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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关漫

第164章等待是苍白无力的

他的双臂高擎着,两手平展,极力向上。

仿佛,想抓住最低的那片云朵,把天拉下来,撕成碎片。

忽然一道闪电,撕裂密布的乌云,无数的火舌蜿蜒扭曲着,爆亮在沉寂的苍穹。

阎马面蹲坐在山地上,头颅深深地埋在双腿间。如一座漆黑的山,痛苦地抽搐着。

身体的每簇毛发都激烈地抖动着,凄凄哀哀地,深重地悲伤。

生化人静静地站在阎马面的跟前,任凭他悲凉而孤独的泪流淌,像是欣赏,更像享受。

梭织般的雨帘,呼啸着扑向大地,瞬间整个天空迷蒙在烟雨中。

世界,被天空的泪水淹没,突然地伤感而迷离。

不知是同情?还是绝望?

“疯子!可恶的生化人……”

铁甲精灵钻出他衣领的褶皱,慌不择路地向后山奔去。

后山,圣星站在栖身的岩洞口,仰望着阴霾的天空。

细密而欢快的雨珠儿,尽情地飘洒,激情地飞落。

他把手掌弯成半圆,伸出去,一会儿就掬起一小汪儿。

清澈的雨水,舔在嘴里,些许微微的甜,荡漾开去,冰凉而清爽。

如果这些铺天盖地的雨珠儿,是神奇的药水,可以清醒那些被迷惑的神智,清洗肮脏的灵魂,荡涤血腥的杀戮,

那么这个世界,当会如这雨水刷洗过的天空,洁净并澄澈,通透而明媚。

“圣星,生化人和阎马面要毁灭地球,树牛被送进了生化室……”

铁甲精灵疯狂地煽动着双翅,穿越滂沱的雨幕,落在圣星的掌心。

铁甲精灵急促而张惶的召唤,惊醒了沉浸在美好憧憬中的圣星。

“快去找艾伦和快刀野,我先从污水池进入实验室,尽量接近生化室,看看能否有机会救出树牛。”

圣星说着,疾步回转岩洞深处,用碳块在平整的山地上勾勒出小镇的地形图。

他边说边画,最后的焦点集中在木屋别墅,这处,总让他有莫名的亲切感的神秘之地。

铁甲精灵仔细地跟踪围绕着圣星的每一次走笔,辗转蜿蜒地沿着地图上的路线游走。

地图画完的时刻,他已经记下了所有的街道和走向。

铁甲精灵弹身而起,几个蹿跃,振翅飞出洞口,细小的身影消失在迷漭的雨雾中。

明朗的天空,突然急雨咆哮。

夏木忧虑地站在窗前,紧盯着空度路的尽头。艾伦和快刀野去怪石岗还没回来。

等待是苍白而阴霾的。

粗大的雨点,似鞭子,抽打在窗棂上,碎成无数的水珠儿,如汹涌的泪水,留下涔长的水迹。

这么蹊跷而滂沱的雨,突然地飘落。她的心,如火焚烧,也碎成一块块的,每一块都布满焦虑和担忧。

猛然间,一个黑点随着雨珠儿,稳稳地落在窗玻璃上。黑点剧烈地抖落身上的水珠儿,越来越清晰。

是铁甲精灵。

长时间的雨中飞行,消耗了太多的体表油脂,铁甲精灵的身体随着细流般的水迹,慢慢地下滑。却又顽强地暴凸着爪下的耸刺,附扣着光滑的玻璃。乞望地冲着夏木,晃动着触角。

夏木“哗”地拉开窗子,捧起他几近虚脱的身体。

细密的雨落进来,打在脸上,冰凉凉地,混杂着她的泪水。

她终于见到了艾伦的朋友,可以分享烦忧和焦躁,可以商量对策的朋友。

“树牛被送进生化室了,生化人疯了,要和阎马面毁灭始祖界。”

铁甲精灵急得语无伦次。

“谁是生化人?”

夏木吃惊地问。

“说不清楚了,总之,快找艾伦和快刀野去救树牛,圣星说只有他们能阻止这一切的灾难。”

铁甲精灵焦急地晃动着触角,跃到窗台上,不停地抖动着双翅。

“好,艾伦和快刀野去怪石岗,我们现在去找他们。”

夏木说着,匆忙穿起加速靴。

铁甲精灵默契地跃上她的肩膀。

想想套在自己身上的夏的皮囊,生化人不禁悲从中来。

深入骨髓的卑微和怨怼,慢慢蓄满心底,又升腾而起,弥漫开去。

黑沉沉的乌云压迫下来,整个天空暗淡无光,狂风骤起,密云涌动。

“世界是我的,我要把他们全部变成怪物,就象当初一样……”

他们都一样,是失败的。只是所谓科学的产物,是机器和工具。

“求求你,我只想找到可以栖身的地方隐蔽起来……我真的不想这样孤独,我只想拥有属于自己的家族或者类群,不管是人类,还是丛林类群……为什么就没有属于我的栖身之地,我曾经也是圣境的勇者啊,呜呜呜……”

他一直想摆脱的皮囊,和抗争的思维,都是属于夏教授的。

阎马面的痛苦和哀怨,又何尝不是自己的?

纵然裹挟着人类的皮囊,但他深深地知道,自己不是人类。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敌人。

“我要把这个世界变成我们的同类,不论是丛林类群还是人类,大家都和我们一样,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血统和继承,只有敌人,只有战争,我才是世界之王。”

生化人的双臂高举,仰望天空,愤激地呐喊着。

那些迷惘的执着,和藏在心底里纠结的黑洞,不敢开解又无法释怀的黑洞。

这样的内心冲撞,和深透的嗔怨,时时刻刻地折磨着他。

阎马面惶恐地停止了嚎啕,惊厥地目光沿着一道道闪电,猖獗地在生化人的头顶扭动。

沉闷的雷声滚动而至,顷刻间,大雨滂沱。

这么多年的挣扎和哀苦,早已吞噬所有的良善,只剩鄙薄与邪恶;吞噬所有的崇高,只残余卑微和恐惧。

如今,他狭窄的胸膛里,跳跃着邪恶的心脏起搏器。

那种不被承认的鄙薄,没有同类,没有种族和类群可以栖身,仿佛被世界遗弃的惶恐和悲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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