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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为酒殇为舞

人物传记4——魏张栋庭传2

“很简单,当今皇帝陛下雄才大略,引江湖入朝堂意图改变国家面貌,而十三书院,招收学童讲究有教无类正所谓迎合国策,再加之书院本就是古信派创办,教导知识的同时必定不会忘了武学一关,将来学业有成,加之士族身份,出仕为官便顺理成章了。(魏国国策,不通武艺不可为官。)”

听了我这番说辞,父母当即便同意了下来,第二天一早便亲自送我上路,花了十多天的时间总算是到达了目的地。

虽然路途是远了些,但好在书院确实如传闻中那般开放,只是稍稍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便将我收入其中……

在夫子的呼喊中,年仅八岁的我睡眼朦胧的站起身来。

张家乃是魏国西域南台州豪门,族人上千,家丁、奴役过万,良田百顷,钱粮无数,一年所赚远超南台府三年税收。

……像这样的门阀,通常都有自己的书堂用来教育孩子,因此张家也不例外,唯一不同的是其他家的先生多半是有名的才子,而我们张家却是族中长辈!

我小心的回答着,同时尽可能的接近他,这样一来,便可看清楚这位一直背对我的师长。

然而令我奇怪的是,随着脚步的加快,他的速度也变快了,似乎是在刻意保持这种距离。

“嗯,那便要记住了,不论是十三学院,还是古信派,都是儒家一脉坚定的拥护者,十三指的是儒学十三经,此乃世间学问集大成之作,你好好用功,当然,除了读书、礼仪、音乐、射箭、骑马、数术也不能落下。明白了吗?”

“明白了。”

回答之间,我发觉他脚下的步伐放慢了,于是便继续加快速度,而正当我快要与他齐肩之时,忽然,师长脚下速度又再次加快,一下子拉开了半截,无奈之下我只得继续追赶……

就这样一直到了一片荷塘旁边,师长突然脚步一停,接着一个转身,我猝不及防之下撞到了他身上,接着脚下一滑跌进了池中。好在里面的淤泥很厚,水却不深,躺在内中暂无生命危险,我连忙坐起身来,莫名的看向师长欧阳寻,只见后者似乎只有二十来岁,相貌清秀,然而神情却异常严峻……

“你叫张栋庭?”

“……是。”

“你要记住,眼光不能只注重一点,视野放开才能看清周围环境,其次追逐固然重要,但不能事尽极端,否则祸不远矣。”

“学生谨记……”

欧阳寻冷漠的双眸清澈透露,似乎早已将我看透,惊慌失措之下……我连忙跪下行礼。

……那一年,他站在池外,我身在池中。

“哎,听说了吗?今日学院将从我们这届里面选出一人,参加十日后的百儒论理,据说连当今陛下也会参加。你们猜会是谁去?”

“那还用说,自然是冷面书生欧阳寻的高徒张栋庭了,书院论辩,他那次输过?”

时光荏苒,岁月匆匆,转眼十年载,此时我早已将儒家经典揣摩的烂熟,放眼周围已无人是我对手,因此百儒论理的消息一经传出,学院里的所有人几乎都认为非我莫属,当然我自己对此也势在必得……

可令人万万没有想到是。师长欧阳寻并没有选我参加,最终所提名的人乃是同辈中最不起眼的陆佑常,对此深感不解的我,等消息一宣布下来,便找师长理论……

“师父,您为什么要选佑常师兄,他在书院论理中可没得过第一呀。”

“可他也从来没有落下前三,不是吗?”

师父的这番回答,让我更是不服,连忙上前接着反驳……

“百儒论理,虽明面上只是我儒家学派之间的切磋,但胜负所带来的威望亦是影响未来学院的发展。师父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为何却要弃而不用?”

面对我的质疑,师父转头就走,甚是不解,依旧怒气冲冲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

“回答我,你想去百儒论理,是为了提高技艺,增长见识呢。还是为学院争光,亦或只是想通过这个捷径进入仕途?”

