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雁过拔毛

可是那么幸福的日子，也那么短。

完美到近乎不真实，渐渐的，也就变得越来越不真实。

或许不要去看，不要去想，不去理会那些疑惑，这样完美的镜花水月就能一直持续下去。

俏如来第一时间先将雁王交予的药丸交给了修儒查验。

“问题……倒是没啦。”修儒挠了挠头道：“虽然这药对鳞王身上的毒有效，但只靠用药，没办法让鳞王醒过来。”

俏如来：“啊？为何？”

她失望，就要有人付出代价。

那两张脸容貌已经模糊了，却很奇怪的，仍能看出不断变幻的表情。

虚伪、诧异、愤怒、恶意、自得、羞恼……

那一切最终融合成奇怪的模样，半边是宠爱，半边是惊恐。

那就去完成你们的价值吧。

就让这出好戏圆满落幕。

为了我……去死吧！

——————

久违的，竹桃做了关于过去的梦，那让她心情不是很好，脸色也有点差劲。

走出房门的时候，刚好撞见隔壁的上官鸿信，同样的精神不振脸色不佳。

竹桃：“……”

雁王：“……”

——都赖他/她！

两个被梦境所扰、睡眠质量堪忧的人，极有默契的这样想着。

在针锋相对的互相捅刀之后，雁王有些恍惚的想起一些事。比如初见竹桃的时候，那时候他对竹桃的印象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从什么时候发生的变化？雁王竟然发现自己记不清了。

相识不到两年的时间，他本不该这样快就模糊对一个人的印象，但是在不知不觉的潜移默化之中，上官鸿信对竹桃的印象已经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如果不是昨天的互相捅刀，他甚至可能想不起来。

昨天在鬼途众面前的竹桃，让上官鸿信找回了最初相遇时候的评价。ぷ99.

——疯的很别致。

最初见面的时候，他对竹桃是什么印象来着？

一旦刻意去回想，就会发现很多不同的地方，比如说当年的上官鸿信以为竹桃还是个小姑娘，毕竟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

总是帽纱遮脸，一身白衣，不知道什么时候模糊了当年的印象，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容貌、身形都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现在的话，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把竹桃错认成什么小姑娘。

和玄之玄那种纯矮子不同，玄之玄虽然外貌是个孩子，但在了解里面的内芯之后，别人会在印象上给予矫正。只看外貌的话，那依旧是个矮（划掉）孩子。

但竹桃不是，她是真的形貌发生了改变。

在尚贤宫的时候，凰后提起过她的外貌问题，当时还没有发生变化。

自尚贤宫那次到现在……鉴于上官鸿信经常被毒害，或许真的被毒坏了脑子，他竟然回忆不出多少细节。

比起‘怎么办到的’，雁王觉得‘为什么发生’这个问题更加重要。

“因为我补充了新的毒素啊。”

竹桃回答的很诚实，至于信不信，那是雁王的事情。

“我修炼毒术，从最初到现在都是为了自保，先天不足，是没办法跟正常人一样有免疫力，只能借外物达到平衡，毒术是一种手段，但要找到让诸多毒素各司其职、和平共生的平衡很难。”

竹桃的体力弱到这种离谱的程度，最主要的因素在于——她每时每刻都要消耗精力与体力，人为控制体内毒素的平衡。

“这种情况在自然界中不少见吧，很多动物都有这种特质，如果条件不允许，就永远不会进入下一个生长阶段，我也一样。”

三岁以前，意识不到自我的存在，也很难记住什么事，大脑的功能未全，还无法进行复杂的思考与认知，一切都依循着本能，却也是这份本能，让这个阶段的幼崽有着非常惊人的吸收知识的能力。

三岁到八岁，大脑各部分的功能渐趋完善，人格与心智初步显露，思维能力和分辨能力提升。开始能够记住一些事情，开始对所接触到的一切产生自己的判断，不过仍无法进行太复杂缜密的思考。

八岁到十五岁，筋骨与各脏器接近完成，大脑处理幻想与谎言的部分迅速发育，在这个阶段会变得喜欢说谎，充满光怪陆离的幻想，思维开始练习着对未知部分探索，逻辑思维能力渐趋完成。

最后则是十五岁到二十五岁，大脑和各种器官的功能最终完善，在精神层面与认知上开始追求更多，展开自我价值的探索，渴望自我价值的实现，会更加躁动而迫切的想要证明一些什么。

