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曲

而她能做的，就只是仰望他。

但黎蓁呢？

她和自己似乎是一样的，同样是佣人的女儿，同样是寄人篱下。

但她的手始终紧握着方向盘。

身边的人更是保持了从始至终的淡定，甚至连半声惊呼都没有。

“不是。”时渺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我没有。”

时渺也曾经见过，在她身边笑得灿烂阳光的容既。

不是容少爷，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孩。

后来，他们都慢慢长大。

黎蓁和容既同岁，而她呢？

她是站在他们的影子后，努力追赶的人。

那个时候她不是没有过期待，期待有一天自己能和他们站在同一个高度上，期待那个被自己仰望着的人能将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一寸半分。

但这样的期待很快就被撕得粉碎。

——那一天，时渺在容宅附近的林荫小路上见到了他们。

互相拥抱的他们。

那一幕到今天，时渺还清楚的记得。

容既眼底里的笑，那搂着她想用力却又小心翼翼控制着力道的手臂——那是真心的喜欢。

也是少年最真挚纯真的情感。

她落荒而逃。

而后来，在楚惜身上，甚至……在她自己身上，时渺都没再见过他这种眼神。

包括他第一次和容太太决裂甚至离家出走，也都是因为黎蓁。

那些浓烈和奋不顾身的爱，他全部给了黎蓁。

她的话说完，黎蓁忍不住笑，“你知道的吧？就是因为你去告了密，所以她执意认为我企图勾引她儿子，所以我被赶到了澳洲……十年。”

“我说了不是我。”时渺的牙齿咬得越发紧了，“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对于那个时候的时渺来说，容既是高高在上的，举手投足都是矜贵优雅。

是在另一个世界生活的人。

她低头看了看后，又缓缓松开。

因为惯性，时渺的身体往前晃了一下，再被弹了回来。

“因为你也喜欢容既啊。”黎蓁还是笑，“但那个时候，他却连看都没有多看你一眼，所以你才想要将我赶走，用这样卑劣的方式。”

“不过……你也的确成功了，现在你不就嫁给他了吗？这一点，我倒是真的要恭喜你。”

车门被关上。

对于她而言，黎蓁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是喉咙间那根卡着拔不掉的鱼刺，是巨龙藏在洞穴中不敢露出的秘密，或许还是怀中那块奶酪真正的主人。

黎蓁和容既同岁，在时渺进入容宅的时候，她和容既已经玩的很好了。

黎蓁的声音不大，样子却是那样笃定和自信。

不等时渺回答，她已经直接转身将车门打开，“警局就在附近，我就不劳烦少奶奶了，您……慢走。”

但她们又完全不一样。

黎蓁是整个容宅里唯一一个敢和容既开玩笑的人，也只有她敢从容既的手上抢东西，敢将泥巴和水往容既的身上倒，容既的一切，她都共享的理所当然。

时渺却始终坐在那里没动。

那放置在方向盘上的手因为握紧的时间太长已经接近麻木和疼痛。

“但郁时渺，小偷就是小偷，不是你的东西，哪怕你费尽心思，最后也不会属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