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魔术师乱入咒回世界

五条悟顿觉扬眉吐气大仇得报：“下次要好好听地理课啊小朋友。”

羽弥本来正因为让大家白跑一趟而心生愧疚，听到这样毫不留情的奚落后立刻下意识地反驳了回去：“……你刚才上山的时候也没提醒我吗？”

“因为我的心灵因为容貌遭到了不合理的评价而受到了创伤，所以我忘了。”五条悟理直气壮地回答。

已经盘好了头发的津美纪向她招了招手，帮她把长发梳理成透出端艳古意来的发髻，在发间插入那把今天买到的描金莳绘的红牙梳固定。

“像是平安时代的姬君呢。”津美纪端详了她一会儿，很满意的样子，这样笑着说。

男生们的和服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清一色的都是简单的灰白竖纹，五条悟很不满意，看到羽弥和津美纪时才眼前一亮：“津美纪和小羽弥都很适合穿和服嘛——但为什么男人的和服就这么平庸，我也想穿漂亮的衣服啊。”

他们如果表现得像五条悟那样倒也还好，这么善解人意倒让羽弥更加歉疚了，虽说樱花确实哪里都能看，但是那份为了看樱花而满怀期待地走过长长的山路的心情是不可复制的。

“会有的，樱花。”她大声说，“闭上眼睛，给你们表演一个魔术，不许睁眼哦——特别是五条先生，我数三二一。”

见五条悟也在她的指挥下闭上了眼睛，羽弥才打了个响指，霎时间，仿佛有乍起的风拂过枝头，唤醒了沉睡一冬的草木，漫山花见纷坠如雨，扬扬洒落，落在地面上，便逸散成了微渺的光点，像是无数闪烁的萤火，又仿佛逆流的星河。

月光，落樱，星河，即使在梦境里，津美纪也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盛大的光景。

人在极致的美丽面前会失去语言表达的能力，所有的言辞都会显得苍白空洞，伏黑惠伸出手，接住一瓣从空中飘落的樱花，它像一片雪花一样，从落到他手上时就开始融化，却并不冰凉。

像……她。

“欸……”在场的人只有五条悟露出了稍显意外的表情，他挑了挑眉看了羽弥一眼，压低声音笑了。

羽弥也在仰头看着这场月光和飞樱的大雪，发上的长绸带与发梢纠缠，随风漫卷。她的侧脸被月光和萤火映亮，带着沉静而恍惚的神情，仿佛正注视着某些遥远的故事。

依然是比不上的，就算是这样烂漫繁盛的美丽，也不及幼时家中神社里从平安时代起便守望着鹤见家的那株神樱盛开的景象……但奇怪的是，她真的有看过那株神樱盛开吗？

颅脑因为回忆而泛起尖锐的疼痛来，她六岁以前的记忆一直都处在这种糟糕的状态里，错位与遗漏，矛盾和磨损，像是因为年代久远而信号衰减的老电视机，所有的节目都只剩下苍白的雪花，伴随着沙沙的声响在原地打转。

师父说，这是大脑为了规避伤害而开启的自我防御机制，把糟糕的记忆通通摒弃出脑海，所以就算想不起来也不是什么坏事，嗯，因为说到底，也只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罢了。

她举高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点进Line里和黑猫头像的聊天框，把照片发了过去。

太宰治没有想到她会这时候给他发消息，手机掉到了床角，他裹着被子弯腰去捞，入目是朗朗明月，吹樱如雪，这样繁穰而寂静的景象。

她写，不见方三日，世上满樱花。

他坐起来，靠在床头上，神情空漠，微乱的额发遮住了眼睛。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同样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温柔缄默地吻过他的侧脸。

“我倒是也想看你穿女式和服啦，”羽弥即答，“但很显然店里不会有一米九二的尺码。”

就算强行塞进去，画面也只会很像奇怪的色情广告吧。

山路由青石板铺就，覆着未融的薄雪，被两侧立着的石灯笼照亮，木屐与青石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走过朱漆斑驳的鸟居，映入眼帘的便是夜幕里静默伫立的神社和一片樱林……光秃秃的。

嗯，因为和山下存在着温差，山上的樱花还没有到花期。

“那和Saber比起来呢？”

着物是旅店提供的，但可以自己选择花色，羽弥的那件是藕荷底晕染紫藤花，津美纪的是米色底晕春樱，羽弥有些不习惯踩木屐，歪歪扭扭地像只醉酒的猫一样走了几步才找到平衡，看到津美纪因为她的笨拙而捂嘴笑了，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也跟着笑起来。

查理曼微笑着摸了摸羽弥鬓边挽起的小包子头：“Master穿和服很可爱呢。”

他也换上了和服，和平日铠甲着身的干练形象相差甚远，是截然不同的清朗温润，羽弥整个人都有些看呆了，回过神来后，踮起脚来捧住了他的脸：“夏露露居然是可以换衣服的吗？怎么之前都不跟我说，太好看了吧——”

这下连伏黑惠都感到了些许的挫败感。

“啊？”津美纪有些为难，见五条悟俨然一副不问出答案不罢休的架势，只好直言道，“虽然五条先生也很适合穿和服，但是果然还是Saber先生穿起来更让人有种眼前一亮的新鲜感……”

“……”

五条悟深受打击，踉跄了一下，脸上的神情显得格外沉重。

“喂我说，多少也夸一下我和惠吧，明明都是一样的衣服。”被忽略的五条悟很是不满。

“嗯嗯，五条先生好看，伏黑君也好看。”羽弥敷衍至极地应了一声，连头都没有回一下，举着手机对查理曼一顿猛拍：“真是的，夏露露应该早点告诉我的，这么好看的脸只配盔甲也太可惜了！”

伏黑惠懒得听这两个人贫嘴，走到神社门前尝试推了推门，纹丝未动：“神社也休息了，如果还有人在的话还能去里面歇歇脚，现在也没办法了，只能回去了吧。”

“没关系的，”津美纪怕羽弥会因此而心生负担，忙安慰道，“全国的樱花季也都陆陆续续地到了，在哪里看都一样。”

“津美纪，我也很好看的对吧对吧对吧？”在奇怪的地方生出了攀比心的五条悟不死心地扭头追问津美纪。

“嗯……嗯。”

“嗯……”查理曼为了迁就她的身高而微微弯下腰来由着她揉脸，“因为没有必要嘛，而且御主也没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