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水形
是人头吗？他反问自己，极力回想刚刚短暂的一瞬光明时自己所看到的。
闪光的瞬间，他紧盯水面，看到数不清的人头形状的东西立在水面上。
是人头！一定是人头！探出水面的部分只有脖颈以上，看不见五官，分不出前后，因为它们也是整体暗黑的。
于是他扔掉桨，取下枪。
只要开枪，出膛时的火焰就能短瞬照亮眼前。
诡谲的巨大怪声停止了，他被密不透气的黑压抑地呼吸困难，这艘小船不再能给他带来丝毫安全感。
惊悚的画面在他脑袋里再也无法挥去，他开始颤抖，祈祷自己知道的每一个神庇佑自己。
这时耳边的声响突然变了，是一声离得很近的出水声，响度明显比刚才大了几十倍。
不等罗午再去仔细辨别方位，他头顶的船体猛然一沉，开始往下陷，伴随对方动作增多，各式声响也杂乱起来。
不好！有东西爬上船了！
罗午还没来得及起身向船尾躲去，一大滩水就滴在了他的脸上，嘴里。
这些水像是启动他躯体极限的密码，他惊的几乎可以原体平躺起跳了，他用自己这辈子最迅猛的反应起身，连爬带滚地躲回到船尾。
虽然睁着眼，但他什么都看不见，不过他的感觉不会错，在他对面的船首绝对站立着什么东西，那东西一动不动，形状应该是人形。
罗午小心的把击发模式调整到连发，枪口对着船头正上方。他感觉心脏快要撑破胸膛跳动出来，呼吸急促地跟不上供血，神经被绷到了最极限的张度。
“嘶呜……”船首怪物一声突兀的怪叫打破了对峙，也割断了罗午的神经弦。
“我操你妈！”罗午感觉大脑里有根细长又有韧性的东西断了，产生了一丝刺痛。随后他被不知哪来的愤怒填满身体，他大骂起来，勇气让他燃烧，浑身火热地扣动了扳机。
“咔哒咔哒”，弹夹打空了。
每一发子弹都精准的命中了船首的怪物，在出膛时，它们又都在黑暗中绽放出了自己的火花。
整整三十一颗子弹的火光，罗午看得清清楚楚。船首站着的是一个光滑漆黑的人形怪物，子弹冲击进它的躯体里，像打在水面，造不成任何伤害，怪物也只是站在那任他打击。
罗午还想换弹接着打，刚退掉空弹夹，一片水冲上来包住了他整张脸。
他立刻呛水，无法呼吸，只能扔掉枪，双手在脸上胡乱抓，想撕掉紧贴在脸上的水。
突然，他摸到这水是有厚度的，有形状的。
他明白了，是那怪物的手正摁在自己脸上。
水波的轻微声响也令他深受折磨，不知是不是幻觉，他感应到有什么东西不断地浮出黑水，像一双双眼睛在盯着他。
周围感受不到一丝微风，停下船桨后，船就静止在了水面上。他屏住呼吸，凝神去听。
终于他壮起胆，一声大吼，手指同时扣下扳机，枪响瞬间的闪光，他瞪大着眼睛去看，看到了……
水面上密密麻麻全是立着的人头，还都在往下滴水，不声不响，不知死活。
这一声吓得他差点魂飞魄散，他不仅听见了，也清晰的感觉到有东西撞到了船身。
罗午想到自己还背着枪。
“哗啦”……
“哗啦”
他小心翼翼地移动到船中间，手指扣在扳机上，手心流了很多汗，他还未衡量好是否要开枪看看究竟。
不管了，再不开枪他觉得自己也会活活吓死。他把枪口转向远处的水面，调整到单发模式，手指开始缓慢的对抗扳机的阻力，扳机就要被扣动了，最忠诚的枪，只要给它个推动扳机的力，枪内子弹会立刻被击发出去。
一个最简单的动作，罗午还在犹豫不定，他不确定自己真的做好了看一眼的准备，也担心枪声和子弹会激怒未知的东西。
“即使不看，也是存在的，开枪吧，就看一眼，死也要死的明白。”罗午又在心里对自己说到。
该死的，根本不是幻觉！
尽管很轻微，但是这一声接一声的破水声证明的确有东西正在缓慢破开水面，漂浮上来。
但直觉让罗午觉得，这些人头的眼睛都是朝向自己的。它们绝对是在看着自己！
他急忙躺平，不敢露出一点超出船高部分的身体。
出水声越来越密集。
“咚”
“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