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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汉之庄稼汉

第1380章 造反(打个滚谢谢榜一大哥善熊谛听的打赏)

而正在白灾里苦苦挣扎的族人,却浑然不觉比白灾更大的灾难即将来临。

在最冷的季节里,拓跋沙漠汗却是冷汗直流。

甚至在某个一瞬间,拓跋沙漠汗几乎就要被无尽的懊悔所吞噬。

拓跋鲜卑对外号称有控弦之士十万,但实际能真正上阵厮杀的战兵不过五万余。

而作为拓跋鲜卑的核心部落索头部,战兵也就是两万多。

剩下的三万,属于拓跋鲜卑的从属部落。

只是冰冷的现实让他很快又恢复了理智。

“我不是造反,也不是元凶,我这是在拯救我的族人……”

拓跋沙漠汗在喃喃自语,似是阐述一个事实,又似乎是在安慰自己。

事实就是,就算没有自己带路,汉军也会在自己两个舅舅的带领下,找到族人过冬的藏身之地。

如果自己没有参与,那么所有的族人就会变成汉军的战利品。

迎接他们的,是根本无法想像的惨烈结局。

当然,虽然自己参与了,族人也是战利品。

但是大司马答应了,会划分出一个草场,自己就可以带上支持自己的部众,去那里重新开始生活。

就如同轲比能的部落一样。

轲比能虽然死了,但是他的阿弟若洛阿六,不一样带着残部在九原放牧吗?

所以拓跋沙漠汗相信冯大司马的这个承诺。

虽然此放牧非彼放牧,但大伙这么多年从漠北迁到漠南,又从漠南想要迁入塞内,图的是什么?

不就是找个能养活族人的地方?

什么样的地方才能养活族人?

最好就是那种既能放牧又能种地的地方。

是的,种地。

草原上也是需要种地的,草原上的人,也是需要吃粮食的。

在草原上寻个合适的地方,撒点种子,能收上来一些糜子啥的,一亩收个五六斗,也是极好的。

亩产少是少了点,但这不是还有南夏来的茶叶么?

不然一年到头光是吃肉喝奶,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

撑不住就死得快。

而且往往死的时候还如同被恶鬼缠身,受尽折磨才能解脱。

反过来说,如果自己能带领族人好好放牧,就能有足够的衣食,这不比在草原上苦熬强多了?

不,这不就是族人一直在寻找的生活吗?

什么自由翱翔的雄鹰,呸,能活下来才叫雄鹰,活不下来,那就叫烤鹰!

这些复杂的心思,说起来多,实则也不过是在心里多转了几个念头而已。

而在队伍最前方的窦速侯、窦回题兄弟二人,心思转得比拓跋沙漠汗还要快上一些:

“将军容禀,大人年迈体弱,已是久不理事,族中大小事,近年来皆是由我兄弟二人在打理。”

“没错,我等渴慕大汉之心,犹久旱盼甘露,如婴孺见父母,岂会有二心?”

赵将军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莫名笑容:

“如此最好,吾军此次过来,只为拓跋一族,不为其它,但亦不欲半途生了什么变故,希望二位少族长能明白这一点。”

收了钱,就得办事。

窦速侯、窦回题表示明白,非常明白。

就算是一开始不太想明白,但一看到汉军这等阵势,想不明白都不行。

事实上,二人对拓跋力微早有怨恨。

特别在拓跋力微数次派人前来,商议让没鹿回部并入拓跋鲜卑以后,二人更是深觉得受到羞辱。

岂有主人向羊奴低头,反认羊奴为大人耶?

真要答应了拓跋力微的要求,那没鹿回部日后在草原上岂不是被人耻笑,永远抬不起头?

可是索头部统领拓跋鲜卑,听其号令的部落,不胜其数,没鹿回部势弱,又不敢公开与之翻脸,只能忍气吞声。

直到某一天,部落里来了一支从平城来的商队,给两人打开了一条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当拓跋力微的狗,很丢人。

但当汉人的狗,不丢人。

当拓跋力微的狗,非但没有好处,还有大大的坏处。

但当汉人的狗,好像没有坏处,而且还有大大的好处。

泄归泥,知道伐?

