：

“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哪怕拿不回草滩，你也要安全的回来啊。”

艾伦和欧布拉都知道，去血月湖边，路途遥远而危险，她们不能，让家族里的任何孩子跟随。

而艾伦，更不愿欧布拉跟着自己涉险。

“妈妈，放心吧，胡巴会帮助我的。”

他深情地望着欧布拉，转身走出了巢穴。

欧布拉跟着艾伦的背影，追出来，挥起手臂，想和他道别，又僵在了空中。

艾伦的身影渐行渐远，坚定而稳健，并不曾回头。

欧布拉靠着一棵树干，朝着远方，翘首眺望着……

欧布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妈妈们低声地啜泣起来。

“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必须重建营地，让始祖林里，所有的类群都知道，胡巴家族回来了。”

艾伦的声音清脆响亮，坚定的语气不容置疑。

姆妈的愁眉深锁，这是眼下最艰难的问题。

守着岩洞，熬过了漫长的冬天。姆妈不敢有片刻的逗留，带着大家，回到红橡树林，胡巴家族的营地。

“怪石岗的鬼魅太可怕了……”

孩子们瑟瑟地抖成一团。

艾伦看着悲痛无助的猩猩们，焦急万分。

欧布拉环视着身边的族众，不是老得喘气都困难的妈妈们，就是还没到壮年的孩子们。

如果壮年的树牛还在，可以带领大家寻找食物，建筑巢穴，过着平和安详的日子。

可是，树牛生死不明，谁能担起胡巴家族的重任呢？

姆妈绝望地仰望着天空，热泪奔涌。

“不，也许树牛还活着，只是我们不知道他在哪儿，所以不要急着悲伤，没有亲眼看见，他变成星星之前，我们还有希望。”

妈妈们议论纷纷，孩子们也满眼希望和好奇地望着艾伦。

“可是现在我们吃什么呢？新的树叶还没长出来。”

他踮起脚尖儿，抹去姆妈脸上的泪痕。

“可是，我们该怎么办？”

“也许，树牛已经变成星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