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都是月亮惹的祸
不，彪悍的亲娘。
黎深深咽了咽口水，想象着如果不是凌绍吟，或许自己也要面对这样“生不尽”的一辈子。
“那你不想回去看一看？”他的家人就在这个世界，他都没有想要去看看的念头？穷苦人家把孩子卖了都是为了生活，现在的茗香虽然是下人身份，手头上却是宽裕的，完全可以帮衬这自己家中人。
穷人怕分裂财富，富人更怕，而这样的“权利之家”最是忌讳兄弟分裂，黎深深因为是后来者，便是这分裂的根源。
说白了，她就是这个家的“第三者”。
而颜承允气的，并不止这些。
可是，每每午夜梦回，他还是会想起当年他离家时，爹说会赎他回来，他仍是家中长子，会为他聘一门亲事。
母亲熬的那块糖，他还记得味道。
“茗香，我和绍吟说，把你的卖身契改为活契好不好？”黎深深突发奇想的说道，随后又怕茗香一为她是想要他离开凌绍吟，因此将给他自由改成了活契，活契的下人是可以自己婚配的。
他的表情黎深深看在眼里，心中抽痛。他们很像，而他的家人就在这个世上，她的却已经不在。
茗香却异常惊喜的看着她，似乎在怕她只是一时笑言。
“你坐下和我说说话吧。”黎深深突然想和他多说一说家中的事情。
这一次茗香破天荒的没有再推辞什么身份地位，坐在黎深深身旁的石凳上，神情激动的看着她。黎深深以为他又要像上次一样“以死明志”，可他现在的表情却不是那样，可见家对没个人都有着不可磨灭的深情在里面。
茗香是她来这里遇到的第一个“好人”，那时候她还在破庙里，他是个活泼的小厮。是他发现了她，也是他给她第一件好衣服，夏天偷偷给她吃水果。也是他，嘴上总叫她“小乞丐”，却从来没有亏待过她。
她亲眼见证他从一个活泼的孩子，变成现在这样谨慎的下人。作为凌绍吟的贴身小厮，在将军府的地位等同于管家，吃穿用度上甚至管家尤不可及。她懂大家门户里的下人比小门户的少爷还金贵许多的道理，可茗香却变得不再那么张扬。黎深深私心里不想让他成为她日后的入幕之宾，更希望他们是朋友。
若是朋友，她就不希望他是一个下人。
“你有家人真好，以后你还可以回家去看看他们。”黎深深笑道：“对我来说你和琴音他们不一样，我也希望你能够更幸福。”
“深深是否想念家人？今日月圆定是触景伤情，等过几日若少爷还是腾不开身，我陪你回去娘家一趟可好？”
茗香没有再谈他家中的事情，而是谈起黎深深想家的心思，并笑着安慰她若想念家人，他可陪她回去。
除了凌绍吟之外，他们都以为黎深深的娘家距离这里太遥远，因此来不及回娘家报喜。
黎深深摇头，叹了口气道：“这都被你看穿了……”
茗香伸手，拢了拢黎深深额前的发丝，眼中有化不开情意在这明亮的月光下，被黎深深后知后觉的发现。
他坐下之后似乎不一样了，似乎不是一个下人，而是一个想要对她诉衷情的普通男子。他没有叫她夫人，这是她心中希望的，但是那不代表她要和他发展处什么私情出来。
“那个……你去给我弄些吃的来，我有些饿了，不想吃糕点。”黎深深别开头，慌乱的随意找了个借口将他支开。
“那我离开一下，你在这里等我。”茗香并没有什么不适，连忙起身往厨房去，满脑子想着不能让她饿着，没有发现黎深深的疑惑和变化。
这是怎么了？他刚刚只是手指碰到，她居然有心虚的感觉，脑子里面第一时间反应出来的是凌绍吟。明明什么都没有却硬生生的多出一份愧疚，难道说月亮朦胧的时候最容易让人起干坏事的心？
黎深深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圆月，心中叹息，她明明只是单纯的想和他聊聊天的，可他的指尖颤抖炙热，令她心慌意乱。
她不能对不起绍吟。
“看来，你也不是多喜欢绍吟嘛。”
