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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宋

四四 游湖

“哦,哦,就在岸边。”

上了船,对于柴宗训这种喜欢野外的人来说,正是如鱼得水。

赵德昭初始还有些放不开,随后便好了些,竟拿起艄公的桨摇了起来。

柴宗训先到丰乐楼,再由赵德昭派来的马车载着,与嘉敏一起去往汴梁东郊的龙亭湖。

此时正是草长莺飞的仲春时节,处处莺歌燕舞,时时能闻到青草与花儿的清香,令人心情舒畅。

而因为摊丁入亩解放了无地的百姓,不管城里还是城外,都是人来人往,热闹得很。

赵德昭不知道柴宗训和嘉敏到底什么情况,竟有些躲闪。

嘉敏转过头来看柴宗训,却见他只顾着欣赏岸边的景色。索性抓起赵德昭的胳膊,不让他躲闪。

眼见嘉敏如此亲昵,把个赵德昭乐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柴宗训虽看着风景,但船就这么大,船上的人不管在干什么,其他人都能看到。

这嘉敏,该怎么形容她好?

柴宗训转瞬又释然,男人喜欢美女很正常,而美丽,也是女人最大的资本。

擦过汗,嘉敏上前到:“面对如此美景,辛公子是否又有佳作?”

老是背诗也没什么意思,柴宗训淡淡到:“如此美景,不赶紧欣赏,却要以文字记之,是否太刻意了些。”www.tcknh.com 侠客小说网

见柴宗训没什么诗兴,嘉敏倒也不失望,只转头看着水面。

赵德昭反倒急的不得了,他知道嘉敏好诗文,特意约了她出来游湖,而且连夜赶制了好几首诗作,没想到嘉敏却带了柴宗训来,他还说不要刻意记之,一番心血白费了。

正着急间,迎面却来了一艘大船,在湖中横冲直撞的却差点撞到赵德昭的小船。

大船上一群人呼呼喝喝的见小船上几人摇摇晃晃差点掉下水,纷纷大笑起来。

赵德昭本是谦谦君子,只让船夫绕过去,不与大船上的人计较。

没想到大船船首站一人大声到:“哟,原来是赵公子,约嘉敏姑娘游湖呢,要不要一起上我这大船上坐坐?”

作为丰乐楼的花魁,很多公子哥儿认识是很正常的,但此人认识赵德昭,而且还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怕也是哪家重臣的公子哥儿。

果然,嘉敏在一旁小声到:“这是鲁王府公子韩智兴。”

鲁王府,就是韩通的儿子咯。

赵德昭站定之后拱手到:“韩兄盛情,心领了,我们已经游罢,快要回转了。”

“已经游罢了?”韩智兴说到:“如此美景,想必赵兄又有佳作,快快拿出来我等欣赏一下。”

虽然赵德昭早有准备,而且急欲在嘉敏面前表现,但韩智兴这么说,绝对是故意的。

只见韩智兴身旁又站一人,大声调笑到:“听说赵公子元宵节之时在丰乐楼诗文拔得头筹?只是这么长时间了,赵公子拔得头筹的诗文为何一直不肯示人?”

一直以来,韩通都和赵匡胤不对付,连带着下一代也跟仇敌似的,现在抓住机会,韩智兴当然不会放过赵德昭。

而嘉敏作为丰乐楼的花魁,即便像韩智兴这样的公子哥儿,也不是说想见就能见的。

当着嘉敏的面打击赵德昭,在韩智兴看来,等于伤害加倍。

嘉敏根本不以为意,只继续跟柴宗训介绍:“说话这人,是枢密副使向拱之子向兴洲。”

向拱原名向训,为避讳柴宗训而改名。当年也是随柴宗出征高平的悍将。

高平之战是柴宗奠定执政基础的一战,按正史记载,也是避免中原被游牧民族荼毒的重要一战。目前朝堂之上多是此战的功臣。

赵德昭被人取笑,偏偏作《元夕》的皇帝又在面前,他不敢胡乱答话,只把头侧向一边。

“哟,那不是辛公子么。”只怪当日《元夕》引起的震动太大,向兴洲一下子认出了柴宗训。

“我明白了,”向兴洲说到:“赵公子大手笔啊,压不住《元夕》,便把写《元夕》的人网罗在帐下压住呗。这便是所谓解决不了问题,便解决出问题之人,哈哈哈。”

