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时月明

苏晴然等他打完电话汇报了这边的情况，也说了苏晴然一会儿要去开会的情况，挂完电话，李子翔转头对她说到：“云总让我再次向苏律师说声抱歉，也说了今天的会议不用着急，等我们处理好了再过去，还让我这段时间一定要负责接送苏律师。”

“哈哈哈，不用那么麻烦的，我可以自己打车上下班的。”

“没有没有，一点都不麻烦的，是我给苏律师添麻烦了。而且反正我们也同住一个小区，上下班都顺路。”

苏晴然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系上安全带，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盘算着赶过去时间还有余，到时候在楼下大厅多停留一会儿，看能不能“偶遇”一下云月明。

发动轿车，准备驶出地下停车场，刚开出差不多一百米，“砰”得一声被一辆黑色的车撞到了副驾驶车门，苏晴然猛地踩下刹车，惊魂未定。那一声响在安静封闭的地下停车场里显得更加地刺耳。

黑色汽车的司机连忙下车来查看苏晴然的情况，苏晴然摇下车窗，才发现居然是李子翔，前几天才发了云氏集团宣讲会现场照片给她的云氏集团总经理助理。

李子翔报保险的时候还叫了辆拖车，保险公司拍完照后，拖车公司就把苏晴然的沃尔沃V40拖去4S店维修了，然后李子翔开着前保险杠有些凹陷的奥迪送苏晴然去4S店登记签字，再把苏晴然送到了云氏集团总部的门口，他一个人就把车开去奥迪的4S店维修了。

本来没有抱希望觉得今天这个法务部内部会议，云月明作为董事长兼任执行总裁是会参加的，结果因为早上遭遇了这么一遭，云月明在开完视频会议后，还过来法务部等着苏晴然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云月明已经给他们法务部的说明了具体的情况，所以大家对苏晴然的迟到没有什么意外，而且苏晴然还提前给他们打电话又解释了一遍原因。

“苏律师没事吧？”

“晴然你没事吧？”

云月明和宋临看见苏晴然笑着颔首走进来，几乎同时开口问到。

在旁边早已落座好的池彦和陶源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万宇晨眼里也闪烁着八卦之火，但好歹比较收敛，封得江的表情更是意味深长地笑眯眯的。

“没事没事，对不起让大家久等了！”

苏晴然向大家颔首鞠了一躬，宋临拉开椅子让苏晴然落座，然后会议才正式开始。

没坐多久，云月明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回来的时候说他有事情需要他现在去处理，然后邀请大家如果晚上没有其他安排的话一起吃个饭，以弥补今天的事情，给苏晴然压压惊。

苏晴然不带客气的，顺势高兴地举了举手，笑着说到：“那就不客气啦，谢谢云总！”

池彦扶额，苏晴然还真的是不带客气一下，推辞一下，矜持一下的。

晚上吃饭封得江的老战友来了没有参加，陶源的女儿有些发烧带去医院了也没有参加，所以团队里面就只剩苏晴然，池彦和万宇晨这种孤家寡人，无牵无挂的坚守阵地。

饭店包厢里云月明坐上位主座，苏晴然坐在云月明的右手边，主宾座次，池彦坐在他左手边，第二主宾，苏晴然的右手边是宋临，宋临旁边是万宇晨，池彦旁边是法务部正部长韩立远，韩立远旁边是肇事者李子翔，然后其他的就是参会的法务部的工作人员按照职位高低顺着坐下来了。

云月明询问了大家要喝什么酒水，大家肯定都是回复的让云月明做主就好，他们都行，然后云月明就请喝的是53度的飞天茅台。

苏晴然不会喝白酒，平时也就沾点啤酒和红酒，这种不带颜色的是真整不了，但是云月明也并没有多问她，她也没法开口扫兴，所以今天她是做好赴死的打算了。结果，穿着制服盘靓条顺的服务员们根本没有给她摆上倒好白酒的分酒器，还把她面前空的分酒瓶给撤掉了，给她摆上了一杯粉红色的果汁。

