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乃三分小人

可是他死了，九玫怎么办？

蔡九歌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我还只是个十七孩子啊！”

正值蔡九歌失神之际，三个长发的女子围了过来，个个身材姣好，年龄与蔡九歌相差无几。

垃圾像绵延的山，延续到百米城墙一里开外，这座环形的“山”围绕着这座盘踞在神州西部一只巨大老龟般的城市。

一个瘦削的黑发青年叫蔡九歌，他此时坐靠着一个报废汽车门，面前是泥泞的道路，他深邃的眼神飘向阴沉沉的天空。

这半年，他已经接受了一个残酷事实——他穿越了。

故而，此三女一有机会都会见蔡九歌一面，今天是第三次了。

蔡九歌也是此刻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

呸！

他真正感受到了吃软饭的痛苦滋味。

“九哥！九哥！你猜猜这次我们给你带了什么？”

蔡九歌本人是极度讨厌这种吃软饭的行为，这简直是对一个男人的侮辱。

身为七尺男儿，本该仗剑天涯，登苍天，啸九歌，君临天下，坐拥江山美人。

若惨惨淡淡还不如割腕自杀，宁可站着风光，不可跪着受辱。

不过还是那句话，他可以一死百了，九玫怎么办？

而且这仨小姑娘也不丑，毕竟都是城里人，除了小红花，都水灵着呢！

尤其是现在小红花也越来越水灵，估计是营养跟上来了，而且身体逐渐开化，犹如绽放的花蕾，带着青春与生命的气息。

“什么啊？”蔡九歌松了松筋骨，懒洋洋地从地上爬起来。

“嗯嗯！你看小红花，才三个月，要不是私窑里的，现在估计已经成了一个高级官员的儿媳妇了。”

“全托九哥的福，不过小红果的心永远是九哥的。”满脸红彤彤的少女摸着自己的马尾辫，娇滴滴地看着蔡九歌，欲语还休。

“是吗！我把你送进私窑那种地方，你不怪我吧？”

蔡九歌面不红肉不跳地从一位女子手里结下了饭盒，微微掀开一道缝。

里面是一些糕点，省着吃，可以吃上两天。

他喉咙稍微蠕动，面色保持正常，虽说许久没吃到过这种城里人才能吃的东西，但是他上辈子什么没吃过，岂会因此而色变。

就听小红花眉头微颦，撅着嘴道：“都说了多少遍了，红花知道九哥是为了我好，像我这样的低贱命，有口饭吃就不错啦！”

“嗯嗯！”蔡九歌笑着点点头，他看得出小红花是真诚的。

不过小红花每次来，他都要问这句话，以后来还是要问的。

毕竟一个女人怎么会甘心沦为私窑里的女人。

他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

只是在这个吃饭睡觉都难的世界，或许是对的吧！

“而且还是九哥把我送进城，肯定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毕竟像我们这种贱民，是没有资格进城的。”小红花眉头微颦，她很是担忧蔡九歌为此付出了太大的代价。

“没什么，我爹生前经常说要多做善事，你天生一副好模样，否则私窑也不会要你。”蔡九歌淡淡一笑，这种小事不值一晒。

“九哥，为什么我去看望王大叔，他好像并不想见到我，还说我脏。”小红果突然我见犹怜，神情悲切。

蔡九歌笑了笑，当初他让小红花去私窑，就是给她灌注了许多新思想，其核心思想便是活着高于伦理纲常。

而这一思想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所发生的第一个思想蜕变，那就是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什么狗屁的道德三观，都是垃圾。

当然，至少现阶段是这样。

可他有这种想法，不见得其他人有。

蔡九歌嘴角微微一扬：“他不接受很正常，他跟咱们压根都不是一种人，人家可不缺吃穿，况且当初你不也是很难接受这些思想，你现在只需坚信一点，为了活着我们一定要忘却那些束缚我们的思想，这些思想就像奴役我们的枷锁，不仅让我们精神匮乏，更让我们在这个食不果腹的世界倍遭折磨。”

“小红花，还有宝儿、青青，你们且记着，窑女身份不过是一份讨饭的职业，你们万万不可因此自轻自堕，你们仍是精神完整的女人，拥有崇高且独一无二的人格，走出私窑，你们与常人无异。即便身在私窑之中，也拥有最基础最高尚最神圣的人权。”

蔡九歌义正言辞，如同一个教书先生，面容有些古板，语气略显严肃。

“九哥现在的样子真是好看。”宝儿听得如痴如醉，肩膀靠在青青身上，闭上眼睛，就好似九哥宽厚有力的臂膀。

虽然她听不懂，但是九哥的声音好听呀！

“嗯嗯！”青青的圆溜溜的眼珠子里挤满了崇拜。

小红花更是听得心潮澎湃，内心小鹿乱撞，红彤彤的脸就好像被蒸过一样。

“嗯！”小红花轻嗯一声，微微点头，此刻她真想把头埋进九哥宽厚的胸膛里。

“九哥，天下间也只有你这样的男人看待我们如同常人，那些个高高在上的臭男人都不及你。”宝儿把眼睛弯成月牙状，露出两颗小虎牙，傻傻痴迷地笑着。

“所以我们仨决定将来都嫁给你，给你生娃子！最好都是女娃子，我们一起开私窑，到时候我们就有很多钱，还可以让男娃子念书，说不定能当大官哩！”青青嘻嘻嘻笑着，眼神里充满着对未来的憧憬。

