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境

“这边走。”

腐兽巨塔只是雄关内一面照壁，至少张柯是这样认为的。但不可否认，这座巨塔的存在给来人的印象极深，对雄关的震撼已经上升为威慑了。

绕着巨塔走到塔后，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张柯震惊地望着面前一望无际的巨大坑洞，里面充斥着磅礴的无形气浪，不是岩浆，但散发的温度远远超过了岩浆。

张柯点点头，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两名军士胸前两手端着的武器，这是枪？指着张柯的枪口泛着深邃的黑芒，张柯好奇，一旦开枪，从枪口里射出来的子弹与人间境的有无不同？

两名军士一前一后，张柯走在中间，三人离开传送点，中间经过一个高达千丈、占地万顷的瞭望塔，里面密密麻麻的军修进进出出。

穿过瞭望塔，张柯看到一堵高墙，泛着黝黑的光泽，仔细看，才会发现这其实跟张柯前面遇到的情形一样，都是一堵有形的光墙，它吸收了所有可见的光线。

张柯惊讶地发现，军士虽然一脚踏空，但是人却没有掉落下去，军士每走一步，脚下总会亮起淡淡的光波。

张柯紧跟其后，轻轻踏出一步，竟有如履平地之感。

“底下是涡海，但只是一道投影，真正的涡海是思想境的能量源泉，”军士解释道，“接下来带你去的地方是思想境的‘混乱域’，在那里，你将接受军修的考核。”

张柯看着脚下的升降平台以一个极快的速度上升，很快，张柯所在平台的高度已经超越了对面的腐兽巨塔，紧接着，超越了万丈雄关，直接没入了云端。

张柯只觉得头顶撞破了一块巨大的玻璃，天幕在瞬间变了颜色，呈现出密密麻麻的网状脉络。

直到身上那股重压被拿掉，张柯仍没从天崩的震惊中脱离出来。

“这里是‘混乱域’？”张柯看向灰暗的天空，以及身边林立的碉堡。

“新人，希望你能成为一名军修。”带路的军士难得严肃道，“自腐兽降临，原本的思想境已经不复存在了，只有现在的混乱域，所有的思想体都退守物境及心境，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腐兽在不断变异，势力越加庞大，单凭我们现有的实力，已经不能与之对抗。所以，我们在人间境挑选新人，就是为了对付腐兽。”

“为什么要新人，可是我什么都不懂。”张柯想不明白。

“等你通过考核，你就知道了。”军士的回答让张柯对接下来的考核更加忐忑，随后军士将张柯带到一个巨大屏幕前，飞快地检索屏幕流淌的数据。

“这次的考核一共有十万人，你目前所在南部第十区，编号1995。”军士在虚空中作抓举状，很快手中就有一块空白卡片凝聚而出，将空白卡片贴近大屏幕，大屏幕里的某些数据就被拓印到卡片上。

“张柯？”军士念了一遍卡片上的名字，“首次自我介绍，三心境军修拓跋元龙，三星上尉。”

张柯接过拓跋元龙递过来的卡片，发现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和身份编号，疑惑地望向拓跋元龙。

“在你没得到军修身份前，这是你在思想境的通行证。”拓跋元龙解释道，“你过来，站在‘天地鉴’前，你想知道的，都可以在上面找到答案。”

“这大屏幕叫‘天地鉴’？”张柯不可思议地说道，“我想知道的都能看到？”

“当然，只要你够权限。”拓跋元龙微微一笑。

“我只是新人。”张柯翻着白眼。

张柯靠近天地鉴，天地鉴瞬间发出亮光，将张柯笼罩在内，然后天地鉴中出现了关于张柯的一切信息，巨细无遗。

“这不能说明什么，这些信息只要有心去查，就能查到。”张柯心中如此想到，“我就一个问题，我怎样才能回家，回到人间境。”

张柯念头一动，天地鉴就出现了大量的光波，最后凝聚成一句话：您的权限不足，请努力提升自己。

张柯傻眼了，新人连怎么回到人间境都不能知道。

拓跋元龙就站在一边，好意地提醒一句：“新人，别想些不切实际的问题，你还是看一下考核的注意事项吧。”

张柯收起自己的失望，心中默念军修选拔，天地鉴瞬间给出了大量数据。

“思想脱胎于物，成型于心，必经学习、观想、提炼，然后才能化为实用。”

“化他人思想为己用，只是简单的传承或者模仿，思想贵在创新。”

“军修考核，分别就‘物’与‘心’两部分进行。”

“‘物’以‘成物’的数量以及品质评分，‘心’以‘心得’的数量以及品质评分。”

“军修考核合格的标准是‘成物’及‘心得’数均要在十成六之上，最终评分将决定其军勋。”

......