苏晴然有些疑惑地转头看了看云月明，他什么时候点的？

“西柚汁，想必你们女生喜欢喝这些酸酸甜甜的东西。”

云月明对上她探究的目光，从容地解释了一句，声音不大，但是大家也都听得比较清楚。

一瞬间，大家都没有说话，气氛在这一刻有些冷场，苏晴然最受不了这种冷场的尴尬时刻，率先打破沉默，就从吃的喝的话题入手，中国的餐桌文化，大部分是以饮食文化作为开场白的，然后引起兴趣，大家开始开口说起自己的所见所闻，然后几杯酒下肚，气氛也就热闹起来了。

席间因为李子翔要开车，而且被云月明点名要他开车，不能像其他人一样请代驾，所以他也没有喝酒，但是就并没有额外的果汁待遇了，只能以茶代酒敬完一圈。

苏晴然作为场上唯一的女性，又是活跃份子，炒气氛，带节奏，花样很多，席间特别热闹，没喝酒表现得也比平时喝了酒还兴奋一样，又健谈又见多识广，本身又是美女，自是特别能吸引人。

万宇晨作为席间年纪最轻，也是职位最低的人，简直想录音学习，只知道苏律师办案子是一把好手，没想到商务应酬能力也是一流啊。

但其实苏晴然心里面特别清楚，那么兴奋活跃是因为快要抑制不住内心的怦然了，心跳太快，感觉随时都要蹦出来一样。

散席后，宋临说送苏晴然回家，苏晴然拒绝了，宋临的家跟她的家一个在东一个在西，说搭池彦的车回去就好，结果池彦言辞拒绝说不顺路，让她自己打车回家，这时候李子翔乖乖地站在旁边提醒到说：“我跟苏律师住同一个小区，这段时间的接送都由我来负责了，苏律师你忘了吗？”

苏晴然笑着点了点头，“对啊，我们正好在一个小区呢，那就麻烦李哥了。”

开玩笑，怎么可能忘？这不在等你开口了吗？苏晴然跟他们互相道别后，脚步轻快地跟上了云月明和李子翔。

苏晴然跟云月明并排站在饭店门口，等李子翔去地下停车场把车开出来接他们，两人都没有说话，苏晴然能闻到云月明身上的丝丝酒气。

很奇怪，别人如果身上有烟酒的味道，苏晴然都很不喜欢，只是在表面上从来不表现出来而已，而云月明身上的酒气，苏晴然却觉得很清新，跟别人的一点都不一样，不得不在心里感叹，这超凡脱俗的人，果然连呼吸都是香甜的啊，真的是让人安心。

“累吗？”

云月明转头看她，开口问到，苏晴然的灰色套裙依旧一尘不染，干净整洁，踩着高跟鞋，双手将手提包提在身前，站姿还是笔直的。

“嗯？”

闻言，苏晴然也转过头看他，然后笑着回他：“不累啊。”

云月明低头，嘴角一斜，笑了，温和地说到：“说那么多话都不累。”

苏晴然看他这个表情，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有些瞪大了双眼，看来云月明喝了酒之后是要比平时表现得更活泼的，虽然这个活泼程度也就仅限于说话的时候更爱笑了一点。

苏晴然叹了口气，佯装无奈地笑着说到：“没办法，我们云总惜字如金，我只能当好气氛组成员了啊。”

“哈哈哈。”

云月明被她的这副有些娇俏的模样给逗笑了。

李子翔把车开了出来，奥迪A8送去维修了，又换了一辆黑色的宾利慕尚。苏晴然跟大多数的女生不一样，她是懂车的，甚至就是因为她能够对车子的性能啊，配置啊这些说得头头是道，跟男士们聊起这个话题的时候一点都不虚，还被一个老板拉进了一个车友群，给介绍了好些优质案子。所以苏晴然的业务来源和业务板块也顺道多了一个买车咨询，真的是说出来都让人难以置信。