大鲜卑檀石槐大人的嫡亲曾孙子,现在就在平城那里给汉人当看门狗,日子过得不知有多滋润。

所有去过平城的人都知道这个事。

夏穿丝绸冬盖绒,早喝奶茶晚饮酒。

汉家天子赏不尽,不知羡煞多少人。

檀石槐在鲜卑人眼中,是不可逾越的存在。

虽然泄归泥实在太过弱鸡,愧对檀石槐后人这个身份。

但在这个时候,并不妨碍他成为某种招牌。

这本也是冯某人把他放在平城的原因。

他要让所有来平城交易的胡人都看清楚,跟着大汉走,大汉愿意带着你走,那是一种福报啊!

不信就去看看那个想要成为檀石槐第二的轲比能,现在坟头的草都被牛羊啃光了。

所以是选择成为索头部的从属部落,被人耻笑,还是选择依附汉人,吃香的喝辣的,对于窦速侯和窦回题来说,根本就是不用想的问题。

当然,原本还是有一点点小问题的。

那就是他们的大人,同时也是没鹿回部的大人窦宾,向来与拓跋力微亲善。

但现在他们决定回去以后,就立马解决这个小问题。

反正木已成舟,他们就不相信,大人还能把汉军赶出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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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宾确实很老了。

这两三年来,每次冬日的到来,对他来说似乎都是一种折磨。

在草原上,无论是谁,身体一旦垮下来,恶劣的生存环境,都会让他随时接受天神的召唤。

此时的窦宾,不得不呆整日在自己的帐子里,裹着毛毯,躺在羊皮垫子上,祈求着寒冷早些过去。

幸好,自己的两个儿子,从南夏那里换来了茶叶,让自己能缓解体内的滞胀痛疾。

而珍贵的烈酒,更是成了他每个夜晚都无法离开的好东西。

今日也不知是怎么的,帐外极为喧闹,与往日的安静大有不同。

让本就因为病痛折磨而脾气变得有些暴躁的窦宾,再也忍不住地捶地骂道:

“都当吾死了吗?都是何人在外面吵闹?”

冬日里食物本就短缺,若非迫不得已,能不动就不要动,不然,一动就容易饿,饿了就得吃,稍吃得多一些,抗不过冬日,族里就得饿死人……

再说了,族里人都知道自己需要安静休养,往日里就算是有动静,也会尽量避开自己的帐子。

今日这是怎么了?

有人要造反吗?

然后果然有人要造反。

“大人!”

窦宾的骂声刚落,自己的两个儿子就入帐拜见。

窦宾就算是年老糊涂,好歹也是当了一辈子部落大人,此时看着两个儿子同时前来,心里就是觉得有些不对:

“外面怎么回事?怎的这般吵闹?”

“大人勿忧,不过是有客前来,只待客人安营扎帐完毕,便自消了。”

“对对,客人带的人有些多,孩儿一时考虑不周,竟是惊扰了大人,望大人恕罪。”

听到这个话,窦宾心里的疑惑非但没有消去,反而越发地狐疑起来。

这种日子,怎么会有客人前来?

而且听这声音,来的人可不仅是有些多,而是很多。

甚至他已经听到了战马的嘶叫。

“吾听这声音,颇为浩大,莫不成是有贵客到来?既如此,你等为何不报我?速扶我起来,让我去见见客人,也免得失了礼数。”

窦速侯和窦回题对视一眼,有些干笑道:

“倒也不是什么贵客,孩儿已经接待好了。客人也知道大人身份有恙,不想把寒气传给大人,故而也就暂未来大人帐中相见。”

看到儿子这副模样,窦宾已经是确定,此事必然有鬼。

他不禁又惊又怒,再次捶地道:

“你们两个要造反吗?连我的话都敢不听了?快些扶我起来!”

窦速侯和窦回题垂下头,脚下却是没动。

“反了反了!”窦宾连连怒骂,又对着帐外呼喝道,“来人!”

他本是想叫帐外听命的侍卫进来。

哪知帐外进来一人,却是披着斗蓬,戴着兜帽,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此人一进来,便开口说道:

“窦首领可是有吩咐?”

窦宾看到此人,心里一惊,又是大喝:

“你是何人?”

