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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个徒弟都是一代宗师

第91

她为了不掉队,不被边缘化,在一次大家热络地谈起流行的医美项目时,她也加入进去。表姐曾在美容院做过,多多少少她能说上点。

后来,在小姐妹的热情怂恿下,夏宁宁跟着去体验过,体验感特别好,做完项目,整个脸蛋白嫩幼滑。她一时没抵挡住技师的推销,头脑一热买了套餐,一万一千八百块。

其实买完她就后悔了,这得是一个半月工资呢。她和袁庆得攒多久啊,她动了储蓄基金,离买房又后退一步,难怪他会火大。

起因是她在吃早饭时,随口提了一句,自己随着小姐妹体验了一把医美,感觉还蛮好。

袁庆立刻抬头问:“啥叫医美?得花不少钱吧?你是不是已经……买过了?”

夏宁宁有点心虚地点头:“就,就一万多点。其实看起来贵,一万多的套餐能用一年呢,做四个大项目,还包十五次皮肤护理。分摊下来还是挺实惠的。”

小菲收拾干净后,过来劝她:“行了行了,你也要换位思考嘛,袁庆是小气了点,现实了点,钻钱眼劲头大了点,可过日子不算大毛病吧,这种男人才是经济适用男,看着不美观,用起来实惠。要生气你也得多想一步,除了他,你还能找到更好的吗?”

夏宁宁被这句话问住,现实是如此吗?以她普普通通的条件,确定找不到比袁庆更好的?未必吧。

连续几天,袁庆都没来夏宁宁的租屋住,也没有联系她,看来这次他真生气了。气就气吧,她还委屈着呢,同样都是青春女孩,凭什么她就不能过得稍微好点,追求一点享受有错吗?

没有。女人就得懂得心疼自己。

做好心理建设,夏宁宁更觉气壮,她又没错,他不低头,她也没理由主动示弱,地球离了谁不转呢?

小菲告诉她,伸到窗户外边的晾衣架坏了,伸出去收不回来,让夏宁宁给袁庆打个电话回来修一下。

夏宁宁不想先低头。谈恋爱就是一种无形的较量,两个人在拔河,这边松了劲,那边自然得寸进尺。

她赌气拿出扳手自己去修。拧到第二个螺丝的时候,扳手没拿稳,只听哐啷一声,夏宁宁低头去看。毁了。扳手砸在一辆汽车顶子上,砸出一个很显眼的凹陷。车子乌拉乌拉鸣叫。夏宁宁吓出一头汗。

她硬着头皮下楼,待看清那辆车的车标后,她一阵眩晕,那是一辆锃光瓦亮的大奔驰。这年头,奔驰没多稀罕了,但是人都知道,它的维修费贼高。

旁边急匆匆跑来一个男人,那人奔到车旁仔细审视,然后一脸怒气地转向夏宁宁。

下一秒,两个人同时咦一声,异口同声地一指对方,“是你啊。”

男人是夏宁宁上一个单位的旧同事,叫汤建。那时她刚毕业,找了个公司一边工作一边考编,汤建是带她的组长。

那时夏宁宁只顾着埋头学习,除了完成本职任务,与汤建并没有过多接触。她只是听说,汤建是本市土著,家里经济条件不错,据说是小富二代,人也风趣潇洒。

汤建寻到更好的去处离职后,她才在同事的提醒下,后知后觉地悟出他对她是有那么点意思的,平时工作上对她格外关照,像是特意给她留足时间备考。

只是那时候,她志在考编,又有袁庆,没怎么注意到他的心思。

如今一见,夏宁宁涨红着脸解释:“哎真不好意思,把你车砸了。那个,你报修吧,该多少钱我付。”

汤建蹙眉说:“估摸着换个车顶两万多块吧。”

“啊……”夏宁宁暗叫糟糕,恨不得扇自己俩耳光。

汤建看她的囧样忍不住呵呵笑:“啊什么啊呀,有保险呢,还用你赔?你几个月工资才赚得出一个车顶,傻样。”

夏宁宁被那声“傻样”搞得脸更红了,也许是她多想,她总觉得那两个字里面蕴含着别的意味。

事情圆满解决。汤建通过一个哥们,想办法走了车损。在等人来的空隙,夏宁宁得知汤建一年前闪婚闪离,目前自己做实业,事业挺顺的。

她千恩万谢,重新留了汤建的微信和手机号,说改天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改天是哪天?32号还是星期八?”汤建促狭地笑。

夏宁宁顿时被将住,只得笑着当场敲定,就这周六晚上,她设宴感谢汤建。

下午快下班时,小菲打来电话说,她已经叫袁庆把晾衣架修好了,她本来要留他吃晚饭,袁庆说加班走了,小菲劝她找个时间跟袁庆好好谈谈,四五年的感情呢,小两口有什么说不开的。

夏宁宁不置可否。本事没多大,脾气倒不小,她要让他知道,她也不是好拿捏的。

周六这天,夏宁宁特意穿上她最贵的套装,快下班时还跑到卫生间补了妆。惹来同事八卦:“要和袁庆过二人世界吧?”