“拓跋上尉，新人只要通过考核就能拥有军勋？还有‘成物’和‘心得’要怎么做？”张柯抬头问道。

“看不明白？”拓跋元龙歪着头反问道。

“只是不可思议。”张柯摇摇头。

“不需惊讶，向新人授予军勋一事是真的，也只有从人间境挑选而来的新人才有如此待遇。”拓跋元龙点点头，“至于‘成物’和‘心得’，和你想到的一样，就是‘以念造物’，区别在于前者是通过学习观想最后具现出已有之物，后者是在自己学习的基础上创造出自己的东西。”

“‘成物’就像这样。”拓跋元龙两指一搓，瞬间冒出一团火苗来，“我知道了火的本质，就可以借助思想境的力量具现出火。”

“但是，我想杀死更多的腐兽，思想境的力量并不能让我这个毫无寄托的‘想法’拥有杀伤力。我只能去学习，洞悉腐兽的特性，才能有针对性的设计出有杀伤力的武器并具现出来对付腐兽，最终达到我杀死更多腐兽的目的。”

“思想应该是一个过程又或者是一种手段，而不单纯地指某一个想法、某一个结果。”

张柯听出了拓跋元龙的言外之意：“也就是说，你们其实是想借我们的思想来创造出对付腐兽的手段。”

“不错，思想境原有的思想体将‘成物’一道推至了极境，但却没有新的‘心得’，腐兽的变异速度让原本可以使用的手段都濒临失效，我们只能够借助你们新人思想的力量。”拓跋元龙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呼—”张柯长舒了一口气，原来思想境找他们来只是为了帮忙的。

张柯拍着拓跋元龙的肩膀，以轻松的口吻说道：“放心，我会成为军修，然后帮助你们解决腐兽的。”

“这样最好了。”拓跋元龙似乎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叮嘱张柯道，“你一定要努力通过考核，因为结果关系着你的将来。”

张柯看拓跋元龙严肃的样子，将此事郑重记下了。

“考核不过会怎样？”张柯心念一动，望向天地鉴。

让张柯心头狂跳的一行字出现了：“您的权限不足，请努力提升自己。”

张柯脸上没表现出来，但内心已掀起滔天波浪。自己竟然没有权限知道考核失败的结果，虽然自己是新人，但不至于连切身相关的考核规则都了解不了吧。

结合拓跋元龙的嘱咐，张柯似乎猜到了成为不了军修的结局。

忽然有一道光束从墙上射下，笼罩了两名军士及张柯，然后前面的那个军士往前一步，像穿过水波一样融入光墙不见了。

“新人，往前走。”后面的军士在催促张柯，张柯试探着伸手触摸光墙，“啵”的一声，张柯的右手穿了过去，没有丝毫阻力。于是，张柯往前迈进一大步，整个人穿透过去。

张柯沉默不语。

“以后你会习惯的。”带路的军士以为张柯吓傻了。

“新人，跟着走。”这次说话的换成了守城的带头军士，带自己进来的军士已经完成他们的任务了。

“欢迎来到思想境，我们是这里的军士，新人需要到军方报备，请跟我们走一趟。”为首的一名军士开口道。

张柯到了光墙的另一边，发现光墙消失了。身后的军士正从另一边过来，先是上半身，再就是右腿，最后是身体的其它部分。

光墙似乎还在，身后军士的到来就说明了这一点。只是当张柯眼睁睁地看着身边一队军士往光墙方向踏步而过，却没有消失不见时，张柯再也不能笃定自己的判断。

跟伟岸的城墙相比，那个出入的城门就显得十分渺小了。

张柯第一次进入这座雄关，眼前的震惊让他日后多次进出都不再有过。

经过百丈城门，张柯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密密麻麻的巨大囚笼，这些囚笼一直往上堆垛，形成一座超级巨塔，笼子里关押着都是庞大的腐兽，它们面目狰狞，眼神怨毒，强悍的气势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给张柯造成无比巨大的压力。

“新人，害怕吗？”带路的军士淡淡地问了一句。

张柯心中虽然不耐烦，但是无可奈何。

直到再穿过一座塔台，张柯才看到一座万丈雄关，不同于前面的光墙，城体由精钢浇筑，厚达百丈。

在坑洞中央，矗立着一架似乎比雄关还要高的升降机。

“跟着过来。”带路的军士面无表情。

城门前两队军士分列，为首一人首先验证张柯一行的身份。

虽然不清楚带自己进来的军士如何与对方沟通，但是张柯明显观察到守城的军士看向自己的神情，好奇？羡慕？

“新人，往前走。”后到的军士的催促声再次响起，张柯才忍住没回头去摸一下光墙是否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