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多女少之深空吟梦

从书院里搬出来真的是一个错误的决定，现在寄人篱下的更不好做。

黎深深为了避免尴尬，因此之后的好几天，黎深深都躲着和凌绍吟有关的一切人，也尽量不去动凌绍吟的东西，免得闹出误会。

在凌绍吟见她之前，她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好。

第二日，黎深深又觉得自己有点不识好人心，于是下了学紧紧的跑去想要找凌绍吟说说话。其实就是想低个头，毕竟确实是自己有些过分了。人家是好心为自己着想，自己却这样顶人家。

结果她去正厅，茗香说凌绍吟去了味古斋，她跑去味古斋琴音又说凌绍吟刚刚离开，出城去了。

黎深深问他出城去了哪里，琴音笑而不语，劝她回去用功，等凌绍吟回来再去通知她。说到底就是凌绍吟躲着她不见，黎深深也不傻，于是没再追问，自己回去看自己的书。

“黎深，你这小人脾气倒是不小。”好不容易在黎深门口堵住她，茗香一脸坏笑道。

“我今日要是不等你，恐怕还难见你一面。”

黎深深错防不及被茗香挡了个正着，心里一慌，问道：“你有何事？”

“少爷在书房等着你，叫你回来赶紧去一趟。”茗香冷哼了一声，满心的不解。“也不知道少爷对你上心个什么劲儿？明明就是个小叫花子，脾气倒是比圣上还大。”

“你这般拿圣上说事，不怕圣上拿你问斩？”黎深深一听凌绍吟找她，心里的大石头放下来，随即对着茗香也敢开起玩笑来。

“我呸！要是捅出去那就是你这个碎嘴的假爷们说的，到时候我拉着你一起上菜市口去游街！”茗香作势要学小姑娘模样上来撕烂黎深深的嘴，吓得黎深深连忙躲，两个人一追一赶的来到书房前面。

黎深深理了理衣裳，沉了口气和茗香一起进了书房。

这是这几天她第一次见凌绍吟，他还是那般出尘的气质，宛如一切都不在他心中，又宛如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凌绍吟坐在书桌前，手里翻弄着一本精致的书，偶尔端起桌上一只茶杯品一口茶味。琴音站在一边伺候，对黎深深眼神的示好视若无睹。

黎深深自觉没趣，也只能就这么站着。得，人家是男神，谁让咱说了话惹人家呢？就当罚站吧，又不是没罚过站。

不过事实证明黎深深小人之心了，没过一会凌绍吟将手中书籍放下，抬头看了一眼黎深深，轻道：“我今日找你，是有一卷经文要你抄腾。”

黎深深低头应道：“是。”

也对，她的用处也就这么些，别的她也不会。

“一会用过饭后，你便来此抄经文，两日后要用，时间紧迫，莫要胡闹荒废了时光。”

“是，少爷。”

“小黎……”凌绍吟沉吟，随后道：“你并非卖身于我，大可不必叫我少爷。”

“……？”黎深深不明所以的看着凌绍吟，希望他说的更明白些。

“说到底，是我强人所难了。”凌绍吟起身走到黎深深面前，他的身影相较于黎深深略显高大，令黎深深有了无形的压迫感。

“试举之后，无论结果如何，你都不必再还我‘恩情’。”他不该对他有太过的期望，那是他的人生，他没有理由去干涉。

“少爷……？”黎深深诧异的看向他，她被放弃了？

“人各有志，不必勉强。你也不必难过，由心去做便成。”凌绍吟笑道。“是我执念了……”

“少爷，我想你误会了。黎深并非你所想之人，只是不想为了‘娶妻’而改变自己的初衷。”黎深张口解释，在她心里认知到她有可能被凌绍吟放弃的时候，心中的不安涌现，连忙张嘴想要否认。

“初衷？”

“是的，黎深来时身无分文，迫于无奈要做苦力度日，其中艰苦可想而知。”黎深深道，她没有办法说明她去做苦力的原因，但是她更不能接受莫名其妙被人放弃的感觉。

“实不相瞒，在当时黎深面前其实有更好的出路可以走，可黎深宁愿做苦力睡破庙也不愿选择一条对别人来说一步登天的出路，为的就是能让自己不被迫选择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她只要去官府，那么现在她一定是一个被富人子弟宠爱的“夫人”，但是她不想做夫人。

那些艰难的日子里，她不是没去过衙门，一个馒头顶两天饭食的时候，真的熬不下去的时候，也曾想过就这样闭着眼睛过下去算了。可走到衙门正好碰见文书，询问之下知道现在京城里大布商梁家报官，想寻个样貌品性俱佳的女孩子。

可在听了梁家有五个兄弟的时候，黎深深退缩了。她蹲在米铺门口再三思量，决定去搬米，放弃了那一条路。

“只要有一点点机会，黎深都不会委屈自己。”

“那么是什么让你选择做苦力？”凌绍吟问，他心里觉得这个少年一定藏着一个大秘密。这个秘密和他无缘无故出现在破庙里有关系，却是他命书献至今都没有查出来的事情。

“黎深怕马，愿为科举学骑马，但不愿为娶妻学骑马。”这是她的初衷，也是她对这个世界最完美的想法。

像那位女丞相一样，选择自己可以选择的事情。

临走时，嘀咕了一句：“想不到纯爷们儿比我还会记仇。”

她以为没人听见，但是这句话被琴音原封不动的传达给了本该在城外，实际在味古斋二楼的凌绍吟。

这边，黎深深跑来跑去的跑的累了，回到房里本来打算看看书休息一下，结果书没看几页趴在桌子上睡了个昏天暗地。一直到晚饭时候茗香来叫她才醒，黎深深咽了咽口水拒绝了茗香的好意。

现在她表明了态度，人家主子也让自己气的不见人，住人家家的她已经是落了下风，她可没有这种脸皮再吃人家的。

“这件事莫要再提，我另寻他法。”

杠了一整夜，黎深深都在做梦和凌绍吟吵架，吵得她耳朵都跟着嗡嗡响，根本就睡不着。

“他这么说的？”凌绍吟看着下方街道上越走越远的身影笑道。

“是，属下看他已经没了昨天的气魄，怕是反应过来自己说话说过了。”琴音回道：“昨日与他一路走着，发觉这个黎深是个孩子脾气，听不得逆耳之言，受不得一丝气。”

若是个女孩子，这娇养的小脾气也煞是可爱。反应过来自己的想法，凌绍吟当即坐正警醒自己。

琴音不是茗香，这么多年替凌绍吟走南闯北，照顾生意事宜，最是懂得凌绍吟的意思，有时候不需要凌绍吟下达命令，他也能够准确揣摩凌绍吟的意思，从而做事得到凌绍吟希望的结果。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也更是懂得凌绍吟没说出的意思。

如今，凌绍吟的话已经说出口，那么他也只能服从。

“确实是个孩子脾气。”

长得像个孩子，脾气也像个孩子。

茗香本来没有察觉黎深深的想法，直到好几天之后他才渐渐发觉这黎深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少爷面上和他“生气”，但是暗地里还是让他多关心黎深，怎奈何这个小少年竟是个有脾气的主，硬气的不只一点点。现在连饭都不愿意和他们一起吃，要不是他住在这里，说不定连话都不会和他们说了。

“少爷……”琴音沉声道：“昨日夜里，琴音在茗香那得知您并未与这少年说任何京中的事……”

凌绍吟不语，起身走到窗边，顺着街道望着远方黎深深离去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凌绍吟笑着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