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7 章 任务
自己在鬼市用结金丹从迟薇换来的破铜烂铁里翻出来一块；
清理严家家主的储物法宝时找到一块；认主的玄草园中发现一块；
师父滞留冥蛉界时用丹药同人换来一块。
能听到声音……是那男子的低喃。风声太大了……只能听出是在念咒,而那语气和音调尽管被风声模糊了八分，却仍然熟悉，仿佛……仿佛多年来始终萦绕于耳边……
诶？那男子要驾云而去了……不,不对！那男子并没有移动，动的是自己！
——下坠！自己正在急速下坠！！
“算了，现在想这些也没有用。”
玄霜手掌一翻，将玄字铁牌收入半身戒中。
然而，明明能够感觉到完整的铁牌对自己至关重要，直觉上，却隐隐没有了那种迫切心情，似乎一旦找到最后的碎片，自己身上就会发生些什么变化，应该不是坏事，但却是自己不愿面对的。
这种矛盾的心情令玄霜颇为烦躁，再加上心上人刚刚离开归期不定，又总是禁不住担心师弟可能会搞点事情出来……
“腾”的一下，玄霜站起身来，几步迈出流冰殿，足踏剑意直奔执事堂。他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实在不适合闭关静修，还不如领几个任务出宗散散心。
执事堂中不见袁链师叔，玄霜便凭心意取了几个邪魔修的追杀令，想了想，又领了一个抵御兽潮护卫城邦的加急任务。
前往丹木峰将丹药储备加以丰富之后，玄霜发传讯符跟其他几位师弟打好了招呼，乘轻燕舸飞离开混元宗。
这时的轻燕舸已非百年前的前卫外观了。随着段照修为的提升，再辅以玄霜提供的高等级炼材，轻燕舸在数次改造后，主色虽然还是黑白，但外观已经相当符合大众审美了。是以玄霜近些年来出行时，已不再长期选取隐形模式，倒是节省了不少灵石。
将速度调到最快，又通过了几个传送阵，三日后玄霜便透过轻燕舸的小窗，遥遥看见任务所在的清南城。www.九九^九)xs(.co^m
在执事堂接任务的时候，玄霜同时收取到了介绍相关情况的玉简，对清南城的现状有所了解。
原来清南城每百年便会经历一次兽潮，城外早已布下大型杀阵，届时只需城主勉力支撑阵眼三日三夜，便能抗过兽潮；待兽潮散去后，无数灵智未开的妖兽尸体留在阵中，它们的妖丹和筋骨皮肉是清南城最大的经济来源。
然而半年前清南城城主冲击合体期失败，险些丧命，修为倒退不说，身体亏损极大，至今仍在闭关调养当中，自然无法主持杀阵；而那杀阵只有身具城主一脉血缘的修士才能激发，城主的长子数年前在外出历练时为人所害；次子年幼，尚未引气入体。不得已，清南城城主只得发布此项任务，以城主府多年来积攒下的灵石为酬，并言明抵御兽潮时所得的妖丹等物，修士们无需上缴城主府，可悉数带走。
玄霜就是奔着那些高阶妖兽去的，但不是为了自己。
冰虬眼看就要突破到九阶了，却遭遇瓶颈。这主要还是自己这个主人没当好，只顾着给灵宠吃好东西，忽略了培养它的战斗意识。冰虬前期修为进境提升飞快，但从八阶成功升到九阶乃是开智妖兽修行的一大分水岭，它又不是帝辛延那样的灵修，光靠吃是无法突破这样的关键阶段的。
“……机会难得，你多与高阶妖兽们搏杀几场，不必担心性命，”玄霜轻轻摩挲着环在腕上的小蛇，循循善诱道，“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我都能给你救活了。”
经过自家主人一路上的鼓励和动员，冰虬起初满怀斗志，但听了三天，也想了三天，小蛇多了几分犹豫。
【可是主人不在旁掠阵的话，】玄霜脑海中，响起冰虬清脆的少年音，它迟疑地说道，【万一、万一对手临死前发个大招过来，比如自爆妖丹，我一个没抗住，可能真就一口气都不剩——】
“欸！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玄霜登时截下灵宠的话头，“不是早就做好计划了吗？先打几头六阶、七阶的妖兽练练身手，然后再去寻八阶妖兽——循序渐进嘛。
