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花鸟风月的圆舞乐章50
“能告诉我你是在哪儿抓到他的吗？我也想要一只。”弯起的眼睛让旁人无从窥探他眼底的情绪，他拖长了声音，透出冷森森的调子来，“不过不愿意告诉我也没关系，我会把他抢过来。”
这种仿佛在评价一件工具、一把武器一样的轻佻又傲慢的态度多少有些激怒了羽弥，她从他随意的语气中听出在这家伙眼里，查理曼本质上和那些缺乏知性的咒灵没有任何区别，都是没有资格与他对话的低等存在。
“那你大可以试试，”羽弥抬起手臂，食中二指与拇指比出短枪的姿势，“看是你先把Saber夺走，还是我先把你的脑袋摘下来送给咒术协会。”
名义上是为了保护普通人而用以隐匿咒灵的结界，名为“帐”的屏障却散发着浓重的不祥气息，黑沉得仿佛下一刻就会倾塌下来，连城市通明的灯火都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阴翳，变得晦暗不明起来，空气里潮湿的海水腥味更加重了体感上的不适，查理曼上前一步，挡在羽弥身前，握剑戒备。
木屐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在黑暗中响起，逐渐趋近，羽弥先看到的是垂落下的随着来人的脚步而轻轻摇晃着的袈裟下摆，随即他的脸才显露在了晦明不定的灯下，是面容清秀的青年，唇角含笑，气质平和而无害，看上去毫无攻击性。
“啊，是你。”看清他的脸的时候，羽弥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目光凛冽冰凉。
查理曼在密集的弹雨掩护下闪身上前，几个呼吸间便已逼近到他面前，天然克制“恶”的圣剑剑锋热刀割蜡一般斩开了夏油杰仓促间召唤出来挡在身前的咒灵，横在了他颈前。
他清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要杀了他吗，御主？”
受制于人随时都可能被划开脖颈，夏油杰却还有闲暇偏头欣赏查理曼手中圣剑未曾沾染一丝污秽的剑刃，由衷赞叹了一句：“你比我预期的还要强，我真是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杀了他？无论是出自羽弥自身的意愿还是咒术协会挂出的那份高额悬赏，她的选择都会倾向于肯定，但是，她能看到这家伙的身上有火在烧，就算放着不管，有朝一日他也会像扑火的飞蛾一样，被火焰烧死，那才是他理应得到的终末，没有必要让查理曼的剑染上他的血。
短暂的僵持之际，一声猫叫打破了黑夜的静寂，“帐”被从外部撕裂了，一只三花猫从路灯的灯杆上跳了下来，扭头细声细气地冲羽弥叫了一声：“喵。”
这一变故一时间让在场的人都有些没能回过神来，直到小猫踩着优雅的步子离开后，羽弥紧锁的眉头才稍稍放松了些，懒洋洋地开口：“算了，以后还有机会。”
查理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冷淡地垂下了眼睛，将自己灵子化后显现在羽弥身边，羽弥走出两步，路灯重新变得明亮起来的光洒在她的肩膀上，她回头看他，微微勾起了唇角来：“精神状态不好的话，建议你还是要去看看医生，少来找我说些不知所谓的疯话。另外，虽然不是咒术协会重点关照的城市，但是横滨，可也是有人在暗中好好守护着的。”
青年露出了一个稍显意外的表情，轻快地笑着说：“哦呀，悟向你提起过我吗？”
“没有，”羽弥平静地回答，“只是在加入咒术协会的时候在通缉令上看到了你的脸，叫做夏油杰的诅咒师，无论遇到你的时候是怎样的情形，一律格杀勿论——他们是这么说的。”
“他很强大，”见女孩理解了他的话并因此而露出了戒备的神情，夏油杰将目光转向查理曼，目光由上而下地在他身上逡巡而过，“也很漂亮。”
他的眼神配上这句评价，真的很有种变态痴汉的感觉，但羽弥还没来得及生出恶寒感来就意识到他所指的“漂亮”并非是对查理曼容貌的赞美，而是客观的陈述，查理曼本来就很好看，更何况是和夏油杰在这个世界所见的各种奇形怪状的咒灵相比。
他态度温和、平静，甚至彬彬有礼，魔眼所能看到的情绪色彩却染着火烧般狂热的红，那样的红连只是注视着都会觉得眼底灼痛，更遑论是被终日炙烤着的他自己。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浊残秽，尽数祓除。
“真是帮冷血的家伙啊，好歹曾经我们也是同伴吧，他们还对我抱有很高的期待的。”苦恼地挠了挠后脑，夏油杰半真半假地抱怨了一句，带笑的语气却显露出他根本全然不在乎这件事，“像你这样漂亮的孩子，不应该和那些人站在一起，我这里才是最适合你的地方。”
“我可不认为我是和他们站在一起的，他们给我钱，我帮他们办事，仅此而已。”
“啊，抱歉抱歉，因为难得碰上你这么可爱的孩子，所以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话。”夏油杰收起笑来，稍微端正了脸色，“之所以冒昧打扰，是想要邀请你来我这里。”
“不感兴趣。”再盯着他不放的话，感觉连眼球都会被灼伤，羽弥眨了眨眼，瞳仁里流淌着的炽烈熔金色泽敛去，归为原本澄澈浅淡的紫，她低下头去揉眼睛，将眼角因为困倦而溢出的生理性泪水抹去。
她的答案没有让夏油杰感到意外，他稍显惋惜地叹了口气，惋惜道：“本来也没打算立刻说服你，不过总有一天，你会理解我的。除了这件事，你的式神也令我很在意。”
羽弥意识到他指的是查理曼。
“那不是更好吗？”夏油杰笑得更灿烂了，“起初我还以为你被那帮家伙洗脑成了为了所谓人类的未来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的傻子，听到你能这么说，我深感欣慰。”
“够了，”羽弥烦躁地皱起了眉，深夜来加班已经让她心情够糟了，这家伙还跑出来说些莫名其妙不知所谓的话不让她回去睡觉，真的让她很难抑制住打人的冲动，“想打架的话我奉陪，我没时间在这里听你说这些废话。”
深红色的符文不断地在她指尖激射而出，划破空气时响起轻微的爆裂声，这是被称为“阴炁弹”的北欧传承的魔术符文，虽然只是无需咏唱的只能破坏目标健康状态的简单诅咒，但魔力密度足够的话，就会像此时一样能被当作空气弹使用。
她下手丝毫没有留情，每一发子弹都冲着颅骨和心脏这些要害而去，夏油杰无法保持从容，抬起手臂躲避，被浓缩的高纯度魔力轻易地撕裂了他的衣袖，在他裸露出来的皮肤上烙下了类似烫伤的印痕。
“身为更强大的个体却要妥协于孱弱丑陋的猴子，被歧视，被孤立，被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异样看待，畏惧你，又利用你，你应该也不喜欢这种事吧。”
他款款道来，语调中透出强烈的煽动意味：“可你生来就比他们高贵，你本就不用忍受这些事。我会创造一个没有丑陋猴子的新世界，那时候，你，我，我们，都能活得更加自由。”
羽弥冷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