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曲

“要妈妈。”他的声音很小，听上去委屈巴巴的。

容既笑了起来，“你一个男孩子整天黏着你妈妈做什么？有没有出息？”

小容晏不知道是听不懂还是不愿意回答，只重复着那几个字，“要妈妈。”

但容既却突然说道，“你想不想喝牛奶？”

“要妈妈。”

小容晏只固执的要往时渺身上折腾。

容既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数据，难得心情好，于是又继续跟他说，“你妈妈已经跟我结婚了，我们两个是夫妻，你就是一个附属品，作为一个附属品你得有自觉，明白？”

“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要自己睡觉自己玩，没事也不能往你妈妈身上扑，听懂了么？”

小容晏只瞪着眼睛看他。

容既眯起眼睛，“嗯？”

小容晏还是安静，小脸倒是突然涨得通红。

容既还以为他又要哭了，正准备拿个东西糊弄他的时候，却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他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就在十分钟前，他嫌弃他身上的纸尿裤累赘，将那东西直接脱了丢入了垃圾桶。

因此现在，那股奇怪的味道很快蔓延到了容既自己身上。

小容晏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闯了祸，在看见容既那变了又变的脸庞后，他反而笑了起来，然后脆生生的喊了一声，“爸爸！”

“你、给、我、闭、嘴。”

……

时渺下楼时，容既和小容晏正坐在一起吃饭。

小容晏正自己用汤勺吃着辅食，尽管糊得满脸，但坐在他旁边的男人依旧没有要帮他的意思，只喝着咖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小容晏心情却似乎很好，看见时渺过来后更是手舞足蹈的喊了一声妈妈。

时渺扯了扯嘴角，“你自己吃饭吗？真棒。”

听出时渺是在夸他，小容晏立即挖了一大口，后长开嘴巴直接塞了进去，跟表演一样。

“真厉害。”

时渺轻声说道，俯身帮他将脸颊擦干净，“慢慢吃，不着急。”

小容晏开心的笑了，又转头看向容既，“爸爸！”

容既先看了看时渺，发现她同样在看着自己后，这才扯起了嘴角，僵硬的夸奖，“厉害。”

得到鼓励，小容晏又继续“进食表演”，一碗辅食很快见底，时渺帮他擦了嘴巴后，由保姆将他抱上去换衣服。

时渺坐在座位上，看着保姆的身影消失后，脸上的表情也一点点消失。

“怎么了？”

容既的声音传来。

时渺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他后，摇头，“没有。”

“怎么不吃饭？”

“嗯，要吃的。”

时渺拿起汤勺，却始终没有吃一口。

容既看着她那样子，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正要再问的时候，时渺却先抬起头，“我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

“尤生他……现在在公司过得怎么样？”

容既眯起眼睛，“你突然问他做什么？”

“就……想知道。”

时渺的眼神带了几分明显的闪烁，那欲盖弥彰的把戏在容既眼底里更是拙劣。

但他没有戳穿，只说道，“挺好的。”

“二哥说，他之前是特种部队出身，是因为执行任务失败才选择了退役出国，是这样吗？”

“是吧。”容既喝了口咖啡，“你突然这么关心他的事情做什么？”

“我刚才接到了个电话。”

“嗯？”

“是海蓝打过来的，她说她要结婚了。”

时渺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眉头也微微拧起。

容既倒是平静，“哦？”

“婚礼在巴厘岛举行，她邀请我过去参加。”

“什么时候？”

“就在这个月月底，那新郎是他父亲帮她选择的，他们认识到现在还不到半年的时间，但海蓝还是决定嫁给他。”

“嗯，然后呢？”

时渺不说话了，眉头却是一点点的皱了起来。

容既倒是回过神，“你想去参加婚礼是吗？”

时渺摇摇头。

“不想去？”

“不是婚礼的事。”时渺皱着眉头，“是海蓝和尤生……”

“他们？他们不是早就结束了么？”

是吧？

时渺还记得当初海蓝离开候城跟自己说的道别的话。

她说，她要放弃了。

在她和尤生的故事中，一直揪着不放的人，也仅仅是她罢了。

所以她一放弃，就是结束。

这是时渺之前就已经知道的事情，但在听见海蓝要结婚的时候，时渺的身体还是忍不住一震。

然后，她突然想起他们在M国的时候。

她等着容既，海蓝等着尤生。

那个时候，是尤生回来了。

但如今，却是海蓝没再等到他。

“不行。”

“我要妈妈！”

牛奶很快喝完了，小容晏也不敢再动，只能眨着眼睛看着自己的爸爸。

容既瞥了他一眼，“你想干什么？”

小容晏的嘴巴立即又瘪了起来，却又不敢哭。

小容晏没有回答他的话，在发现自己的力量怎么也不是容既的对手后，他的嘴巴一瘪就要哭出来。

他的声音瞬间变得尖锐，容既的眸色一沉，随即干脆将他抱起来往外面走。

小容晏立即扯开了嗓子，但还没哭出声，容既已经将房门关上，再看向他，“来，你哭，你看有谁会理你。”

容既这才抱着他到了书房。

——妈妈听不见，他哭也没用。

容既也不管他，让佣人将牛奶送进来后便将奶瓶直接塞给了小容晏，自己则是开始工作。

他单手操作着键盘和鼠标，小容晏就被他按在了怀中。

“不哭了是么？”容既眯起眼睛，“不哭就给我乖乖呆着，知道吗？”

小容晏双眼通红，但又不敢反抗，只眨着眼睛看着他。

“你已经长大了，不能总是跟在别人屁股后面，那是我老婆不是你老婆，男女有别，懂吗？”

小容晏自然听不懂。

电脑屏幕上那红红绿绿的数据立即引起了小容晏的注意，眼睛盯着容既操作了一会儿后，他又肥了胆想要去抢鼠标。

容既将他的手打落，“只能看，不许碰。”

容既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小容晏看着，那到了嗓子眼的声音就被他生生咽了回去，只哽着看着容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