“向兴洲,”赵德昭有些惶恐,又有些恼怒:“休要胡言乱语,今日辛公子不过与我一同游湖而已。”

“既是辛公子在,”韩智兴上前一步说到:“今日不妨请辛公子作个评判,韩某却是要与赵兄在诗文上分个高下,输者以后再也不准踏足丰乐楼,不准见嘉敏姑娘。”

“好,好,这个赌注好。”向兴洲拍手到。

大船上一干人等,个个跟着赞好。

只因这群人个个都垂涎嘉敏的美色,但嘉敏却从不正眼看他们,但赵德昭又何德何能备受青睐?

嘉敏怒到:“尔等输赢,却是与我何干?再者,辛公子参加否?”

韩智兴说到:“辛公子之才,我等自愧不如,今日只是我与赵兄一决高下,请辛公子做个评判。”

嘉敏喝到:“尔等欺软怕硬,羞也不羞?”

一旁的向兴洲哈哈大笑到:“嘉敏姑娘也知道辛公子硬,赵兄软?当日却是如何当众宣布赵兄拔得头筹?”

“你。”嘉敏只想着维护赵德昭,没想到却被抓住话语的漏洞。

“嘉敏姑娘,你且休息一下,不要与这群纨绔理论。”面对韩智兴,赵德昭还是很有自信的:“韩兄,既是比试,以何为题?”

韩智兴说到:“今日既是春游踏青,便以《春日》为题,以一炷香为限,作诗一首,交由辛公子与各位评判,败者不得再踏足丰乐楼,不得再见嘉敏姑娘。”

“好。”赵德昭说到:“点香吧。”

“慢着,”向兴洲插了一句:“我也有心附庸风雅,不知韩兄和赵兄可开方便之门否?”

赵德昭回到:“尔等还有谁要比试的,一起来吧。”

大船上其他人纷纷摆手,只说作壁上观。

这里面也有个道道,毕竟赵德昭是赵匡胤的儿子,以身份来说,韩通和赵匡胤差不多,向拱的资历不下于赵匡胤,只是升迁得稍慢,所以向兴洲不惧赵德昭。

其余人等身份可就差多了,还是不要惹是非的好。

大船上点起了香,三人正襟危坐,准备开始挥毫。

虽然这些人都佩服柴宗训的诗作,倒也没谁真正在乎他,从一开始,所有的焦点都在嘉敏身上。

因为早有准备,赵德昭写得倒是挺轻松。不过他的才情,柴宗训是清楚的,如果要以压倒性的优势战胜韩智兴之流,恐怕还得想个办法。

“嘉敏姑娘,”柴宗训轻唤到:“你且替赵公子再擦擦汗。”

赵德昭方才划船,又与大船上的人争论,额头上果然还有汗。

嘉敏刚踏出一步,柴宗训又轻轻伸出手:“用这个汗巾。”

嘉敏本是冰雪聪明之人,顿时了然,不动声色的接过柴宗训的汗巾,过去轻轻给赵德昭擦了下汗,随即将汗巾放在小桌上。

赵德昭瞟了一眼汗巾,只见上面有几行小字: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对付这群纨绔子弟,小学生就够了。

看到这诗句,赵德昭心神一凛,感激的看了柴宗训一眼,接着便把刚写好的纸给揉了。

而嘉敏也微皱眉头,开始细细的品味这首诗。

其实不光赵德昭,似韩智兴、向兴洲这等人,既然出来玩,自然会附庸风雅的吟诗作对,往往是提前几天便开始做准备。

“我写好了。”向兴洲率先站起来。

“我也写好了。”韩智兴跟着站起来。

此时赵德昭才慢悠悠的起身:“尔等方才疑心我将辛公子收买,我看让辛公子做评判,尔等输了自然不服气,我便将此作交由尔等自己评判,若是此作不如尔等,我自然愿赌服输。”说罢便将纸折好之后交到大船人手上。

韩智兴迫不及待的接过赵德昭的诗作,打开看了一眼之后便哈哈大笑:“胜日寻芳泗水滨,哈哈哈,我的赵兄,这里是龙亭湖,可不是什么泗水,你这完全是胡编乱造。”

“就是,”向兴洲说到:“虽然这‘万紫千红总是春’一句可堪绝句,但你这根本不应景嘛。”

“哈哈哈。”嘉敏忽地也大笑起来。

韩智兴说到:“嘉敏姑娘,你也觉得好笑吧。”

“我笑你无知,”嘉敏喝到:“亏你还是鲁王的儿子。”

“怎地?”韩智兴不服气的叫嚣:“嘉敏姑娘又要向《元夕》那样,让赵日新(赵德昭字)作头筹?须知我韩智兴可不是辛公子。”

“我且问你,”嘉敏气势并不输:“泗水在何处?”