他再看向自己的两个儿子,发现儿子仍是一动不动,似乎早就知道来人身份。

这让他心里不禁一沉。

看来自己的儿子早有准备,也不知是把自己帐外的侍卫支走了,还是收买了。

草原上父杀子,子弑父,子烝母,母乱子,怎么爽怎么来,而且是光明正大,从来不用避人。

南夏不少人表示实名羡慕,但又不好意思当众爽,免得被人骂与禽兽无异,于是就稍微掩饰了一下。

当然,也有一些人不喜欢当人子而喜欢当禽兽,比如说只能以孝治天下的司马晋。

窦宾只道是自己的儿子已经等不及要夺了自己部落大人之位,惊怒过后,脸上的神色反而是变得平静下来。

“汝等意欲何为?”

这一回,窦速侯终于开了口:

“大人,这位是南边来的族人。”

“南边?族人?”

窦宾没有听到自己心中所想的答案,有些愕然地看向自己不认识的家伙。

但见此人把自己兜帽摘下,又解下了斗蓬,然后对着窦宾行了一礼:

“扶风窦品,见过窦首领。”

窦宾还没有看清来人的真容,听到“扶风窦”三个字,身子竟是抖了一抖。

已经做好被自己儿子夺位,甚至篡弑的准备的窦宾,听到来人自报家门后,心神竟是顿时失守,失声道:

“扶风窦氏?!”

来人微微一笑,即使在充满腥膻味的羊帐里,也能让人如沐春风,竟是把那股腥膻都吹尽了一般。

真是一位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

但见他对着窦宾说道:

“正是。”

得到来人的确定,窦宾的嘴唇抖了抖,仍是有些不可置信地多问了一句:

“你,你当真是来自扶风窦氏?”

“如假包换。”

“呼哧!呼哧!”

饶是窦宾是部落首领,此时也是呼吸粗重,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后汉时,胡夷攀附中原名门世家的事情,那真是不少见。

这个风气,可以追溯到前汉匈奴身上。

匈奴被大汉干了又干,被干得差点没气之后,大汉就成了文明世界的灯塔。

作为被干的匈奴,就以汉家女婿,或者汉家外甥自居。

不是我无能,而是打我的是我家长辈,我打不过很正常。

接盘了匈奴的鲜卑,其实有相当一部分是由匈奴人转化过来的。

喜欢认长辈的风气自然也遗传了下来。

毕竟可以抬高自己的身份,可以对北地蛮夷说我祖上高贵,我血统高贵,和你们蛮夷不一样。

固然很爽。

但当攀附的人家找上门来的时候,那就有点尴尬加心虚了。

久病的窦宾,突然不用人扶了,自己就能爬起来,对着窦品行礼:

“不知窦公前来,所为何事?”

剩下那些所谓的数万控弦之士,不过都是一些老弱。

用来壮一壮声势可以,打一打顺风仗也可以。

因为他们曾以一己之力,正面冲垮了魏国的十万大军。

想一想,这么一支大军,在有心人的带领下,悄然来到拓跋鲜卑过冬的地方。

虽然还远远不能跟真正的汉军相比,但比起拓跋鲜卑很多从属部落打仗时乱哄哄的一拥而上,已经是不可同日而语。

身为拓跋鲜卑的大太子,拓跋沙漠汗深知自家底细。

但如果让他们上阵真刀实枪厮杀,那是万万指望不上的。

阵前形势稍有不对,这些人很容易就会转身溃逃,非但不能成为助力,反而还会成为己方阵营的突破口。

更重要的是,这些义从胡骑,每一队都有汉人军司马。

果然,由狼带领的羊群,和由羊带领的羊群,那是不一样的。

更重要的是,这一次前来的,还有一支真正的汉军骑兵。

听说这支汉军骑兵,人人骁勇无比,以一当十,当二十,甚至三十,根本不在话下。

看起来比族里的战兵是要少一些。

但他们的武器装备却远非拓跋一族所能相比。

让他怀疑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正确。

让他觉得自己就是那个毁灭拓跋鲜卑的元凶。

而这些军司马,才是这些义从胡骑的实际首领。

通过这些天的观察,拓跋沙漠汗发现,这些义从胡骑在军司马的带领下,至少能初步做到听号令,识进退。

而此次汉国过来的大军虽说只有四万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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