夏宁宁笑笑,是二人世界不假,但另有其人。那个人相比之下,大方,洒脱,更有魅力。

她走出办公楼,汤建的车准时等在门外。夏宁宁在一片惊讶的目光中上了那辆黑色大奔。

感觉好极了。

她为了不破坏气氛,事先把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

吃饭的地儿是汤建挑的,很有格调,吃饭的氛围也恰到好处。他谈笑风生,好多事情上说出的见解令夏宁宁耳目一新。

她去结账时,美丽高挑的收银小姐说,她的男伴已经买过单了。

她转头看向汤建,此刻,收银员嘴里的“男伴”正斜斜坐着,朝她微微一笑,神色温润。

夏宁宁忽然想起一句诗,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汤建开着车行驶在城市夜色里,他忽然调皮地提议,如此良辰美景岂能辜负,不如去观光大堤兜风吧。

夏宁宁知道,时髦港片里,那叫游车河。以前,袁庆曾开着那辆二手轩逸带她体验过,她觉得挺无聊的。

现在,她才知道,游车河,游的不是“河”,而是车。

一整晚,夏宁宁都很愉悦。汤建送她到小区门口时,为她开车门,还非常绅士吻了她的手背作别。吻过的地方,像有小火苗窜起。

暧昧在夜风中流动。

夏宁宁不但头发乱,心也跟着乱,噗噗狂跳,很像她第一次与袁庆的亲密,可惜她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她没敢多停留,既怕别人看到,又怕自己控制不住,下一秒就会扎进汤建怀里。

夏宁宁回到租屋,小菲跑过来问:“你搞什么?袁庆找你一晚上了,他妈过来了,胰腺癌,住院了。”

夏宁宁忙调整手机查看,20多个未接电话。她给袁庆打过去,响了两声就被摁断了。她又打,还是摁断。她烦躁地想,看来又惹毛他了。

她索性不再理会。就因为她没及时接电话,他就要冷暴力惩罚吗?他妈生绝症又不是她的错,他们只是订婚还没领证呢。两个人一直僵着,夏宁宁也懒得再理。

夜里睡不着,她觉得做梦一样。那个汤建,好像方方面面都卡在她的幻想上。

一周过去,袁庆还是没动静。夏宁宁心有不安,找小菲打听了病房号,赶过去看望准婆婆。

在一楼大厅,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汤建。他没看到她,缴完费急匆匆奔楼上去了。

夏宁宁好奇地跟过去,居然是,妇产科门诊。汤建等在走廊椅子上。他也看到了夏宁宁,晃了一下神,然后站起来和夏宁宁打招呼,说是陪他姐过来检查,妇科有点问题。

他姐恰好出来,有点胖,打扮得贵气逼人,但明显上了年纪,眼角有细密的纹路。她看见夏宁宁,还和善地点了点头。

夏宁宁松了口气。

之后,汤建又找各种理由和她约了几次饭,有次甚至还装作无意摸了她的手。

就在夏宁宁自感渐入佳境时,发生两件事差点让她震出脑震荡。

一是,她某天在隔一条街看见了汤建,还没等喊他,有只小狗挡了他的路,只见汤建气急败坏地飞起一脚,那只小狗便飞到马路中央。

这还不解恨,他竟然追过去捧起小狗狠狠朝地上掼去,一次又一次,直到地上是血肉模糊的一堆。那一刻,他脸上的表情,扭曲到狰狞。夏宁宁从来没见过他那副模样,后背冒出细毛汗。

还有件事,说来奇葩。周日她在家刷手机,突然被微信群吸引。平时沉寂的群消息,此刻呈沸腾之态。她翻开来看,是几段视频,夏宁宁随手点开一个。我去,也太刺激了吧。

视频上,一对男女赤身luo体。男的被几个人摁在地上揍,看不清楚脸,女的扯着被子遮掩重点部位。因为要阻止被拍,顾了这头漏那头,耷拉着的ru房在镜头上格外刺眼。

夏宁宁噗嗤笑出来,太辣眼,三观毁个稀碎。

本城各大群都在快速传播,下面有人说,女的是个富婆,平时自己在外边陪小孩读书,结果和一个专业吃软饭的男人瞎搞,被老公捉奸在床。

夏宁宁撇撇嘴,活该。富婆转过头来时,她打眼一瞅,居然是汤建他姐。这时,被摁住揍的男人,扑通一声跪下来,涕泪横流地求饶。

那张脸让她脑袋轰响,那个luo男不是汤建又是谁。他光着身子,被一群人当沙袋一样打。猥琐掉价得像一只癞皮狗,哪里还有半点潇洒倜傥。

夏宁宁一阵恶心,早上吃下去的油条在胃里翻搅。

她很想找小菲分享一下这件奇葩事,还有汤建那个奇葩人。突然想起来,她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小菲了。