李子翔正要下车来，苏晴然连忙上前两步，摆手道：“我来我来，李哥你不用下来了。”

然后给云月明拉开了左侧车门，扶着车顶殷切地看向云月明，云月明上前拉开右侧车门，示意苏晴然坐进来，“苏律师先请，你又不是我的下属。”

如此，苏晴然当然也不推辞，关上车门从后面绕过来，对云月明一笑，“那就谢谢云总了。”

然后侧身膝盖弯曲，上半身却保持直立，坐了进去。

云月明挑了挑眉关上车门，难得见有人仪态那么好的。

一路上苏晴然还是很活泼，说了很多话，主要是跟李子翔东拉西扯地聊天，云月明时不时地搭上两句话。其实李子翔也不停地通过后视镜注意云月明的反应，在他的印象中，云月明是不喜欢别人那么多话的。每次开车接送云月明的时候，他都是微低着头，要么在平板上办公，看邮件，做批示，要么就是看报纸，看他们那些科学期刊。

鲜少看见云月明见有人在车内讲那么多话还没有反感的神色，当然，也不得不承认，苏晴然讲话的内容和节奏也并不是那种无序啰嗦的叽叽喳喳，而是循序渐进，循循善诱式地讲话方式，让人也变得有倾诉欲。不过突然又回过神来，这律师就是不一样啊，感觉很有自己的一套话术一样。

李子翔先送云月明回家，到了后一看，好吧，是正对外滩，一览江景的汤臣一品，真的是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参差。

然后李子翔跟苏晴然就开过桥回自己住的小区了。

“啊？原来是苏律师啊，实在是对不起，我刚刚分神了一下，我的全责，苏律师你没事吧？受伤了没有？”

李子翔本来就很抱歉，一看是苏晴然，更加尴尬了。

“哦哦，我91年的，那还是虚长了两岁。”

李子翔挠了挠头，说到：“我也住在这里，二栋三单元，有时兼职云总的司机，送完他之后会把车子开回来停着，然后第二天再去接他。啊对了，我还得给云总打个电话说一声，让王师傅开车去接他。”

“没关系的，今天上午是去云氏集团法务部开会，会议可能要迟到了。”

苏晴然今天穿了一套浅灰色套裙，搭配了纯白色的雪纺衬衫，其实平时上班的话穿的职业装搭配的颜色还要跳脱一些，但是今天要到云氏集团法务部去开会和接收部分材料，所以都稍微低调一些。

苏晴然解开安全带，本来皱紧了眉头，有些生气的，看到李子翔也没什么气可生了，反而笑盈盈地下车来。

“我没事，就是有点吓到了。”

本来苏晴然是要赶时间去云氏集团开会的，但是被云月明的车给碰了，那也是理由充分啊。苏晴然车子的副驾驶车门凹陷，灰色的车漆刮掉了，钣金加喷漆维修再加上报保险走流程，大概要一周时间不能用车了。

苏晴然笑着回复他，然后继续说到：“欸对了，李总，你跟我是同住一个小区吗？”

“叫我小李就可以了，不是什么李总。”

“那就叫李哥吧，我93年的，今年28岁。对了，李哥不会年纪比我小的吧？看着那么年轻。”

苏晴然从车头前转过去查看车损情况，只见李子翔开的车是奥迪轿车，围着两车转了一圈，好家伙，奥迪A8L60TFSI，一百九十万起步。

“这是云总的车，我现在马上打电话给保险公司啊。”

苏晴然看着他有些内疚的神情，突然想到了什么，笑着说到：“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反正这段时间也是要去你们公司的。”

李子翔哎了一声，心下松了一口气。

“真的是不好意思啊，苏律师，今天你赶时间吗？”

打完电话等着保险公司来拍照，李子翔特别不好意思地拿着手机站在苏晴然旁边。

“真的是对不起啊，苏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