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雁过拔毛

雁王饶有兴趣地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安于背景板的角色，将主场让给竹桃。年轻的鱼苗天真又愚蠢，为了蓬勃的野心，他放弃了唯一安全的选择。

这之后的发展，他很期待。

竹桃也颇为新奇的看向北冥异：“三王之乱时，你尚且年幼吧。”

竹桃大言不惭的对鬼途众们喊话，后者正在阎王鬼途多年的库房内忙碌，各个忙的脚打后脑勺。

在说完这些话后，竹桃很是矫情的叹了口气，看向雁王的血色眼珠里盈满了期待。

“打个商量，你的断云石……内个……神物任化？●v●”

竹桃轻飘飘的道：“所以……你就把北冥无痕的消息拿来与我做交易？”

北冥异的脸色白了白，仍强撑着答道：“如果不能得到储君之位，才真的让父亲无法瞑目。”

竹桃：“喔——”

北冥异：“所以，合作吗？阎王鬼途想要什么？权力？财富？我如果能够继位，这一切我都可以给你！”

竹桃姑娘没有回答，她依旧懒洋洋地窝在椅子里，甚至并没有看一眼北冥异。

北冥异毫无察觉，但有了观察方向的雁王却能看到，竹桃周身的气流在躁动，甚至已经有一部分触角般的气丝游向北冥异周身。999中文更新最快 手机端：https:/wap./

这只鲲帝的生死，在一念之间。

“勉强算是有些趣味。”

上官鸿信的突然发言，改变了竹桃的判断。

那些无形的气丝消散于无形，擦身而过的危险没有留下任何一丝痕迹。

竹桃拿起了另一件水磷烧工艺品。

“虽然……但这确实让我省了不少力气，一般的血肉可烧不出这么特殊的效果。”

北冥异似懂非懂，猜想着这句话的含义——听上去似乎是对北冥无痕的某种赞赏？那么这算是同意合作的意思？

竹桃挑选了其中一件，她离开了，但阎王鬼途的杀手们却没有。

北冥异有些茫然，他试探着向还未离开的雁王发问：“这是……合作的意思，对吧？”

雁王深呼吸了一次，并没有理会这个问题。

但在他与北冥异擦肩而过的时候，他还是稍微给出了一点提示。

“你该问的是，她怎么知道一般的血肉烧出来是什么效果。”

北冥异：“………………”

！！！！！！！QAQ

————————

竹桃慢吞吞的在前面走着。

“玄玉府好远哦……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很累了，我应该至少留下一个来背我的。QAQ”

雁王溜溜达达的跟在后面：“你对北冥无痕很有好感？”

竹桃：“我总不能现去抓一大堆波臣来研究，那好麻烦的，北冥无痕也算是稍微给我帮了一点忙，所以我给他加了一点好感。”

雁王：“……”

你关注的重点只有‘抓起来好麻烦’吗？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上官鸿信果断换了一个切入角度，“你想要螭龙与虬龙的血液，再加上水磷烧，或许我们交易的顺序可以改变一下。”

竹桃：“你可以直说你很好奇想要先听科普的。”

上官鸿信：“好吧，我很好奇。”

竹桃并没第一时间为他解惑，而是停下脚步，用狐疑的目光盯着雁王，绕着他转了四五个来回。

“你的好奇心什么时候这么旺盛了？你该看得出，这种事跟你的目的根本没关联吧？难道这种不该归类为没意义的情报吗？”

上官鸿信：“是否有意义，该由我来判断吧。”

竹桃：“唔……这个理由勉强可以接受。”

她左看右看，神秘兮兮地对雁王勾手指。后者非常配合的略弯下腰，好让这个做什么都嫌麻烦的懒蛋可以毫不费力地凑在他耳边说话。

“如果一个族群中的雌性无法遗传稳定特征但雄性可以，那么就说明这是个尚未完成基因稳定的新种，如果不加以筛选培育，很快就会出现诸多基因缺陷病，包括但不限于先天不足和返祖。”

“重点其实在于雌性，在新物种的基因稳定过程中，无法稳定遗传特征的雌性不该参与接下来的子代繁衍过程，但很可惜鲲帝的相关知识不足，他们悲催的选择了反向操作。”

“引入外来血脉是行之有效的手段，但这需要筛选，需要保证新引入的血脉基因不会对原有表现产生影响，可惜北冥清涟记性不大好，忘了赵姬的前车之鉴。”

“哦，或许他想到了，可能是光想着始帝了吧，基因弱势的鲲帝雌性与人类仍能生下鲲帝，那么看上去，人类的血脉非常适合引入来保证鲲帝血脉的稳定，但他似乎忘了一件事，始帝的子嗣并不是鲲帝，而是鲛人，也就是说当鲲帝和人类混血，子一代性状稳定而子二代必然突变。”

“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始帝到底是什么品种？按照海境的基因表现，鲲帝的基因在海境算是新种，那么鲲帝原本的血脉是什么？始帝真的是鲲帝吗？始帝鳞真的是鲲鳞吗？北冥清涟可能没有仔细思考，赵姬和人类血脉结合诞生的子一代到底是不是鲲帝？”