“师父,需要分那么细吗?这其间有区别吗?”

面对我的咄咄相逼,师父则是严词告诫:“其心不纯,其道不精,过早涉世只会自取其祸。”

“师父此言差矣。我儒家道义本就是为了治世而存,学生此心何来不纯?苦读十年,放眼身边已无对手,何来不精?师父为何要如此贬低学生?”

此话一出,师长欧阳寻甚是恼怒,停下脚步转身欲辩,却不想我走的太快,紧跟其后,面对他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时间来不及躲闪,转眼便将他撞进了荷塘……

于是又是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地点,只不过这次换成了他身在池中,我在池外。

“师……师父。”

自觉鲁莽的我顿时怒气全消,连忙冲进荷塘,正欲将他扶起,却不想被其抬手止住……

“唉……栋庭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缺点还是一丝未改。”

叹息之间,师长欧阳寻缓缓坐起身来,他那望着我的神色中藏着一丝怜悯……

“孩子,你要知道,每个人的际遇不同,能够出师的标准也不同,这就好比树上的果子有些会早熟几天,有些则会晚上一月有余。”

“那您的意思是说佑常师兄可以出师了?而我却不能?”

“当然,陆佑常出生农奴之家,自小明白世间疾苦,能来书院读书亦是上天恩赐,因此他来到学院十一年,刻苦勤奋,为人低调,举止之间只为韬光养晦,名利在前,永远选择退而求其次。如此这般小心,一旦出仕必然能稳中有进,即便宦海沉浮也能安然无恙。”

“……这么说来在师父眼中佑常师兄比我更强咯?”

或许是年轻气盛,面对的师父说辞。我心中依旧不服。

“非也,虽然我们儒家历来讲究有教无类,但在为师眼中亦有偏颇,栋庭从小聪慧,八岁便能识时局,懂人心,力争上游,十六岁览尽儒家经典,力压书院群英,如此这般成就将来前途必不可限量,

然而青骢俊骑小疵难免,栋庭心思太狠,处事太急,一旦专注于当前便会不管不顾,非达到目的不可,如此一来容易看不清局势。所以为师认为你还不够成熟,要想真正智达万全少说还需十年。”

“十年……”

师长欧阳寻的话虽然鞭辟入里,但却让我很是泄气,没等他说完,我便急忙行礼离开了……

而半个月后……

百儒论理圆满结束,师兄陆佑常以第二的成绩顺利被魏帝招入麾下,成了北域陇州治下的修宁县令,消息传回学院,相比众人的雀跃。我却甚是不屑……

之后再一打听论题居然是德治与法治之争,心中更是不满,如此这般简单的问题在书院早已论过多次,陆佑常为了隐藏自己故意放水,让我心里甚是不快,同时也对师长所说的话沉入了深思。

所谓的稳重、所谓的长久或许确实适用于为官之道,但是这样一来,我张栋庭不就又变成了舅公张诚了吗?不对,这绝不是我想要的……思绪一到这里,心中顿时有了决断,我快速的跑进自己房中,拿起笔,快速的写下了一封书信……

恩师在上,弟子张栋庭,拜足门下已达十年,其间怀籍拜读至达旦,舞剑于春秋,早晚请教,不敢懈怠,妄求以斗米之才强我大魏载太陆万年,庭虽有志,然愚如寒鸦,幸得先生捂怀如宝,孜孜教诲授庭长久之道,此情有如舐犊,此恩庭没齿难忘。

然而屡屡冲撞、屡屡露芒,不是庭不自知,而是所求不同也,师之所望乃是寄弟子持国者重,铸大器成魏之基石。

而庭之所求,乃是大刀阔斧改革者险,只做长空一瞥,魏之惊鸿,国之烈臣。若能心愿得成,即便刀斧加身又有何惧。因此弟子左思右想,觉得再留书院于此志毫无进益,特留书一封,不辞而别,望师父莫怪,弟子张栋庭叩首百拜。

