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血残生录

小常略感放心，道：“几位忙到现在还没吃饭吧？就在小店里用饭，全都算我的。”

刘峥道：“我们还真饿了。不必麻烦，做上几碗面条就行，我们还另外有事。”

过了一会，小常端上几碗面条，道：“早上真是不好意思，我听见我爹回了店里，就丢下你们先跑回来了。后来那些人可有找你麻烦？”

县衙下边设有吏、户、礼、兵、刑、工六房，与朝廷的六部相对应，各房各司其职。户房正是刘峥所在部门，掌管财帑收税事宜，他自己腰上也别了同样的一块。

小占看他面色如土，忙问：“出了什么事啦？”

刘峥过了半晌才道：“这具骸骨，可能就是两年前失踪的吴经承。”

刘峥一怔，笑出声来，道：“小常老板，你可真是有趣，刚说我是为民办事的好官吏，转眼就给我塞银子，这不是挤兑我么？我要是拿了，那转眼不就是鱼肉百姓的狗官吏了么？”

小常急忙道：“不是，不是。这点银子是真心实意感谢各位的，和以往不同。”说着将银子放在桌上。

大洪道：“怎么，以往都是被我们敲诈的？”小常更是头上冒汗，抓耳挠腮。刘峥等人都哈哈大笑。

青函道：“我看你们就别欺负老实人了。”说着拿过银子，又塞回小常手里，道：“他们是衙门公差，办这些事都是理所应当，你这银子还是自己收好。这顿面条就算是你的心意了。”

小常连声道：“这……这怎么可以？”

刘峥道：“你就收起来罢。你们小本经营，钱也来得不容易。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贼人这么一偷，我还不知道你还有点家底，下回我来催缴税款，你可别卖惨哭穷了。”

小常连忙道：“不敢不敢，下次绝不欠税。其实说来惭愧，那点压箱底的银子都是我爹偷偷存下的棺材本，我之前都还不知道他有这些积蓄。”

刘峥道：“都是一家人，以后你们夫妻俩辛苦些，给他老人家养老送终，自然最好。”

吃完面后，刘峥让大洪、小占将其余赃物拿去给贺里正，让他找另一户失窃的贺二喜家领回失物，剩下的再拿回来另寻失主。

大洪、小占走后，刘峥送青函回员外府。两人今天在山上共历生死，又一起度过寒血病风波，短短半天，恍若经年，此时沿着小路并肩而行，那感觉倒象是多年患难与共一直走来一般。

刘峥道：“今天救了我两次，我要好好谢你才是。”

青函道：“哪有两次？”

刘峥道：“在贺贵家门口，那些人要围上来打我，你拦在了前头，你肯为我冒这么大的险，我要怎么报答你才是？”说着轻轻握住了她的一只手。

青函一阵害羞，将手抽了出来，低头道：“换作了旁人，我也是一样的。总不成眼见你被他们打。”

刘峥道：“我知道你对我好，以后我也会对你好的。”

青函白了他一眼，半笑半嗔道：“什么你好我好的？我又不是你什么人。”

说着员外府已在眼前。这段路今天显得分外的短。

小占、大洪都吓了一跳，大洪道：“你的前任吴经承？他前年莫名其妙的失踪，一直都没下落，原来是在这里？难道是有人害了他？”

刘峥道：“有可能正是被这贼人所害。”停了一下，又道：“当然，这具尸骨究竟是不是吴经承，还不能确定，等回衙门上报后，请仵作来仔细查验再说。”说着将腰牌放进怀里，命二人拿好赃物，依次攀上崖顶。

小常惊得张了大嘴，说不出话来。

刘峥道：“不过已经没事了，就是这贼子身上带的怪病，害死了两个人。他本人已死，其他人不会有危险。”

小常道：“他说早上本来在山脚下等我，后来看见那个贼人从山上跑下来，吓得他赶紧躲进草丛里，半天不敢出来，后来腿上又疼，就不知不觉迷糊起来，连我在外边叫他都没听见。后来他又清醒过来，爬出草丛，自己往回走，在路上又遇上个村民，扶着他回到了店里。这回还是多谢你和青函姑娘，累得你还被贺贵一家误会，真是过意不去。哦，我爹他的伤没事，正在房里休息，他要是知道这银钱都追回来了，定然快活的紧！等过几天他的伤大好了，一定会亲自向你们道谢！”

这东西他再熟悉不过，正是县衙官吏通用的腰牌。拭去灰尘，只见上边刻着“户房”两字。

青函和两名猎户守在崖顶，众人一块下了山。到了山下，刘峥对二名猎户道：“感谢二位相助。现在赃物已经取来，二位可以自便。”

二猎户辞谢而去，一边走一边相互交谈，只听王猎户道：“昨天坑里掉进一头野猪，今晚上不知运气怎样。”

四人来到小店中，小常正一人在店里忙着，看到赃物追回，喜出望外。刘峥让他说了丢失财物的数目，核对后将一个包袱还给了他。又让他看看那堆衣物中有没有他家的。

刘峥道：“何必客气，人没事便是万幸。”

小常道：“我听说在贺贵家门口真的死了两个人，还象僵尸一样咬人，十分可怕。真有此事么？”

刘峥道：“不错，不止两人，是三个人。有一个就是偷你家东西的贼。”

青函见刘峥望着两猎户的背影，若有所思，问道：“你在想什么？”

刘峥这才缓过神来，道：“哦，没什么。我们先去常老伯店里，把东西还给他们。”

刘峥道：“没事，只是被贺贵打了一拳，我已经很知足了。”

小常尴尬的一笑，道：“我现在知道了，刘经承你真是个为民办事的好官吏！”说着突然跑回柜台，从包袱里拿出一小锭银子，双手呈上，道：“这点就算是小意思，感谢几位公爷！”

小常拣了一件长褂，一件棉衣，道：“这两件是我爹的。过年前给他做的新衣，老人家也不舍得穿，锁在柜子里，结果还让贼给顺了去。”

刘峥道：“常老伯的伤不碍事吧？早上他究竟跑哪去了？”

曾猎户道：“明早咱们早些去看。昨天那头猪被木桩插中都不死，还险些挣脱出来，还好我补了一叉。”两人边说边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