“鲁境。”

“鲁境最出名之人是谁?”

“自然是孔圣人。”

嘉敏冷笑到:“亏你还知道孔圣人,孔圣人于泗水之滨弦歌讲诵,传道授业之事你可知道?”

“这个谁不知道。”韩智兴仍是不服。

嘉敏说到:“既知道孔圣人于泗水之滨讲学,却为何看不出赵公子假托泗水,于乱世之中追求圣人之道的美好愿望呢?”

“所谓‘寻芳’,便是求圣人之道,‘万紫千红’便是孔学丰富多彩,这催发生机、点染万物的‘东风’,便是圣人之道了。”

“尔等连诗中典故都不识,还学人品诗作诗,岂非贻笑大方?”

韩智兴和向兴洲对视一眼,一把将赵德昭的诗作扔回小船,嘟囔到:“不好玩,不好玩,快走,快走。”

其实柴宗训只是记得这首写春天的诗,里面到底蕴含什么哲理他早还给了老师。

经嘉敏这么一解释,似乎是这个味儿。

赵德昭起身感激的说到:“谢谢嘉敏姑娘。”

嘉敏莞尔一笑:“你谢错了人,该谢辛公子。”

赵德昭这才想起有些得意忘了形,急忙躬身行礼。

柴宗训没有和他客气,心里只想着这些纨绔子弟如此的逍遥快活,怕是早就没了进取之心,得尽快出兵啦。

上岸之后,柴宗训找了个机会偷偷对赵德昭说到:“小赵,朕与嘉敏姑娘清清白白,不过因谈论诗文有些交集而已,你要是喜欢她,便替她赎身了吧。”

原本嘉敏一路都没说话,此时看着车外的人群,她忍不住开口到:“虽说大周皇帝虚伪,但就治国来说,确实直追文景。”

难得听她说一句皇帝的好话,柴宗训有些诧异:“姑娘对政事也有兴趣么?”

赵德昭不知该如何接话,嘉敏开口到:“所谓‘达者为师’,当日因李主事心怀偏袒,以至于压了辛公子的头筹,方才赵公子一礼,就当是给辛公子赔罪吧。”

赵德昭的脸瞬间通红,嘉敏亲昵的抓住他的手:“赵公子,不是游湖吗,我们的船在哪里?”

“没有没有,”赵德昭忙说到:“本应前去接姑娘,只因路上有些事情耽搁,还望姑娘见谅。”

既然是游湖,董遵诲不便再贴身跟着,只带着侍卫们装扮成普通人的样子在柴宗训周围游离。

嘉敏摇摇头:“我只希望天下太平,人人都有钱去得起丰乐楼。”

“待到四海一统,天下自然就太平了么。”

当日在一起读书时,赵德昭也时常跟着柴宗训流连于汴梁的大街小巷。只是下放到宋州历练之后,俩人似乎变得生分起来。

“赵公子太客气了,”嘉敏说到:“我来为你们介绍一下,赵公子,这位便是写《元夕》的辛幼安公子,这位是宋王府赵公子。”

赵德昭早忘了《元夕》要赔礼的事,只急忙躬身行礼:“见过辛公子。”

“赵公子折煞我也,”柴宗训说到:“怎敢让王府公子给我行礼。”

到了湖边,赵德昭正在路上候着,眼见柴宗训跳下来,他心里一惊,便准备行礼。

柴宗训打了个手势,接着便扶嘉敏下车。

看着船在水里转圈圈,嘉敏一直笑。

赵德昭摇得喘起粗气,船仍是不前进,嘉敏细心的替他擦汗。

俩人的关系,便像迅哥儿和闰土一样,小时候无拘无束,长大了有隔阂。

赵德昭有些局促,嘉敏上前执礼到:“赵公子,让你久候了。”

嘉敏低下头,没有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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