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曲

“我想喝点水。”时渺说道。

“好。”

他立即起身，取过饮水机旁边的一次性水杯。

她在那里过的每一天，每一次“治疗”都是怎么过来的，他昨晚看了一遍又一遍。

香烟和酒精都无法抑制他的愤怒和痛苦，他心里不止一遍地想——他还是让那个人死的太容易了。

应该将那些他加诸在郁时渺身上的痛，全部让那个人尝一遍再让他去死才对。

返回身时，时渺已经自己坐了起来。

她正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指尖，长长的睫毛盖住了她的眼睛，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容既抿了抿嘴唇后，将水递给了她。

“谢谢。”

她伸手接过，目光也落在了他那泛红的手背上。

但很快她便转开眼睛，低头抿了一口。

容既就在旁边看着她，一动不动的。

他其实还有很多问题要问她。

但他又不敢开口。

——他怕得到的答案，就是宣布他的死刑。

时渺慢腾腾的将那杯水喝完后，这才抬起头来看他，“你今天忙吗？”

容既皱起眉头。

“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好。”他回答的毫不犹豫。

“别着急答应。”时渺扯了扯嘴角，“我要去海城，你要是忙的话就等……”

“可以，我现在就让人订机票。”

他的态度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时渺的话顿时咽了回去，看了看他后，点头。

容既再看了她一眼后，转身出去打电话。

公司的会议被延后，此时航线申请也没那么快，助理帮他定了四个小时后的飞机。

等容既打完电话回去后，却发现时渺已经从床上下来了，正弯腰穿着鞋子。

他想要上去帮她，但很快的，他的动作又停在了原地。

时渺很快直起身。

“飞机在四个小时后。”他说道，“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不用。”时渺摇摇头，“我肚子有点饿了，先去吃饭吧？”

可是他又明白……那又如何？

哪怕现在自己做的再多，也是于事无补。

时渺看了他一会儿后，摇了摇头。

容既不说话了，但那放置在膝盖上的手却是紧紧的握了起来！

“郁时渺……”

在J国那所医院被查封之前，容既先查到了关于郁时渺的“治疗”资料。

伤害已经造成，刻在了郁时渺的身体中，可能这辈子都无法痊愈。

就好像现在，他只能坐在她身边看着她，什么都做不了。

因为知道，所以才更无力。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明显的小心翼翼。

时渺慢慢的转过头，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而她为什么会去那里，他比谁都清楚。

她痛苦的最根源是什么，他也知道。

他表现的很正常，但在将饮水机打开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颤抖，怎么也控制不住。

滚烫的水淋在他的手背，痛觉倒是让他冷静了一些，深吸口气后，打开了旁边的冷水开关，将水温兑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床上的人终于醒了。

容既的身体一震，随即挺直了腰板，定定的看着她。

她是在桥江公寓那边被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