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螟

许久后，他又睁开眼睛，目光无神，面色十分颓废。

……

“集合，集合……”

很快，伤口处就传来刀割样的疼痛，火辣辣的，陆南倒吸一口凉气，握紧拳头，死死忍耐着。

好一会后，疼痛开始消退，陆南的面色开始变得暖和起来，口中长吐了一道浊气。

“感觉怎么样？”

“是嘛？”

陆南神情一暗，毕竟有使差来准没有好事。

“走，大伙都去了，我们也得赶快，否则又要挨鞭子。”

“嗯。”

两人快速向远处跑去。

就二十几个呼吸的时间，所有人便已经在一片开阔地带站得整整齐齐。

“各位，冬过之后又要开战了，朝廷给我们制定了指标，要在开春前交付五十万斤生铁，任务艰巨，从今日开始，每人每天多加一个馒头，晚睡一个时辰，早起半个时辰……”

今天说话的是一个一脸肃穆的健壮老者，他便是铁场的主管，年轻时长年在外征战，身上的杀气十分之重，被他瞪一眼，普通人会吓得觉都睡不着。

“什么？那我们不是只能休息两个时辰了？”

话音刚落，所有人便不自觉的小声念叨起来。

这么大的劳动量，就算是骡子都受不了啊。

“怎么，有意见？”

一旁的铁老虎眉目一横，拍了拍手中的长鞭，冷顾四周。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了。

“干活，还磨蹭什么。”

随着一声令下，众人便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进了矿洞之中。

劳累的一天，开始了。

……

“陆哥儿，给你看一样好东西。”

深深的矿洞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看见了他，便躲躲闪闪的跑到了他的面前，一边挥动铁锹一脸神秘兮兮的道。

“阿山，什么啊？”陆南疑惑的问道

来人也是一个少年，不过却长得虎头虎脑，身材高大，体型是他的一倍多，比成年人都要宽厚，只是遗憾的是脸上总挂着一副痴呆的面容。

这人叫杜山，由于年龄相仿，两人很快就成了好朋友。

“你看！”

杜山将手伸进胸口摸了摸，眼睛小心翼翼的瞄着四周，随后拿出一块白色的石头。

“这是？”

看见这物后，陆南眼睛一缩，连忙将这东西握住，压着声音道：“你不要命了，竟然敢去偷盐！”

这是矿盐，十分珍贵，在铁场用处有许多，可以拿来恢复体力与擦拭伤口等。

“这不是我偷的，昨天铁老虎叫我去打扫帐篷，我在垃圾堆里发现的，你身子瘦，拿去长长力气。”杜山憨笑着说道。

“我不能要。”

“我这还有一半呢。”

陆南想拒绝，奈何力气没有他大，被强行塞进了手中。

“这……”

看着那壮壮的身影，陆南眼神十分复杂，也没再说什么了。

将矿盐小心收好后，他便跟着投到忙碌中去了。

四周都有监工在，一旦发现偷懒便会被罚吃鞭子的。

“阿山，下次不要再藏这种东西了。”

陆南小声告诫道。

“知道了，我又不傻。”杜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傻笑道。

陆南摇了摇头，这种好东西都拿出来分享，还不傻？

……

“真沉啊。”

忙活三个时辰后终于挖出了一堆碎矿石，接下来就该将它们挑出去了，虽然有骡子，但数量实在有限，大多矿石还是得靠人力挑出去。

别看他瘦，但挑个百来斤还是可以的，只是草鞋踩在雪地上，别样的刺骨，要不是身体抗寒，若换成别人，脚趾头都给冻没了。

……

“四百斤了，小兄弟，干得不错，你今天的任务还有一千六百斤。”

又一次到达堆放矿石的地方时，一个士兵称了称他这担的分量，笑着说道。

“怎么还差这么多？”

陆南眉头一皱，不解的问道，以往一天只需要挖够一千五百斤就够了的，今天怎么加到两千斤了。

那士兵还算和善，解释道：“这是总管大人刚下来的命令，精壮的人一天只需要挖够两千斤就会额外多奖励两个馒头，小兄弟表现很好，被划分到了精壮一类。”

“加了两个馒头，这还差不多。”

听到报酬，陆南心中稍稍平衡了些。

“谢谢。”

道了声谢后他便转身飞速离开了，多了五百斤，他的压力很大。

“那边是……”

路上，他突然看见恶毒的铁老虎从矿洞中拖出一样东西，看那身后的血痕，不用想就知道是哪个倒霉蛋得罪了他。

“这么多血痕？”

走近后，他才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因为地上的血迹太多了。

“阿山，怎么了？”

看见灰头土脸的杜山从中挑着担子走出，陆南便上前问道。

“陆哥儿，刚才隔壁发生了坍塌，砸死了四个人呢。”

“哎，又塌方了吗？”

陆南心中叹息，这肯定是开挖得太急了的缘故。

“我给你说，其实还有几个腿砸断了，也被铁老虎拖出去扔了。”

“你多小心些。”

陆南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有些同情，但这可不关他的事，做好自己的任务就行，没有过多理会，说了一句后便继续忙碌起来。

“铛……铛……”

随着夜里的钟声响起，这忙碌的一天算是结束了。

“陆南，今天挖了两千三百多斤，晚饭四个馒头！”

“谢谢，谢谢。”

陆南擦了擦嘴唇周围的灰尘，接过四根竹签，连忙道谢。

四个馒头，终于够吃一顿饱饭的了，由于今天塌方，他多挑出了许多。

用竹签领了四个灰扑扑的馒头后，他便返回了帐篷，先用雪将脸上的灰尘擦净后，这才开始吃了起来。

“任务加重，老鬼头肯定完不成任务，搞不好晚饭都没有，这个给他留着吧。”

三下五除二解决掉三个后，虽然还没有饱腹，但他还是将最后一个馒头放下。

老鬼头待他不错，就当是报答吧。

只是，夜渐深了，还是不见老鬼头来，陆南的心开始着急起来。

老鬼头将瓶子塞了起来，笑眯眯的问道。

陆南活动了一下肩膀，回道：“还别说，你的药真挺有用的，现在冰冰凉凉，十分舒服，活动起来也不痛了。”

老鬼头独待了一会，也回到床上，确定陆南已经睡熟，他便盘坐在床上，双手抱丹，吐气均匀，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哎，没有灵根，我终其一生都无法进入炼气的大门。”

老鬼头也没有强解释，静静地目视前方，看着被白雪覆盖住的群山。

“嘶……”

“那是，我祖上可是出过神通广大的仙人，我配的金疮药可是神药……”

老鬼头又开始吹嘘起来，满眼得意。

“哎，仙人何时满意了，这仗也就消停了。”老鬼头在一旁作叹息样回道。

安静一会后，他却突然面色惆怅，开始自言自语起来：“尘世如潮，我们这些普通人就是茫茫红尘中一条争渡的小鱼，我们的一生就是从此岸游向彼岸，而中间的过程，就是人这一辈子的生老病死。”

“神神叨叨的，我先去睡了。”

陆南听得不是太懂，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后，便回帐篷卷着铺盖睡去了。

接下来两人开始谈论起来，享受难得的闲碎时间。

陆南看向星空，凝视一会后，突然问道：“老鬼头，你说这仗要打到什么时候？”

第二日，天刚微微亮，便有粗暴的声音在帐篷外响起。

陆南瞬间惊醒，老鬼头从外面走了进来，骂骂咧咧的说道：“今早从外来了一个使差，看来又是来催促的。”

“瞎说什么呢。”

陆南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在意，全当是在胡说八道，凡人打仗，关仙人什么事？

陆南笑了笑，点头道：“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