这一切，都是筋肉骨骼脏器大脑发育的必然过程。人类也好，任何生物也好，都必然会经历这样顺理成章却又阶段分明的事情。

只是在竹桃身上，会稍微造成一些困扰。

如果在一个阶段时期内，无法驾驭毒素并在自身内部达到平衡，贸然进入下一个阶段会造成一定程度上不必要的额外风险。

说到这……

竹桃欲言又止，努力克制。

上官鸿信：“你想说什么？”

竹桃：“我正在思考，说出来会不会对我造成危险。”

上官鸿信：“你认为我会在乎。”

竹桃：“大概率会，后果很难估计。”

上官鸿信：“这是我听过最可笑的挑衅。”

竹桃：“……”

你说的哦。→_→

“你遇见策天凤的年纪……实在说不上幸运，不，该说再糟糕不过。”

暗金色的眸子慢慢地凝视了过来。

雁王整个人肉眼可见的阴沉下去，一瞬即逝的念头，卷起躁旋的气流。

“啧，再见！！！”

竹桃飞快的跳起来，一溜烟地跑远。

回旋的气流过了一阵才逐渐平息，雁王阴森森地独坐原处，视线瞥向某人逃离的方向。

——你有比我好到哪里去吗？？？啊？！有吗？！！

策天凤离开羽国回到中原，在冥医引荐下才认得竹桃。而竹桃与冥医见面是在十年前的万济医会。也就是说竹桃遇见默苍离的年纪，应该在十五、六岁。

——那和他有什么区别？！！啊？！有吗？！！

一旦涉及到策天凤，上官鸿信就会陷入无法自我控制的斤斤计较。在脑中高速缜密的推算了一番之后，他非常确定竹桃和他遇见默苍离的年纪应该是一样的。

所以有区别吗？？有吗？！！！

哦，其实还是有的。

默苍离对竹桃可比对他好多了……

上官鸿信自插一刀，短时间内失去了行动能力，沸腾的思绪一路脱缰。

师尊只教了俏如来一年，教了他三年。

——赢了！

师尊教了他三年，却对竹桃照顾有加足足十年！十年！！

——输了！！！！

师尊试图杀过他，师尊也试图杀过俏如来，但是师尊从来没有要杀过竹桃！！！

——凭什么！！！！！！！

修儒：“这……师叔之前跟我说，鳞王所中之毒她先前并未见过，但在国宴之事发生后，她为娘娘诊治，才发现两种毒素有所共通，这种毒应该会影响人的精神，并且这种破坏很可能不可逆，所以只靠解药可能没办法让鳞王苏醒。”

“作用于精神……”俏如来眉头紧锁，“当时我也中了毒，确实五感都受到影响，但经过及时的处理，之后并无大碍，当时鳞王中毒后，竹桃姑娘应也及时予以处理，为何会留下这种问题？”

在真相揭破之前，一切都是完美的。

她有着世上最完美的父母，能满足她对亲情的一切想象，能实现她对父母的一切期待。

修儒：“鬼门针和织命针不同啦，织命针所取的穴位功效一一对应，只要取穴不出差错，顺序出现问题也不会有影响，但鬼穴顺序却不能出错，我虽然听师叔说过医治鳞王要取的那几处鬼穴，但却不知道顺序啊，一旦顺序出错，就没有修正的机会了。”

“修儒，这药可有问题？”

修儒：“鳞王一直昏迷，毒素的影响难以表现，所以师叔当时未能察觉，只针对了毒素对□□的伤害进行防范，所以……”

俏如来：“唉……那鳞王？”

俏如来：“鬼门？嗯……不曾听闻，有何特殊之处吗？”

俏如来若有所思。

刚才有什么在脑中一闪而过，但他未能抓住。如今再寻，也寻不得了。

——————

俏如来：“嗯？是何种针法？”

修儒：“鬼门针。”

可是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忍不住揭开美妙的一切，看到背后的那些黑暗和残破。

……那太让人失望了。

修儒：“应该算是祝由科当中的内容，我只在《轩辕内经》上看过，祝由科对精神问题很有效，疯癫狂躁失心忘性之类的，据说还能驱鬼神，我是不知道真假啦，相关内容在内经部分很少，据说《轩辕外经》当中有详细记载，可惜外经早就失传了。”

俏如来：“原来是这样……既然知晓了穴位，为何仍无法施针呢？织命针对取穴精准有着极高的要求，能掌握织命针的话，应该不存在偏差的问题吧。”

修儒：“没关系啦，师叔当时有说解法，是一种特殊的施针方式，但我可能……使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