“九阶妖兽即便是未开智的，也是相当罕有，那清南城外的莽林中有没有还未可知呢；而上了十阶的，整个天元大世界都数千年未曾听闻。”
【主人说这些好没意思的。】冰虬的少年音色少有地捎带了些许沮丧，【计划再周全，也不如现场形式的变化快，万一我没能……】
这时，轻燕舸已在城外降下。玄霜没有急着动身，而是在船中安抚着自家灵宠的小情绪。
他将冰虬从腕上解下，双手捧起举到眼前，直视着那对冰蓝色的蛇目，缓缓说道：
“忘了吗？你刚出壳时，我俩便结下神魂契约，我若身殒道消，你也活不成了；但你若没命，我却可以凭借契约保全你的神魂，再给你找一枚适合的蛇卵，过几年你又是条活蹦乱跳的小蛇了。”
【主人！】
冰虬似是卸下心头一块大石，整条蛇都活泛起来了，它激动不已地蹿到玄霜肩膀上，“爱的蹭脸”蹭起来没个完。
玄霜美滋滋地享受着与灵宠的亲密时刻，直到脸皮呸蹭得疼了，这才将冰虬缠回腕上，收起飞行法宝进入清南城。
城门的守卫皆是筑基修士，见到看不透修为的陌生面孔，都会态度谨慎地询问对方是否领取了抵御兽潮的任务，待得到肯定答复，并看过任务凭证——介绍清南城状况的玉简后，守卫中便有人在前引路，毕恭毕敬地将来者请入城主府中。
见过态度热情的代理城主后，玄霜向分派具体任务的管事提出，愿在兽潮开始前，先行进入莽林中猎杀妖兽。
那管事亦有元婴修为，他稍一斟酌便说道：
“依照往年惯例，一月后的月圆之夜，妖兽将倾巢出动围攻清南城，还请前辈届时及时赶回，守卫清南城。”
说罢，他向玄霜深施一礼，随后送上一枚玉简，言明是莽林的地图，里面大致记载了妖兽的分布状况，但临近兽潮，莽林中必然有较大变动，这地图仅供参考。
玄霜收下玉简，连分派给自己暂住的院落都没去看上一眼，便直接出了城主府。离开清南城后，他将冰虬放在肩头，乘上轻燕舸直奔目的地而去。
没用上一盏茶的工夫，轻燕舸便飞到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密林外沿，找准方向后，开启了隐形模式的轻燕舸又飞行了片刻，最终悬停在一片不大的湖泊上方。
地方是冰虬自己选的，它已将地图记牢，知道有一群白鬃毒牙猪时常在湖畔出没，其首领正是一只七阶妖兽。
白鬃毒牙猪攻击模式单一，只会冲撞，毒牙虽然危险，但比起冰虬的毒烟来实在算不上一盘菜，拿来练手再合适不过。
【主人，我这就出发了！】
小蛇盘在玄霜掌心，垂下的尾巴尖蹭了蹭他的腕子，声音还算镇定。
“去吧，你杀死一头七阶妖兽，我就给你买一套话本。”
玄霜话音刚落，就见盘成蚊香的灵宠猛地竖起了脖颈，“嘶嘶”地吐着蛇信子。
【真的？】冰虬的声音都哆嗦了，它难以置信道，【《凡人登仙录》全套五百零二枚玉简呢，主人真会给我买？！】
“买。杀几头买几套。”玄霜大手一挥，颇为壕气地说道，“你要是能杀死八阶妖兽，我就把整个书肆都包圆儿。”
一听这话，小蛇激动得眼珠子都红了，一纵身蹿到轻燕舸的围栏上，尾巴尖啪啪地拍着栏杆，顿时留下数道深深的印痕。
在栏杆断裂之前，冰虬恢复了冷静，信誓旦旦地数了一串要买的话本名字后，同主人简短地道了别，身子一仰，翻下轻燕舸。
跟冰虬一同跃下轻燕舸的，还有钻云鼠3.0——它背上的小翅膀被魏然师叔加上飞雀翎重新炼制了一番，飞翔能力大大增强；这次跟随小蛇行动，主要是充作随身仓库，它的肚子里装了许多灵植妖丹，以备冰虬不时之需，此外还能替冰虬收纳战利品。
玄霜目送一蛇一鼠远去，直到看见它俩落入密林，潜入草丛中了，便立即单方面屏蔽了冰虬对自己的感知，而他对冰虬的感知照旧；随后他收起飞行法宝，又气息内敛，隐去身形，悄悄地跟在灵宠身后。
说是不替冰虬掠阵，可玄霜怎能放心经验不足的灵宠独自行动？万一一个躲闪不及，当真一口气都不剩了，就算能保全神魂，想要蕴养好了，少说也得花上百年工夫；而找一具合适的身体更是千难万难，更别提在这期间小蛇要遭多少罪了。
玄霜说什么也不能让心爱的灵宠落到这步境地，一旦出现危机性命的状况，必须能够及时将冰虬带离险境！
