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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妻的十年

第21章 救人哪!

“眼睛没事,只需要动个小手术。”萧又晴赶紧解释着。

“会有危险吗?”方木木满眼担忧地看着萧又晴问道。

“听大夫说,手术很小,不会有什么危险。”萧又晴尽量说的轻描淡写。

房间中央的位置摆着两张简陋的铁床,一张床上没有被子,另一张床上有两床旧被子,盖在一个女子的身上。那女子靠坐在床头,面色苍白,虽一副病容,但浅笑吟吟地看着萧又晴。

“过来坐。”方木木先开口说道。

萧又晴点了点头,走到方木木的床前,本想找个凳子坐,发现凳子上放着一碗清汤寡水的面,床跟前又没有桌柜可以将面移过去,于是,她选择坐在床边,她坐的时候小心翼翼地。

“那就好,那就好...”方木木说着,舒了一口气,微笑重新回到脸上。

“嗯。”萧又晴将悬在半空的手放下,微微抬起的身体落回到床上。

一时间房间里陷入沉默中,方木木歪着头仔细地看着萧又晴,这般细看之下,她发现,萧又晴和袁承乐确实有些相像,尤其是眉眼之间,还有鼻子。萧又晴的脸要比袁承乐圆润很多,脸色也比袁承乐好一些。思及于此,她的脑海里开始出现袁承乐的模样,那模样一点一点地覆盖在萧又晴的脸上。

萧又晴不似方木木那般直勾勾地盯着看,而是看一眼,别过眼,几秒之后,再看一眼,再别过眼...时不时地与方木木四目相对,她会略觉得尴尬,但方木木却没有感到任何的尴尬,依旧看着。

“哥哥...”当脑海中袁承乐的脸与萧又晴的脸完全重合后,方木木看呆了,让她误以为眼前的人是袁承乐,她嘴唇微启,不自觉地叫出了声。

“嗯?”只听到声音、却没听清内容的萧又晴猛地转过脸,看向方木木,“你说什么?”

“哦~”方木木这才惊觉自己出现了幻觉,微微摇了摇头。

“好吧。”萧又晴自认为不是个爱冷场的人,可今天不知怎地,怎么也找不出话来,沉默让尴尬更甚。

“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萧又晴摸了摸自己的大衣口袋,拿出一张存款单子,递给方木木。

“心意领了,存单就收回吧。”方木木只是瞟了一眼,确认萧又晴拿出来的是一张银行存款单子后,便抬起眼,看着萧又晴拒绝了。

“不不不,还请你一定要收下。”萧又晴站起身,弯腰鞠着躬,将存款单递到方木木面前。

“咳咳咳…我…”方木木猛咳了一阵,缓过来后,看着眼前的萧又晴和她手里的存款单,竟一时说不出来话。她想再次拒绝,害怕萧又晴一直站着不起,毕竟自己这身子,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可她也不想接受,说实话她并没有为别人做什么,她是在为自己的感情而付出,若是收下这钱,她总觉得是将自己的感情阴码标价了。

“你听我说。”方木木的咳嗽声让萧又晴担心不已,她也想速战速决,“这钱,单纯的只是我们家里人的一点心意,没有多少,还希望你能够收下。再者,我今天来除了表这份心意之外,还带了几个专家过来,正好给你检查检查身体,我们全家还是希望你能早日恢复健康。”

“谢谢你们的好意,真的谢谢。”方木木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但她依旧保持着。她不愿与人提说她的身体,她不想去医院,更不想看大夫,因为她清楚地感知到自己已经没时间了。

以前方木木总觉得上天不喜欢死人,她那么多次尝试走进死亡,都被救了过来。而现在,她却觉得上天是喜欢人死去的,上天安排了一出又一出的成长史,让人在磨难中挣扎,在死亡边缘试探,直到有人开始庆幸死亡离他依旧很远时,上天露出他喜爱的獠牙,将希望嚼碎,把喜爱残留。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样的感觉?方木木也说不清楚,许是刚做完移植手术时,许是那次在路上跌倒时,许是瘫躺在床上意识越来越涣散时。她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像快要流尽沙子的沙漏,只剩下一点点时光。