“咳咳！咳咳咳！”

蔡九歌面色一白，一阵咳嗽，差点没把自己的肺给咳出来。

此等疯狂思想，他可真的从未有过。

“九哥你怎么了？”三女面色巨变，齐刷刷围了上来。

“没事！”蔡九歌连忙后退，他要缓一缓情绪，但是身后是废旧的汽车，退无可退。

“你们也知道，贱民永远是贱民，我是没办法进城的，除非我能拿到居民卡。”蔡九歌摊了摊手。

“没事啊！等我们赚够了钱，我们就出来找你。”

“唉～还是找个对自己好的人，安安稳稳嫁了吧！”蔡九歌叹一口气，眼神里充满无奈，他实在是不忍心因为自己去耽误三个女孩的青春。

“不行，我们生是九哥的——”

小红花话说一半就被蔡九歌强行按下头颅。

此时有一批人路过，共有六个人，除了为首的穿着白色的机甲，其他五个都穿着统一的黑色机甲，机甲后面是形状各异的武器。

那个白色机甲在这个垃圾漫天的世界格外醒目，就如同黑暗沼泽里盛开的一朵白色莲花。

蔡九歌身体往后撤一步，后背紧紧贴着废弃车门，把头低下去，不敢去用目光侵犯这种神圣，一旦被捕捉到，又被误会了，可能会生事端。

这些人的脚步很沉重，蔡九歌可以看到他们所过之处会在泥土上留下大约三寸深的凹陷。

他心里有些疑惑，这批人应该不是西荒城的，以往他见到的出城作战队可是没有这么炫酷的机甲，一般都是作战服，根本没有这么具有冲击力的金属暴力美。

“哎哎哎！大人，他在这，在这儿。”

就在蔡九歌思考的时候，有声音响起，他耳朵微微动了动，这声音，他熟悉。

这个机甲队伍停了下来，那个叫停的人出现在蔡九歌身边。

这是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两鬓斑白，一米八的身高穿着朴素的长褂，前臂上带着一个银色手表，整个人怎么看都不像一个贱民。

看到那块银色手表以及耳朵里熟悉的声音，蔡九歌就判断出了这个人是谁——王肆仁。

“他叫蔡九歌，我们这里最猛的勇士，你们的最佳人选。”

而且他穿越到了一个极度凶险且秩序崩溃的文明，还是在一个非常卑贱的贱民身上，更是贱民中垃圾般的存在。

他身上的衣服隐约印着小花，没错，这是女人的衣服，因为城里往这边扔的垃圾中，衣服都被人收集霸占了，他这细胳膊细腿哪能抢的过别人。

但是前两天他脚脖子被刺伤了，这伤口被铁皮片天天磨来磨去，已经发炎了，他估计再这么下去还要接受化脓的后果，搞不好发展成败血症，那小命可就没了。

反正对于这个开局就投降的命运，他已经不起任何反抗之心了，死了就死了。

至于他有没有可能是某某大佬的后代。

西荒城外贱民区，污浊晦涩的空气中弥漫着腐败的酸臭味，就好像许久未曾刮过风的的乱坟岗。

至于他身上这件衣服，是从一个快要死的女人身上扒下来的。

残忍？不不不，他可不会同情一个毒蝎女人，更况且那个女人曾经用胸口羞辱过蔡九歌。

“唉！废物还带着一个废物，就特么离谱。”蔡九歌看着睡觉睡得正熟的蔡九玫，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那必不可能。

这具身体的记忆里，他爹妈都患病死了，尸体烂大街都没人管的那种。

“有机会还是要先弄一双鞋。”蔡九歌摸了摸自己的脚脖子，上面有一圈厚茧，都是铁皮鞋磨出来的。

他穿的鞋是用废旧铁皮强行扭曲而制作出来的鞋，唯一一双还算不错的球鞋被他送给了屁股旁蜷睡着的小女孩。

这是他非亲非故的妹妹，叫蔡九玫，是这具身体十年前在荒野“探险”的时候捡到的一个弃婴，天生有眼盲。

这三名女子穿的衣服颜色朴素，但是在这里却足够惊艳，至少是完整的衣服。

她们是城里面的人，因为种种不可言说的原因，与蔡九歌有着别样的缘分。

本来靠着捡垃圾度日他还能勉强活下去，可是多了一个累赘，简直让他怀疑人生。

总不能让一个盲人捡垃圾吧！

这叫天道好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