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男儿自有守,可杀不可苟
任何一个脊梁骨正常的男人都看不下去,还能怎么看?
但是他却不能说,也说不得。
谁不知道这位大宋天子,明面上姓赵,实际上却是复姓完颜的?
苏汴心中翻了一个白眼,面上却是丝毫不敢托大,拱了拱手道:
“官家言重了,这是微臣之幸。”
“嗯......”
赵构为什么给自己看这个?
他不是第一天和这老哥打交道了,对于宋朝,高中历史书上也是学过的。
宋朝有三冗,其中之一就是冗官。
冗官的意思就是,这个国家的大小事情,统统都能找到自己的归属部门,找到去解决它们的人。
皇帝就算是要找人商量,那也应该是去找鸿胪寺和礼部的人,怎么算也轮不到自己的身上。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只有一点:
赵构和秦桧,准备把自己拉进这件事里面去。
这怎么能行?
这是被万人唾骂,被戳脊梁骨的事情,他苏汴再不是人,也分得清楚当中的利害。
不如......
想着自己原本就是打算着辞官,不如趁着此事表明一下自己的心意,让皇帝和秦桧,认为自己是个不堪重用的人。
打定了主意,苏汴便对着皇帝拱手道:
“臣微言轻,本不应该在此事上高谈阔论......”
刘备摆了摆手:“爱卿直言便是。”
听了这话,他更是一副下定了决心的模样,带着三分悲戚五分诚恳还有两分我就是这么愚昧的表情说道:
“臣以为不妥。”
“哦?”刘备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直接问道:“哪里不妥?”
“三皇五帝之下,当以秦皇汉武文治武功第一,汉武帝曾有言:‘勿要使夷狄不敢小视中国,乱臣贼子不敢窥测神器’,当今两国对峙,我大宋虽然暂不如金人势大,但这次和谈毕竟是大宋军队真刀真枪给打回来的,是金人先提出来的......臣是一介文人,不懂得行军打仗的道理,可是陛下,这世间上,哪里有打了胜仗还得吃亏的道理?”
“大宋承华夏正统,有朋自远方来,当然是值得以厚礼相待,但那金人大都是些蛮夷之辈,不知道礼义廉耻为何物,对于这种人,臣认为这份文书,有些厚重了。”
说完,苏汴也不再抬头,静静的等候着皇帝的宣判。
宋朝对于文官一直都算是可以的,把刑不上大夫这一点儒家优良传统更是发挥到了极致,他宁愿得罪赵构这个伪君子,毕竟再怎么着,这位顾忌着明面上的功夫,也不会直接要了自己的性命。
但是秦桧那种真小人就不一样了,秦相爷是真的会要人命的。
紫宸殿里面又有些安静了下来,褚大锦一颗心砰砰跳个不停......关于大宋皇帝对金人的态度这一点,天下间哪个不是心知肚明?
如今这位年轻的苏大人,这位秦相门下的苏大人,竟然说出了这么一番言论出来......
前任宰相赵鼎赵元镇,上个月才被秦相建议从福州移居到崖州,连吹个海风都吹不到新鲜的。
说起来,他苏汴的曾祖苏东坡,也曾在儋州做过官,离赵鼎还真不算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苏汴都快有些忍不住想要抬头之时,皇帝终于说话了:
“朕还以为,这宋国没有男人了!”
苏汴还没来得及回味这句话的意思,一旁的褚大锦却是率先红了脸。
“北还,这件事就由你来拟定吧,不可坠了我朝之威,也不可叫外人给小看了!”
说完,他径直走回到案前,将一张纸递给了苏汴。
“朕今日看到了这首诗,觉得写得还不错,就把它给抄了下来,如今送给北还你,希望你与朕一起,时刻谨记自勉。”
“褚大锦!送苏爱卿回府......再给朕把最近十年来的起居注找来!”
苏汴和老太监一同愣了愣,心中发懵的事情各不相同,褚大锦是担心皇帝的身体......官家要是再不去睡觉,这就算是个铁打的人也撑不下去啊!
而苏汴,他摊开皇帝递过来的那张纸,只见上面用汉隶写着一首诗:
月缺不改光,剑折不改刚。
月缺魄易满,剑折铸复良。
势利压山岳,难屈志士肠。
男儿自有守,可杀不可苟。
刘备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开门见山的,将秦桧呈上的文书递给了他。
“官家,这是......”
“关于这个东西,北还怎么看?”
怎么看?
金就是金,字面意思。
“辛苦爱卿了,昨天夜里才陪着朕待了一夜,今天就又把你给叫来......”
“你且看看,然后说说想法。”
苏汴接过,连忙阅读了起来。
哪里是迎接外使,简直是在迎接皇帝的亲爹啊!
这,就是秦桧准备的?
啧啧,这位秦相,还真是金国人民的好狗啊!
刘备观察着他的表情,等他看完之后便问道:
不看还好,这一看之下,饶是他对于挫宋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忍不住被吓了一跳。
这种东西,要是放在后世作为两国之间交往的标准的话,写这玩意儿的人祖宗十八代都是保不住的。
秦桧准备的这东西,当中指不定就有多少是他赵构亲自授意的,自己要是在这里面挑错,很有可能就是在当面挑皇帝的错。
只是......
等看到给金国人准备的礼物之后,他更是止不住的在心中哀叹。
就凭现在他从六品的俸禄,省吃俭用一辈子也招待不起一次张通古!这还是在大宋对于文官比较优待的情况下来说......刘备以为上面的“金”是黄铜,但是他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比起刘备来说,他虽然对于宋楷不算陌生,但也没有到滚瓜烂熟的地步。特别是在皇帝要求的情况下,他更是每一个字都看得小心谨慎,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在皇帝面前犯了错误,出了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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