方木木不想再这样,昏昏沉沉地让时光一点一点流尽,她想用最后这点时光,好好地跟这个世界告个别,起码得跟王婆子告个别,毕竟她现在能够见到的人,或许只有王婆子,她不想让王婆子在某一天突然发现一具冰冷的尸体。

对于方木木来讲,可能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办法再见她那受苦受难的母亲一面。

“你就收下吧。”萧又晴也算是第一次发现给人钱,让人收下,竟然能这么难。

“这钱我拿着没什么用了。至于专家,还麻烦你给道声歉,害他们白跑一趟。”方木木摇了摇头后,说道,“我累了,就不送你了,麻烦你帮我把王姐叫进来好不好?”

“这...”萧又晴看着说话开始吃力的方木木一时间没了主意,她不知道该不该直接让专家们进来。

“麻烦了。”方木木呼着粗气,仿佛这三个字将她所有的力气都耗尽了,她闭上眼睛,不再去看萧又晴。

“好。”萧又晴应声之后,将存款单轻轻搁在床边方木木不易察觉的位置,转身离开房间。

“方木木在找你。”萧又晴无力地对王婆子说道。

“知道了。”王婆子板着一张被冻得红彤彤的脸回应道,没有多做客套,直接往屋里走。

“我们会在这里等着,有任何情况记得喊我们。”萧又晴叫住将手刚搭到门把手上的王婆子说道。不知道为什么,萧又晴总觉得心神不宁,尤其是方木木让她离开时,方木木那像是要随时撒手人寰一般的样子。

“...好...”王婆子原本想要拒绝,当看到萧又晴严肃的表情后,她改变了想法。

房间内坐着的方木木听见开门的声音后,转过头,看着王婆子一点一点地靠近,她抬起手拍了拍床,“王姐,坐。”

“木木,你觉得怎么样啊?”王婆子坐到床边之后,见方木木面色白里透着红,以为方木木发热了,率先伸出手在方木木的额头上摸了摸,又在方木木的脸颊上和脖子上摸了摸,边确认温度,边问道。

“我没事,挺好的。”方木木任由王婆子关切地察看着,“王姐,谢谢你。”

“你这孩子,说什么谢呢?”王婆子手上动作一顿,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谢谢你收留我,谢谢你照顾我,也谢谢你对我的包容。”方木木微笑着,感激地说道。

“你也知道的,我婆子孤寡,你能陪着我,也算我的福气,所以就不要再说…”王婆子正说着时,视线里出现一张存款单,打断了她的话,“这…这是?”

“给你的,背面写上去的数字应该就是存款单的密码。”方木木的手悬在半空中,那张存款单细微地开始抖动。

“我…”王婆子想说不要,但看到方木木颤抖的手便改口说道,“那我就先替你收着,等你好了,再给你。”

方木木没再对王婆子关于存款单的建议说些什么,而是看着王婆子收好存款单后,与王婆子一起聊起了回忆。

两个人打开心扉的畅聊着,直到方木木说话变得断断续续,王婆子果断收起话题,让方木木休息。

“王姐,你…能不能…帮…帮我找张…纸…找根…笔来?”方木木并没有立即休息,而是恳求着王婆子。

“咱不着急,阴天我去给你买一大堆纸笔回来,今天先休息行吗?”王婆子担忧地说。

“王姐…求…求你…了。”方木木的语气里竟带着一丝撒娇。

王婆子只得跑出门去找纸笔,先去邻里间挨家挨户地借,结果都是跟她一样的人,大字都不认得一个,她最后没办法只能跑老远去买。

买回来后,方木木靠在床头睡着了,王婆子本想扶着她躺下,谁料刚一碰方木木便醒了。

方木木接过纸笔,让王婆子将被子高高隆起,垫着被子开始写,除了偶尔的抖动外,她的字没有太过变形。

“王…王姐…如果…未来有…有机会…就…把它…交…交出去…你…知道…交给…给…给…”王婆子还没来得及接过方木木手中纸,方木木便没了意识,任由王婆子怎么喊,都没有再醒来。

