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家有女始长成

“滚。”李瑾甩了他一记眼刀，“舌头长得多余了，大可割了去！”

“唔……”李龟年忙捂住嘴，接着吐了吐舌头，嘿嘿一笑，“你想哪儿去了，我是说你怕是真的爱上我了，不然你怎么没事儿就往我这跑呢？”

“……”李瑾抬肘捅开他，径自往门口走。

驿站是古时传递文书、官员来往及运输等途中暂时休息、住宿的地方，类似于上个世纪的招待所。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李龟年拨弄着琵琶弦，歌声凄婉悲凉，“今早房间传闻王侍郎辞官回乡了，我还以为只是流言呢。”

李瑾坐在一旁闭目养神，没有接话。

“哈哈，”李龟年快步跟上，“那可不，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了！”

“我跟你说啊，那老翁做的羊排可是一绝！”他絮絮叨叨地说，“比我从新……啊呸，从回纥吃过的都正宗！”

“那小羊排烤得，外皮焦香酥脆，肉质鲜嫩多汁，撒上佐料，好吃得恨不得多长张嘴。”

“听说他家上新品了，这几日去吃都得等位呢！”

“……”

“倒也算是随了摩诘先生的愿了，他本就没什么做官的心思，”李龟年转动弦轴，开嗓又来了一曲《相思》，“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劝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没有曲调，李龟年就信口唱了起来，“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

“你确定要在这儿寻清……”

“净”还没说完，就被李瑾掷了一茶盏，他连忙闪开，贱兮兮地上前揽住了李瑾的肩膀：“阿瑾，你怕是真的爱上……”

李瑾不吭声，脸色依旧铁青着。

京兆长安县，永安坊驿站。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偷瞄了下李瑾，见他仍不为所动，李龟年又调了下弦轴，唱了起来：“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

“够了，”李瑾猛地拍了下案几，愠怒道，“今日怎么这么闲，不是要去叔爷宅里自荐么？”

“我请客，就当是给我这个穷鬼一个面子，”李龟年摸出钱袋颠了颠，“我这么抠的人，请客可绝对算得上破天荒了啊！”

李瑾白了他一眼，仍不做声。

“你不去我可就自己去了啊？”李龟年见游说不成，只好摊手说，“我现在也是长安小有名气的乐师了，总有倾慕者爬窗户钻进来呢！”

一口气唱了三四首相思诗。

唱到情深处，自己都把自己感动哭了，梨花带雨地去拽李瑾的衣带：“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哎！”李龟年被他一肘捅得后退了两步，稳住身形后忙喊，“不去吃肉啊！”

“为何不去？”李瑾回眸，虽然脸上仍有怒意，但语气已好了大半，“难得你舍得请，不吃岂不亏了？”

“一早就去了，这都回来半个多时辰了。”李龟年见他恼羞成怒，抽了下鼻子，有些幸灾乐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倒是你……这个时辰不是应当在花家用午膳么，怎么有空跑我这儿来？”

“咳，来我这儿也挺好的，”见李瑾横了他一眼，立刻咳了一声，“我正要去那家回纥老翁的摊位吃炙肉呢，要不要一同去啊？”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