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江潮

“你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没有，一个月前我的手机被偷了，一直没有钱买。”

“知道她的手机号吗？”

林晓兴只是苦笑着说：“其实盛源当时的局面并不难解开。只不过郑先太自信了。如果他不是打击报复把我送进警局，我至少可以帮他安抚工人，不让盛源停产。这样他就可以扩大招工，趁机替换掉不满意的工人，怎么可能破产？”

不知道郑先泉下有知，听到这些会不会后悔当时的决定。

派出所里，林晓兴被带进审讯室。

林晓兴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而且，我认为她没有作案时间，公司和她经常去招工的那个路口都有摄像头，可以证明她这几天没有离开过。”

“那昨天她在哪里？”

“从前天晚上到今天早上，她都和我在一起。”想了一下，林晓兴说了那个旅店的名字。

“另外需要提醒你一下，我们去查了龙凯旋的档案，发现这个人三年前就出车祸死了。也就是说，现在的龙凯旋，只是在盗用她的身份。”

警察想从林晓兴脸上看到惊讶的表情。可是林晓兴歪头想了一下，“很正常。如果你们去查一下所有工人的身份，会发现平均二十个人就有一个冒用别人的身份证。”

整个询问过程，都很平静。然后林晓兴被带到拘留室，被告知两天后才能离开。

林晓兴不知道，这两天里，外面发生了太多事。

胖子他们去区劳动局投诉，区劳动局责成街道劳动所处理。

第二天，劳动所的人就带着去投诉的十个人杀奔洪山工业区。在工业区大门外，劳动所的干部看到满地席地而卧的工人，大吃一惊。原来很多人没有地方去，最后一商量，不如干脆卖惨，一个挨一个铺开凉席，直接睡在工业区门外的马路上。

“这叫人办的事吗？”劳动所的干部一声怒吼：“都站起来！我带你们去把该拿的钱要回来！”

郑先被人从沙发上叫醒，刚出办公室，就看见外面已经挤了一屋子人。

“你是公司老板？”劳动所的人面色不善地看着郑先。辖区内发生这种事，对招商引资和招工都影响太大，能给他好脸色才怪。

郑先黑着脸点点头。

“这样吧，发生这种事，你们双方都有不对的地方，你把扣发工人的钱发出来，工人们也别闹事了，对大家都好。”

“凭什么？”郑先的火气一下上来了。“他们说走就走，我工厂怎么办？还干不干了？”

工人也一下炸锅了：“那公司不给工人买社保又怎么说？周末不给双倍工资又算什么！”

劳动所的干部也是来气了。这人怎么这么不上道！“如果按规定，你不给工人买社保，他们就能告到你破产！我现在就要求你把扣发的工资拿出来，你竟然还不乐意！那我不管了！明天等劳动局来跟你算社保吧！”

郑先直接吓出一身冷汗：“好了，别生气，我认栽，马上把扣下的违约金发下去。”

……

工人们领完钱，虽然还不算满意，但至少已经可以接受了。于是直接分成了两派，一部分人直接离开。还有三十多个人坐在工业区外的树荫下，商量着怎么继续投诉社保的问题。

郑先刚送走劳动所的人，魏富国急火火从车间冲出来。

“郑军手指被冲压机压断了一个，需要马上去医院！老板快准备点钱。”

郑先一下慌了。郑军可是他从老家带来的，如果受伤了他不管，回老家还不被人打死？

连忙再次打开保险箱，却发现里面只剩下一万块钱。他直接递给魏富国：“快点！送医院！不够我再想办法！”

一个文员紧接着跑进来：“郑总，索家零部件转运中心打电话来，问我们昨天为什么没有按合同规定送去零部件，说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就要按合同罚款了。”

郑先这才意识到，昨天工人闹事后，他一直在处理麻烦，竟然忘了把每天定量的零部件送出去。问题是工人走了一半多，公司已经生产不出足够的产品了。

他颓然地坐在沙发里，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月前公司还刚刚接到索家的订单春风得意，仅仅一个月时间，怎么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按照合同，如果不能按时交货，违约金高达五十万。很多人也许觉得这不是一个很大的数字，但是南城像盛源这种规模的公司，是绝对没有五十万现金的。大家基本上都是在拆东墙补西墙，一遇到大麻烦，就只能选择破产。

（大家不信可以试试，即使是索家这种世界级巨头，一次性拿出五千万人民币，也是极为困难的事。所以千万不要相信那些所谓动不动几亿几十亿现金的屁话。）

到了晚上，真正让郑先心理防线崩溃的致命一击来了：工人下班后，和工业区大门外还没走的三十几个人发生口角，进而发展成群殴战场。

当郑先赶到时，看着满地鲜血和倒在地上痛苦地打滚的十几个人，他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上。

“姓名！”

“林晓兴。”

“那龙凯旋现在在哪里？”

“我们今天早上分开的，她去了哪里，我不知道。”

“盛源公司前员工苏玉玲死了。苏玉玲你认识吗？”

很多年后，有人问过林晓兴，盛源当时真的只能破产吗？

“性别！”

“男。”

“高中。……算大学没有读完吧。”

“知道，但不算认识。”

“有人曾经看到你和同事龙凯旋关系亲密，你们是什么关系？”

“朋友，”林晓兴想了想又补充一句：“算是恋人吧。”

“22岁。”

“学历！”

“不知道，不过公司应该有。”

“苏玉玲死了，她死前三天，账户里突然多了五十万，给她转账的那个账号，有人看到龙凯旋使用过。也就是说，龙凯旋现在是杀害苏玉玲的嫌疑人，如果你有什么线索，请告诉我们。”

“知道为什么请你来这里吗？”

“不知道。”

“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