书信写好之好,我开始收拾包裹,待天色一暗,便悄悄离开住处,将书信塞入老师房中,这才出了书院。然而还没等我走上几步,只听得身后有人唤道:“栋庭……”

这声音既轻柔亦沧桑,其中仿佛饱含了十年之关怀,闻之令人泪目,我听到呼唤连忙回头,只见师长欧阳寻,静静的站在书院门前一脸悲伤望着我……

“保重……”

淡淡的两个字,没有任何挽留,亦没有问询,正所谓来时无需明白,去时无需过问。此情此意尽在不言中,一时间无法自抑的我,泪水夺眶而出,不顾一切的跪在地上磕着响头。

“师父,总有一天您会为我骄傲的……”

然而师父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缓缓返身,同时将学院的大门轻轻扣上……

面对此情此景,我心中情绪一时难以平息,跪在地上过了许久,才缓慢起身,走向远方……

离开了学院的我并立刻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奔京城而去,此时的大魏引江湖入朝堂以及文职非武不用的国策已经落实了十四个年头,对于吏部来说,选拔也早已有了一套相当成熟的规程。我才一到吏部衙门,值守在外面的侍卫便迎了上来。

眼前叫醒我的这个人,便是本家舅公张诚,由于他年轻时做过北朝的朝议大夫,正五品官职,备受族人推崇,因此在退休之后,便当仁不让的成了家族学堂的先生。

本来作为长辈,又传道受业,我也当尊重他,可时间一久我却发现这位老爷子正经学问没教多少,诸子百家之启蒙更是不谈,每日干的最多的一件事便是宣扬家族历史,点评张家先人如何如何……

“不如将我送去十三书院吧,也许那里更适合我。”

父母没有想到我自己竟然会做出选择,一时间甚是好奇,纷纷问其缘由。

而您当时瞧准这个机会,向家主借了五十担粮,救济灾民解了南台的饥荒,因此才被北朝国君封了个散官,至于立言立行,你在朝堂多年,并无作为,甚至就算在献王禅让帝位与当今陛下之时,也没有体现出您对国家与北朝先帝的忠与孝,何来楷模之名?”

“张栋庭,张栋庭!”

不但无趣而且毫无精益,听得多了便让人昏昏欲睡。今日也是如此……

“舅公……怎么?下课了吗?”

“舅公别闹了,咱大魏皇帝又不姓张,你即便把家谱倒背如流,他也不会封你个官坐坐。”

“你!你个小王八蛋。”

老爷子被我这一顿说的是面红耳赤,恼羞成怒之下,提起戒尺便打。而我则不躲不闪,也不争辩,在他的打骂中静静的站立着……

而经过这一番闹腾,舅公张诚彻底厌恶了我,不准我再去学堂上课,父母对此很是无奈,只能商量着将我送到外面读书,而对于去哪里,却一时拿不出主意……

“张栋庭,你小子,每次上课不是睡觉就是发呆,你还想不想要前途的?”

他这话一出,我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可知为何书院要以十三为名?”在前领路与我说话的人名叫欧阳寻,作为书院的规矩,凡是新来的学生都必须由师长安排住处……

“学生不知。”

“混账东西,你这个无知小辈懂什么?自古忠孝不分家,所谓孝者,崇敬于先人,恭敬于父母,心智纯良,才能不背祖宗,不背国家。想当年,老夫正是凭着一个“孝”字才被北国君王揽入麾下,终成一代名臣!”

“舅父,你可拉倒吧,别以为我们是孩子就那这话来蒙人,家里谁不知道,当年南台发生饥荒,北国朝堂库中无粮,一时间无法救灾,而我张家却因粮仓爆满,导致稻谷堆积在外,多有腐烂……

我擦了擦嘴角溢出的口水,悠缓的站起身来,周围的兄弟们都在捂着嘴偷笑。而那张老爷子更是被气的脸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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