“再看看海境的制度，鲲帝可以和鲛人、宝躯通婚，这让原本就混乱的基因传递更加脆弱，但也因为这三脉通婚只出现在雄性鲲帝迎娶鲛人、宝躯为妃的情况，所以造成的影响暂时被雄性鲲帝的基因掩盖住了，直到不稳定的因素发展到无可挽回。”

“所谓的‘无可挽回’指的是……出现返祖、先天缺陷这二者之一，从未出现过问题的鲲帝血脉出现了先天缺陷，而上一代的未氏四姐妹，撇开一尸两命那个不谈，其余出现返祖的概率是百分之一百，虽然样本数量不足……”

“说到那个胎死腹中的，宝躯和波臣，非常有趣的组合，理论上与当初北冥清涟引入人类血脉一样，照理说能够对基因稳定做出贡献，也就是说波臣也是很合适的外来血脉引入来源，直到我听说了水磷烧……”

“啧啧，海境可真惨，没有一族的基因足够安全。●v●”

一旦进入专业擅长领域，竹桃就叽叽喳喳滔滔不绝。

上官鸿信的表情从疑惑到忍耐，又从忍耐到疑惑，如此往复了不知道多少个来回，直到……

五分钟后，雁王两眼放空，仿佛失去了灵魂，又仿佛陷入了无欲无求的贤者状态。

短短五分钟时间，海境的权力争斗、信仰冲突、制度弊端，那些汹涌的暗流，即将奔腾的潮汐，还有可以预见的混乱与血火，都在这五分钟内变成了……变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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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东西让海境全部的纷争都弥漫着愚蠢的气息，甚至包括雁王自己——上官鸿信无法容忍自己也成为了令人窒息的一部分。

雁王佛了，相当一段时间言语不能。

多想重金求一双没听过这些话的耳朵！！

雁王再怎么天资卓绝，也无法在五分钟之内掌握基因遗传学的奥妙。他陷入了诡异的迷茫状态很久，久违的感受到了三观的崩塌与重塑。

“你的结论。”

在脑瓜子嗡嗡的状态中，雁王决定放弃思考。

竹桃：“从螭龙和虬龙来看，问题集中在宝躯未氏和鲛人这二者，简单粗暴的办法就是将这两脉全部剔除。”

雁王缓缓的转过头，认真的看着竹桃。

——这个能用寻常语气说出把两族全部祭天这种话的到底是个什么奇行种？

“但这只是上一代宝躯未氏给出的样本，实际上，因为违反海境陈规的例子太少……实际上，或许还存在一个案例，与人族通婚的赵姬……”

竹桃仍在兴致勃勃的继续道。

“宝躯未氏中的雌性，还有鲲帝的雌性，或许这二者并没有多少差别，这样再做对照的话，鲛人一脉，源自数千年前鲲帝与人族的混血，子二代偶然出现的变异，却幸运的得到了非常稳定的基因传递，相比之下，可怜的鲲帝……”

虽然竹桃说的很多话对上官鸿信来说理解上有些困难。

但那并不妨碍他从中理顺出结论。

鲲帝的血脉传承看似稳定，实际上却已是大厦将倾。

而鲛人……鲛人的血脉在稳定性上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海境的制度，是基于血脉种族的严苛分级。

若是尊贵的鲲帝一脉……

“哈……有意思。”

从未设想过的有趣发展，让雁王对海境重新燃起了新的兴趣。

雁王：“……”

一分钟后，竹桃舒服的窝在断云石变化出的椅子里，非常娇气的抱怨着：“好累喔~~”

他甚至偏执的近乎疯狂。

“如果我就这样逃走，那就什么都没有了，但我还有价值，所以，要合作吗！”

北冥异整条鲲都十分紧绷，对危险进行规避的本能不断让他远离，但他还是回来了。

“效率，亲爱的们，效率！你们羸弱的恪命司没有太多时间等待，现在她就已经开始觉得头晕目眩了，你们怎么能忍心？”

雁王也给自己整了一把，就坐在竹桃旁边，坐姿端正的像在上朝。

勤劳忙碌的鬼途众在库存当中穿梭来去，把一些工艺品挑出来放到竹桃面前，品类多样，用途不一，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共同点。

不过回答他的人不是竹桃，那声音来自身后，来自这座礁洞的入口方向。

“或许你掌握了很多情报……”

北冥异深吸一口气，带着孤注一掷的气势。

“但我是鲲帝，是皇脉，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努力经营自己的人脉……”

“这是什么？”

在有问必答的竹桃面前，上官鸿信往往能具有直抒胸臆的美德。

十八年前的三王之乱，彼时北冥异才两岁，根本对当时一无所知。

“但——那是我的父亲！”上头的鱼苗在作死的路上一往无前：“发明水磷烧的北冥无痕，是我的父亲！就算当初我不记事，身为儿子，怎么会不留意父亲的消息？这一点，你所掌握的一定不如我！”

“是水磷烧，特殊的触感和曜变，是用波臣血肉烧炼所得的独特效果。”

四号鱼苗去而复返。

雁王拿了一只酒盏把玩，入手的触感颇为独特。再看这批工艺品，皆与这枚酒盏一般，呈现出十分独特的曜变斑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