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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关漫

第171章艾伦的灵识进入圣境

回声更大了,所有的声音像一把把利剑直插进他的脑干。他的头剧烈地疼痛,仿佛有一头野兽在疯狂地撕扯着他的大脑,吸干他的脑髓。

他绝望了,竭力地瞪大双眼,周遭陷入更深的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无尽的噪音在毁损他的意识。

“我在哪?”

艾伦一声惊呼睁开眼睛。

周围黑漆漆的,死一般沉寂。

他翻身跃起,“砰”的一声头撞到什么东西。闷闷的钝痛袭来,他揉了揉额角。伸手探摸过去,摸到了冰冷而光滑的壁。

“我是谁?”

他的脑子里,只盘旋着最后的问题,他答不上来,也无从寻找答案。

“我是谁?”

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呢喃着,渐渐失去意识。

仿佛自己变成一股青烟,袅袅地升起,还来不及盘旋,就瞬间飘散了。

艾伦的关于自己的最后那点灵识,也消失了。

…………

宝蓝色的晨曦,顺着天窗的缝隙挤进来,落在木板床上,和床上躺着的小男孩的身上。

男孩揉了揉眼睛,一骨碌爬起来。

床板是冷硬的,硌着他的细瘦的骨节生硬硬地疼。

男孩伸展着胳膊,踢了踢腿。

一边下床,穿起木底拖鞋,拿过水杯。从木桌子上的瓶子里倒出半杯水,洗漱。对着剩了半边的镜子,用水把头发抹得整整齐齐。

又从被褥地下翻出压得平整的衬衫和裤子,连同一双打了补丁的袜子。

穿戴齐整。

望着镜子中的自己,七八岁的年纪,面色苍白,虽然体格瘦弱,但四肢匀称。衬衫是白色的已经隐约有些发黄,有些紧小。黑色的长裤也泛起了白毛茬儿,吊在小腿中央。

“长得是太快了些。”

他暗自叹了口气,悄悄地把踩着补丁的那只脚趾缩了缩。

“这些都不要紧,”

男孩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笑了笑,嘴角弯成好看的弧度,眼神晶亮清澈,神采飞扬。

当当当……

礼堂的钟声响起了。

男孩轻轻地开了门,贴着墙壁,一路向礼堂而去。

经过一个又一个紧闭的房门,里面传来恶毒的咒骂声:

“死了的人还搅得人睡不好觉。”

男孩不以为然地轻笑,越过。

又过了一道门,突然,咣咣咣……

不知是谁,被叨扰了梦境,负气地擂着门上的铁杠。

男孩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蹲下身去,把自己抱成一团。

“夏,是你吗?你去送她吗?”

一个极细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男孩抬起头,屏着气,伸头望了望门缝儿。

那门后显然有一只眼珠儿,在骨碌碌地转动。

男孩没有回应,放轻了脚步,快速走了过去。

出了门廊,周围一片死寂……

当当当……

第二遍钟声响起了。

这是向死者最后的告别钟。

男孩飞快地跑起来,耳边的风声呼呼地响。

越过几个寂静无人的长廊,穿过一片灌木。跑过一簇簇花丛,男孩突然止住了步子,弯下身子,摘了一朵金黄色的小雏菊。

礼堂就在前面了,男孩加快了步伐,跑到最近的墙边,贴着墙壁,一步步靠近。

礼堂的门虚掩着,里面只有几个人,背对着门坐在轮椅上,弓着身子行告别礼。

他们的头都奇大无比,显得身体尤为细小。瘦弱的胳膊费力地支撑着两只大的不成比例的手。看上去就像一个没有下半身的火柴人,身上插了两只蒲扇。

所有人都是这个造型,怪是怪异了些。但如果大家都是如此,倒是见怪不怪的。

大殿里静悄悄的,迎面的墙上挂着逝者的照片。那是个明眸皓齿的女孩子,笑得很灿烂,看上去五六岁的年纪,很幸福。

“小Z,愿你在天上再无痛苦,愿你与星族和谐。”

男孩低下头,默默地为女孩祈祷。

小Z只是个序号,也是名字。是他在人类世界唯一的朋友。

她从没嘲笑或是欺凌过他,尽管他的长相和别人是那么不同。

他的头太小了,四肢又过于健硕,长得和古人一样。

在山海,在他们的眼中,男孩只是个受鄙夷的残障儿童。

男孩的序号是X,因此大家叫他,夏。

夏把金黄的小雏菊,轻轻地摆在小Z的目光落入的位置。那是阳光的颜色,是她最喜欢的花儿。

“一路走好……”

第三遍钟声响起的时候,女孩将化作一缕尘烟,她的灵识,将飞到天上,成为星族的一员。

男孩的眼泪滴答滴答地,落在纹路清晰的琉璃云母地面。泪水改变了地面的纹理,冰冷的纹理,阻隔了滚烫的泪水。

男孩的泪更加汹涌地流出来,只是汹涌地流着,无声地流着。

他轻轻地跪在小雏菊的面前,面对着墙壁上的女孩的遗像,虔诚地俯下身去,亲吻着冰冷的地面,女孩的目光落着的那一处地面。

“我在吻你明亮的眼睛,愿你在星族不再寂寞。”

他在心里默念着。

当当当……第三遍钟声响起了。

男孩抓起小雏菊,就地一滚,轻巧地出了大殿。他飞快地奔跑,朝着自己的房间。

他一寸寸地摸索着,又轻轻地抬起脚试探,周遭都是冰冷和光滑的壁。

艾伦明白了,他在昏睡的时候被关在了罩子里,或者是石头的,也可能是金属。这两种物质有共同的特点,在没有光线折射的空间里,触手都是光滑而冰冷。

“快刀野,快刀野,梵音,梵音……”

艾伦几乎是在嘶吼,他可着嗓子地喊着。

艾伦想起来了,

“梵音!”

他深吸了一口气,竭力凝聚思绪,开始慢慢的回忆。

他是来到山海寻找梵音的。他们打伤了他。一个男人说要带他去找梵音,

他忍不住大叫。

“快刀野!”

他竭力高喊。

洪亮的声音撞向厚壁弹回来,此起彼伏的回声震得耳膜嗡嗡地响。

艾伦的思维忽然混乱起来,忽远忽近,忽明忽暗,纠结成一团,塞在脑袋里满满的,越来越厚,越来越重,他几乎承受不住了。

“啊!”

他挣扎着问自己。

“我从哪里来?要到哪去?”

突然,“嗷呜,嗷呜,”隔着厚厚的壁传来两声嚎叫,又似狼族寻找族类发出的哀鸣。

“快刀野……”

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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