“快快快,救人!救人哪!”王婆子冲出门,冲着萧又晴坐的车跟前使劲儿地拍。。

一群人一股脑儿地全部冲进小小的房间里,本以为声势浩大能夺来半条命,谁料连口气都没能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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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他...”萧又晴刚一坐下,便看着方木木着急地想要开口解释。

“我知道。”方木木打断萧又晴,摇了摇头,示意萧又晴不必再说下去。

“你别激动。”萧又晴两手悬空,想要上前去拍一拍方木木的后背,让方木木稍微舒服一些,但又觉得自己这样做似乎太过唐突,所以,只能干着急地劝说着。

“咳…眼睛怎么了?”方木木可算缓过来一口气,忙问道。

“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萧又晴听到方木木的问题后,心中猛地抽痛了一下,自己都已经病成这样,怎么还能把心思放在别人身上?

萧又晴进入房间后,先扫了一眼整个房间,对于她来说,这个地方只能用狭小来形容,房间里的煤炭味为这狭小的房间更是添上一丝压抑的感觉。

此刻的萧又晴才发现,似乎除了解释的话,自己没有什么别的话可以说。她再度将房间扫视了一眼,目光中途落在紧闭的房间门上。

王婆子让萧又晴进来之后,拿了件外套便出去了,同那几位专家一起站在门外,将房间留给萧又晴和方木木两个人。

可当萧又晴与方木木面对面的坐下时,她暗自责怪自己怎么能和父亲有一样的看法呢?根本就不了解情况,便妄下论断。这世界上,追名逐利的人很多,但淳朴敦厚的人也不在少数,至少方木木在她看来,属于后者。还有王婆子,也是。

“那也快了吧?”方木木像是已经看到袁承乐走出医院大门的样子般,满足地笑着。

“他的眼睛还…”当萧又晴意识到自己不该提及袁承乐那双依旧看不见的眼睛时,已经晚了。

“咳咳咳…眼睛…”方木木身子前倾着,那张原本靠着笑意才略显正常的脸,此刻皱在一起,满是担忧。

萧又晴从她父亲萧慕柯口中得知的信息是,方木木可能只是做完移植手术之后身体没有恢复好,再加上天气寒冷,着凉在所难免,无非是症状有些严重,可再严重也不过应该是诱发一些并发症而已,没有王婆子说得那么悬。她父亲萧慕柯让她带着专家直接过来看一看,给给建议,劝着拉到医院,治一治也就没有什么问题了,期间发生的一切费用由他们萧家负责即可。

萧又晴还记得她父亲萧慕柯对于王婆子豁出去求他这件事的看法,她父亲说,王婆子有可能害怕花钱,又看到他们家正好有钱,所以就想把袁承乐拉进去,好让他们乖乖地付钱。还说,这是世界上大多数人惯会用的方法。

“当真?…咳咳…”即便方木木希望萧又晴说的没事是真的没事,但她还是有些怀疑地反问道。

“当然当真。”萧又晴连忙点头说道,生怕自己点头点得慢了,方木木再激动起来。

即便萧又晴和方木木从未打过照面,但她只是就这样瞥了一眼方木木,看到方木木的状态,就知道方木木肯定是病了,致不致死她看不出来,但她能看出来方木木一定病得很重。

“哥哥…”方木木刚一开口,就立即改了口,“你哥,应该快要出院了吧?”

收回目光的萧又晴有意无意地观察着方木木,她心中那叫做怜惜的情感,正在一点点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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