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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关漫

第152章快刀野是兄弟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青草的芳香。

艾伦和快刀野拖着木撬,进了秘密岩洞。他们要把灰灰和他的兄弟们葬在这里。和那些多年以前,殊死而战的狼族壮士们一起。

狼族的血脉埋在秘密岩洞,狼族的根骨和血性也隐藏在秘密岩洞。

山海路的尽头,一个男孩子和一匹恐狼,拖着木撬,努力地向前,蹒跚的身影隐没在嶙峋锐利的怪石间。

沉重的木撬,把他们健壮的身躯,压迫得弯曲变形,如两张满月的弓,随时会飞射而出的锋锐的利箭,刺穿肮脏的灵魂。

晚风萧瑟,阴霾的天空下,掀起阵阵狂潮。寂静的山谷间,响起幽怨而凄厉的狼嗥,抑扬顿挫,连绵不绝,正是那送别亲情的恐狼之歌……

绕过急转的弯路,岩洞宽敞开阔起来。那些漆黑的陈年血迹,填满了岩壁,已蒙上薄薄的灰尘。

艾伦和快刀野一路走过。

那密密层层的血痕,忽而厚重,忽而轻薄,时而鲜红如夕阳的最后一抹,时而深沉如泼墨般的乌云。也有间或灰白的岩壁,只是血迹星星点点的点缀,间或如远山墨黛层峦叠嶂,连绵不绝。

这是狼族用生命和灵魂勾勒的旷世奇画。

不仅仅纪录着当时战争的惨烈,也建构着狼族锲而不舍的拼搏与奋斗,和深挚于骨血延续的坚韧与睿智。这就是狼性世代传承,生生不息的狼族的精魂。

忽然,青黑的洞壁,闪现出一只只血红的小灯笼,静静地巡视着他们,伺机而动。是嗜血蝙蝠冷骘而恐怖的目光,闪烁着。须臾间,铺满了洞壁,密密麻麻地。

艾伦和快刀野生命的气息,和刚刚逝去生命的遗体的血腥味道,刺激着他们的感官系统。

他们是那么近,甚至清晰地听得见残暴的嗜血蝙蝠,吞咽口液的声音。和他们的触角探测出食物,发出的超声波的震动。

快刀野慌乱地腾空跃起,整个身体平展展地伸张开。四条腿搭在木撬边缘的绳索。离艾伦的衬衫,只一寸的距离,掩护住了母亲和弟妹们的遗体。

那些血色的小灯笼,渐渐迫近,欺压过来。团团包裹着,把艾伦和快刀野围在中央。

快刀野的四肢,微微地战抖着,咬紧牙关坚持着。

层层叠叠的红灯笼,却越聚积,越密集。

如果似这般地僵持着,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崩溃,变成嗜血蝙蝠的美餐。

艾伦看见快刀野剧烈颤抖的四肢,还在死死地支撑着。心里暗自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可是嗜血蝙蝠太多了,从哪里下手都是向死而去,他的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儿。

突然,“吱”的一声高亢的尖叫,刺破森怖的死寂。

那些紧迫逼近的红灯笼,蓦地停下来,仿佛接受了神圣的指令般,闪做两边,中央现出一条灰黑的通道。

一只巨大的嗜血蝙蝠,苍老而灰白的身影在通道深处显现,缓缓地滑翔着。老蝙蝠尖利嘶喈地嚎叫着,一声紧似一声。浑身布满银白的长毛,随着舒展飘逸的翼展,翩跹地舞蹈,宛若飞天的仙子飘扬的水袖。

老蝙蝠舞动宽阔的翼手,环绕着,盘旋着,倏然间,降落在艾伦和木撬前。

“你怎么会穿着夏的靴子?”

老蝙蝠堆砌起面皮里丛生的褶皱。敏锐的小眼睛,闪烁着精明猜疑的光亮。

“这是别人送给我的,”

艾伦低头看了看并不起眼的靴子,接着说:

“我们是朋友。”

“朋友?那你可曾听说过,嗜血蝙蝠首领?”

老蝙蝠耸起薄薄的鼻叶,激动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

“你说的是密室墙壁上的,风干的嗜血蝙蝠标本?”

艾伦忽然想起了密室墙壁上,挂着的标本。犀利的牙齿,暴凸出口唇。闪烁着锋锐的光芒。浑身的毛发,由于风干,脱落怠尽。血红的眼睛,灯笼般,闪着绝望的死光。

“这么多年了,夏还没找到使首领复活的方法吗?”

老蝙蝠长叹了口气,懊丧地摇了摇头。

“蝙蝠首领怎么会在夏教授的试验室里?”

晚秋的月色,凄离而迷蒙。沉寂的怪石岗,没有任何改变。依然阴霾,荒凉,耸立的怪石,凌乱而冷冰,迷漫着潮湿积郁的雾气。那块巨大的磐石,深陷在褐红的砂砾中,青灰的冷色,映射着惨淡的月,反射着诡谲的光调。

艾伦和快刀野放下木撬,拨开石壁上周遭杂乱丛生的骆驼草。

快刀野和艾伦这才放慢了速度,借着顶端缝隙里,散落下来微弱的月光,仔细观察起隧洞情形。

洞壁布满了风蚀的沟壑,并没有人工开凿的痕迹,间或地夹杂着漆黑的影印。

水流急速旋转成两汪漩涡,飞卷着形成两道巨大的水柱,仿佛从天而降。

远远地,夕阳落下去了。灰蒙蒙的天空,瞬间堕入无边的黑暗。

纹路纠结缠绕的巨石已经布满绛黄的青苔,滑腻腻地,陷满裂缝。

艾伦循着记忆一丝一毫地抚摸着,终于一块长满杂草的青苔软软的,凹了下去。就是这里了,那块青苔连带着杂草掉落下来,一个浑圆的孔洞露了出来。

“哗啦,哗啦,”

“快,快刀野。”

艾伦深提了一口气,闪身进了缝隙般的隧洞。

隧洞如细长的管子,幽深而狭长,却蜿蜒曲折。绕过一道急转的弯路,忽然宽敞起来。大约能并排着十批恐狼的宽度。

“轰隆隆”磐石如被刀劈斧砍般裂开,直上直下地,暴凸出一道狭窄的缝隙,仅够一只恐狼身体的宽度。

断层间,蒿草和青苔,纷扬地散落,在风中飞舞。艾伦和快刀野急忙用身体遮盖住木撬里躺着的遗体。

幽深而狭长的隧道,蜿蜒坎坷。

艾伦弓着腰身,努力地向前,尽量承担更多的重量。连日的奔波和悲痛,快刀野太累了,艾伦真担心他就这样倒下去,再也爬不起来。

血月湖水拍打着岩石,掀起阵阵白浪。

冰冷的湖水劈头盖脸地浇在艾伦和快刀野的身上。山风送凉,快刀野摇了摇身体,水珠飞溅,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艾伦拽下挂在脖颈的魔骨之铃,那骨铃铛好像有了灵性,一下子滚进了孔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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