身后一个轻蔑的女声响起，黎深深宛如惊弓之鸟般的惊立起，慌忙往身后看去，只见姚知夏立在她身后月光下，她的脸被照的惨败，眼中狠绝的目光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一个犀利的女鬼！
“那茗香用起来怎么样？果然凌绍吟那种端着的男人没滋味是不是？我看那茗香成熟了不少，定是受了你不少调教。”
黎深深被她吓了一跳，同时也被姚知夏口中龌龊的话语恶心到。完全不想知道她现在为什么一个人出现在她身后，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但是若是黎深深知道意外会这样发生，那么她不会走的那么快。
在路过姚知夏的时候，姚知夏在她身后突然大喊了一声向她身后倒去，黎深深来不及拉住她。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姚知夏的头磕在路边的小碎石上，不省人事。
“想不到你人龌龊也就算了，居然还蛇蝎心肠！”
凌绍吟自小与他一起在宫中长大，亲如兄弟。他功课比他好，母亲也常夸赞凌绍吟，原本他只是不满凌绍吟为了个和楚馆男人厮混的女人声名扫地，可终究也是为他开心。
可那一日他路过母亲书房，母亲居然和父亲商量，打算去凌大将军府给他提亲！他不要这种声名狼藉的女子，他要找母亲那样的女子，而不是这种会去楚馆厮混的女人，就算她再有才名也不行！
“有的，茗香家中姓赵，是家中长子，有四个爹。其余家人都在外面的庄子上，茗香跟随少爷时有三个弟弟，前几年听闻母亲又添了一个弟弟。”茗香将这些年家中的情况大致说了一番，悠悠答道。
四个爹，五个孩子，这果然是彪悍世界。
中秋赏月，为的是团圆。
黎深深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是一个“臭名昭著”的女人，楚晏的事情让凌绍吟名声跌落谷底，娶她平白给自己落了个“强取豪夺”的名声。再加上卓家兄弟的原因，她已经是一个摧毁这里婚姻规则的人。
“他自小不爱与人打交道，为人清冷惯了，你莫生气。”凌绍吟怕黎深深难过，解释给她说。
黎深深摇头，最多就当他是这里普通的男人呗。
沈嗔似乎有话要和凌绍吟说，黎深深也没多纠缠，带着茗香识相的往花园那里走去。她的婆婆有句话没说错，男人就应该有男人的事业，她作为一个普通的妻子，理应全力支持他才是。
黎深深走到假山边的一处圆桌前，桌上放着几碟精致的糕点。
这假山因着偏僻所以只有黎深深一人在此，放下一盏好茶，茗香垂手立在黎深深身后。
“茗香，你有家人吗？”黎深深实在无聊，对身后的茗香道。
“他原叫颜承书，幼时与我打赌把名字输给了我，回去之后被他母亲好一顿板子打。”
是这么个由来，黎深深点头，怪不得凌绍吟的字与颜承允的命听起来这么像呢。
况且，今日是中秋，他也一定想念着家里吧。
“茗香六岁被父母从庄子上送来谋事，因为皮相还不错被管家选来给了少爷。父母从管家那里得了二两银子，卖的就是茗香的姓。少爷对茗香不薄，学问规矩一样没落下，茗香早就是少爷的茗香了。”茗香笑道，看起来没有任何的不悦，就算是说起自己家中的事也很平静。
再说这里是清王府，还能怕不安全？
他为了自己已经收敛了太多，从来到京城找到自己开始，除非必须他都是陪着自己，几乎没有自己的私人时间。婚礼是仓促准备的，他的好友有很多没能及时到场，如今他们聚在一起聊一聊对凌绍吟也不错。
“不过这承允是那两个字？”黎深深问道，凌绍吟在她手心写下他的名字，笑的几分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