接下来的近一个月时间，始终没有玄霜出手搭救的机会，并不是冰虬对战的次数太少——恰恰相反，许是被玄霜的奖励机制刺激到了，小蛇行动非常积极，头十天里，一天至少干掉两头七阶妖兽；它十分善用自己的能力，虽然高过对手一阶，却几乎从不明火执仗硬碰硬地跟对手搏杀，而是隐匿踪迹潜伏起来，找准时机雷霆出手，一击毙命。
十天之后，玄霜发现自家灵宠已将目标换成了八阶妖兽。
只是莽林中妖兽虽多，八阶妖兽却也不是那么好找的。花了近一周时间，冰虬终于发现了一头八阶铁甲金钱蜥留下的痕迹。期间也不是没有遇到过七阶妖兽，但许是为了实现“将整个书肆包圆儿”的宏愿，小蛇只是多瞧了几眼，便专心追踪目标了。
玄霜看着冰虬一如先前那般，循着踪迹接近铁甲金钱蜥，预备伺机发动，不由得心下一叹，自家灵宠这回是提到铁板了。
这只铁甲金钱蜥别的能耐不显，一身厚皮却是出了名的难对付，冰虬若是高它一阶倒还罢了，偏偏是同阶，那先前无往不利的毒牙怕是很难扎进肉里。
接下来的发展正如他所料，当小蛇挂到金钱蜥腿上，怎么都无法将毒牙刺进去时，那懵比的心情玄霜感知得一清二楚。
所幸冰虬反应还算迅速，当金钱蜥弹射出带着粘液的舌头时，它及时放开毒牙，绕过巨蜥的粗腿攀爬到其肩背部，对准目标的脸部猛地喷了一口毒液过去。
金钱蜥的眼皮上也覆盖着厚厚的鳞片，乌蓝的毒液喷溅上去立即传出“刺啦”的声响，还冒出缕缕蓝烟。不得不说，冰虬的毒液相当厉害，尽管一时无法蚀透厚鳞，可那蓝烟却能刺激金钱蜥脆弱的眼部黏膜。
不多时，那两丈多高的巨兽发出痛极的嘶叫声，二目肿溃，淌出乌蓝的毒泪；而冰虬则现出原来的身形——一条碗口粗细，长约一丈的白蛇。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它便在金钱蜥的脖颈上绕过数周，随后收紧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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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玄霜猛地睁开双眼,入目一片暗红——那是透过流冰殿透明的墙壁的落日余晖。
回顾多年来搜集“拼图”的过程：
初入混元宗时师父给的储物镯里有一块；
“定然是我家祖宗飞升后，把铁牌掰碎了扔到天元大世界；待到有缘人将其集齐并组合完整后，就可以召唤老祖现身，满足自己一个愿望！”
云端之上,猎猎风中，立着一名身着烟灰色大袖衫的青年男子，披散着的长发时时被风吹起，露出白皙的耳廓和修长的脖颈。看他的动作,似乎是在掐着什么复杂的法诀,有数个光点悬停在距他数丈外的空中。
他下意识地抹了一把额头,拭去并不存在的汗水。
方才的那一幕本不该让他惊骇如此,身为化神修士，别说从云彩上掉下去,就算从大气层上方掉下去了，那也是毫毛无损的。只是——
“……既然我从未见过那人,为何还会如此熟悉的感觉？”
想到这儿，玄霜用力拍了自己脑门一下，自嘲道：
“胡想什么呢，你当你家老祖看过《七X珠》？”
况且数目也不对嘛。
他蹙着眉头,低声说道。
再回想画面中的男子,尽管只有一个背影,但玄霜就是觉得十分熟悉，可他翻来覆去地检索着自己的记忆库,甚至连上辈子欺负过他的小学同学都提取出画面来，却一直没能寻到与那男子同样形状的耳廓。
“这五块‘拼图’拼完后，明显还差一块，玄字铁牌就完整了，根本不是七龙——”玄霜愣怔了一下，心想，“我还是回顾一下那幅画面，查查光点的数目吧。”
然而就像此前在玄草园中一般，方才的画面愈发模糊起来，虽然不至于完全遗忘，但已经连男子身影的轮廓都‘看’不清楚了，更别提那些细微的光点。
低头看看手中,黢黑的玄字铁牌几近完整。
“依照逻辑,那位八成是玄家的老祖宗，而我看到的画面……”玄霜突然眼睛一亮，福至心灵道，“明白了，那应该是玄字铁牌的碎片‘看’到的画面。
“看到那副画面时，就好像自己还是肉体凡胎，没有丝毫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