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曲

通知书上仔细记载了郁词的姓名，年龄，还有一张他的照片。

时渺握着笔，眼睛在家属确认上盯着看了许久后，终于写下了一个郁字。

因为用力，纸张都几乎被她划破，时渺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掐住了自己的手腕。

“你干什么？放开我！郁词没有死，他一定没有死！”

时渺还想挣扎，直到顾野直接抬手给了她一个耳光。

他已经尽量放轻了动作，但他能单手拎起她，哪怕是控制过后力道还是不小，这一个巴掌下去，时渺的脸都直接红了起来，脸转向了一边，耳后的头发随着动作散落下来。

在最后一撇落下的时候，眼泪也从她的眼眶中跌落。

一滴接着一滴的。

刚签下的名字迅速晕开，还有几滴落在了郁词的照片上。

时渺立即抬手帮他擦掉了，又仿佛确认自己没有弄脏他的照片后，这才看向面前的人，“好……好了。”

话说完，她还努力的挤出个笑容。

对面的人没再说什么，抿了一下嘴唇后，将通知书接了过去，“过几天我们会通知你拿骨灰的。”

“好，谢谢。”

时渺认真地道过谢后，转身。

“等一下。”

时渺的脚步又停了下来，转头。

他显然也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说道，“他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他说，希望你以后要为了自己而活，要过得开心。”

对面人的语气平平无奇，时渺却直接愣在了原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想起自己应该给点反应，努力的扯起嘴角，声音却是无比的艰难苦涩，“是……是吗？”

话音落下，她脸上的笑容也更深了几分，眼泪却也直接涌了出来。

但她整个人却是平静了。

顾野冷漠地看着她，“你在闹什么？郁词为什么这么做你心里不清楚？不管他是真的死了还是有别的原因，既然警方都已经这么说了，甚至他自己都安排你走了，那这个结局你就得认！”

对面的人在仔细看了看她后，到底还是将通知书递给了她。

时渺接过笔。

时渺也没再看他，转身走了回去。

最后，时渺是被顾野拖着走出警局的。

“你这样闹就会有别的结果吗？那些人会告诉你郁词被藏到哪里去？”顾野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你是天真还是蠢？”

时渺没有回答。

顾野正准备将她拎起来问她听明白了没有时，她突然应了一声。

林君已经不见了。

时渺也没有去在意，只慢慢走到那警察面前，“通知书呢？我签。”

她低着头，声音嘶哑到了极点。

“想清楚了的话，就进去把死亡通知书名字给签了，之后你愿意当郁词死了还是活着是你自己的事，不要再连累其他人。”

时渺还是没动。

一笔一划。

这个她写了二十多年的名字，从来没有像此时这样陌生和难写过。

很小的一个“嗯”字。

顾野的手停在原地，又慢慢垂下。

她垂着眼睛，睫毛在不断的颤抖着，身体更是晃动得厉害，仿佛下个瞬间就会直接倒下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