她给小菲打电话,那头压低声音说,在忙过会儿打给她。快挂断时,夏宁宁听见电话背景音里,有人在喊护士护士。

她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夏宁宁迅速赶到袁庆妈妈病房,透过玻璃窗,她看见小菲挽起袖子给袁庆妈妈接尿,袁庆在一旁给她打帮手。

两个人一起完成后,又一起去洗手间刷洗,袁庆用手搂了一下小菲的细腰。

夏宁宁没有进去,因为袁庆也看到了她。她骂:“你俩要不要脸,背着我勾搭成奸。真玩得好一手暗度陈仓。”

袁庆先是脸露尴尬,继而坦然道:“别说那么难听,彼此彼此吧,开大奔那混蛋呢,你不也没闲着吗。”

夏宁宁噎住。她没想到袁庆竟窥见过。

她青白着脸转身离开,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了好久好久。

天色渐渐暗下来,她看见路旁有位大姨身穿橙色马甲在扫街,头上露出白发,还在卖力干活。

同样扫街的大叔从另一条街过来,给大姨送来盒饭,然后陪着坐在台阶上吃,风吹过来,他赶紧挡在大姨身前,还笑呵呵地说:“不能让风吹着我老伴。”

夏宁宁眼眶酸涩。她被眼前的纯粹打动。她知道,心猿意马的不止她一个,这样的纯粹已经很稀缺。

她曾经拥有过,只是走着走着,在漫天大风中弄丢了。

“实惠个头啊,一万多呢,就这么随随便便花出去。你也真舍得。你不想买房了,不要考证了?还有婚礼呢,结婚后得备孕吧,孩子未来的花销不得提前储备吗,钱要用在刀刃上,而不是交这种不入流的智商税。年纪轻轻用得着吗,说到底就是虚荣作祟……”

巴拉巴拉。夏宁宁头昏脑胀,一股火气穿胸而过,她立刻针尖对麦芒地怼了回去,一来二往去,大吵起来,且越吵越烈,直到夏宁宁在盛怒下推掉一只碗,将隔壁屋合租的小菲吵醒,引来大声抗议后,才罢休。

她跟袁庆说这些事,忙着画图赚外快的他头也不抬地嗤笑:“这种表面繁荣有意思吗?夏宁宁,你没这么虚荣吧,当初我可是看中你朴实无华,没有那么多花花心思。难道素雅不是另一种美吗?”

美个鬼,还不是穷逼的自我麻痹。夏宁宁被自己内心的腹诽吓一跳—她惊诧于自己悄然改变的内心秩序。

起初夏宁宁挺配合,还为有个过日子的男朋友高兴。可看过了别人的恣意,再对比自己的寒酸,她心里堵得慌,和袁庆因为钱的事情分歧越来越多。

一大早,夏宁宁与男友袁庆爆发了这个月来的第三次争吵。

袁庆摔门而去。两个人再次陷入冷战。

夏宁宁无奈地苦笑。以前吵架,她会伤心流泪,难过得几天吃不下饭,如今吵就吵了,徒留一地狼藉后,是怒火发泄过后难言的空虚。

可夏宁宁很快意识到,她和袁庆所谓的“阶层跃升”有多天真。现实让他们沮丧,城市生活远不似小县城单一,同事们下班后的生活也远不止夏宁宁认知里的精彩。

交朋友也是要看圈层的。时间久了,夏宁宁感觉,她已经被晾在一边。起初,大家一起约饭还会喊她,但她一听要吃日料,要么就是去有情调的西餐厅,脑子里迅速计算餐费需要多少。

小姐妹看透她心思:“好啦好啦,不用你掏钱,我们请客。”话虽如此,吃好吃,欠下的人情该怎么还,她的自尊也不允许她觍着脸白吃白喝。

次数一多,大家干脆不再喊她。有什么活动,自然将她排除在外。说实话,这种感觉挺难受的。

工作两年后,袁庆开始张罗着买辆二手车代步,还和夏宁宁计划,勒紧裤腰带过几年紧日子,到时候买套小房,生一两个娃,完成从乡村到城市的阶层跃升。

起初,两个人都很知足。小县城下面农村出来的,家庭环境都一般,能在强二线立足,已经很是难得。

可是,她更火大啊。即使她花了一笔大钱,纵使她虚荣了一把,可她是他女朋友啊,俩人还没结婚呢,他就眼里全是钱,对她出言不逊,说出的话像一颗颗钢钉,钉在她的心尖尖上,任哪个女孩都接受不了吧。

夏宁宁气懵在当场,连小菲什么时候出来替她收拾残局都没注意。

她们约着泡吧、瑜伽、美容、滑雪。她们逛的商场,夏宁宁只去过一次,就被里边昂贵的华包美服吓退。她们案头摆放的彩妆,上面的logo,夏宁宁见都没见过。

尤其是和袁庆订婚后,她被他逼着攒钱攒钱,似乎生活最大的意义除了吃饭喝水,剩下的全是勤俭和节约。

大学毕业,夏宁宁跟袁庆一起留在上学城市,费了老鼻子劲考进一家事业单位,过上朝九晚五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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