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江潮

林晓兴皱了下眉：“我觉得你去酒吧可能更容易得到自己想要的……”

“我更喜欢在一片荒漠上发现一颗樱桃的惊喜感觉。一千人民币一天。”

“成交！”林晓兴摸了摸兜里仅有的一张红票，毫不犹豫地回答。

——摘自《林子笔记》

时间距离林晓兴离开盛源，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林晓兴就像变了一个人。他开始酗酒，开始抽烟。有时喝醉了，就在路边的草坪上呼呼大睡。警察已经数次带着疑问把他带回警局，可是又查不出什么问题。

清醒的时候，他会不停地想念龙凯旋。可是想起她，他就会更想喝酒想抽烟。

一直到上了女人的三菱，林晓兴才开始重新仔细打量女人。三十岁左右，精致的妆容透着一种成熟女人的知性美。狡黠的眼睛偶尔又闪过一丝女孩子的小俏皮。

感受到他探索的目光，女人转过脸抛过来一个媚眼：“不用这样，回去以后你可以尽情探索。”

只一句话，林晓兴立刻觉得自己火热起来。

“自我介绍一下，小泽慧子，暂时在南城一家日企工作。不过可能很快就会离开这里了。所以，能不能让我有回来的想法，就看你的表现了。”林晓兴发现这个女人有一种特殊魔力，可以让他即可点燃，又不至于失控。

“林晓兴，22岁。你呢？”这算是他的自我介绍。

慧子的脸上，闪过一丝愠怒：“你知道试图知道女孩子的年龄很不礼貌吗？”随后又恢复了那种俏皮的狡黠：“让我想想怎么惩罚你呢？”

简单的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让林晓兴重新熊熊燃烧起来。

一进慧子下榻的宾馆，两个人已经不需要任何语言，直接拥抱着倒在床上。一场大战随即开始。

……

风平浪静之后，慧子侧卧着，一手托腮，欣赏着林晓兴的侧脸：“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因为你的眼里写满故事，我想很多女人都会有解读这些故事的冲动。”

林晓兴轻轻摇了摇头：“你不会想知道的。”

“可女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当时看到你拿着一支烟，出神地望着潮水，我就在想，我的小男人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过去呢？”

“那现在呢？”

“现在好像不重要了。”

“为什么？”

“因为……我们有更重要的事……”

……

两个人终于结束战斗下楼吃饭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餐桌对面的小泽慧子，重新恢复了优雅的知性美。

突然，她停住了刀叉：“林，如果觉得孤独，就去想一想，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像你一样孤独的人。所以，干嘛不去多交朋友？两个孤独的人在一起，就不孤独了。”

“像我们？”林晓兴反问。

“当然不是了。”慧子从知性美切换成了妩媚。“你是我的，不管以后怎么样，这一周，你是我的。我可不希望你和其他的女人这样。”然后，又切换成了知性美：“我是说你可以多交朋友，一起看书，一起爬山，一起看海，一起……”

“一起上床？”林晓兴调皮地插了一句。

“嗯哼，”慧子放下刀叉。“看来，我的小男人还没有尽兴。算了，不吃了。回房间，”她一边擦干净嘴唇，一边叫来服务员：“两份西冷牛排，一个小时后送到我房间来。”

有时他也会想起王月，想起她清灵的歌声。每到这个时候，他就狠狠地打自己耳光，强迫自己去忘记。

他想去问陈姐知道不知道王月去了哪里，可是不敢。

林晓兴双手一摊，“我很想请你喝一杯咖啡，可是我现在只是一个身无分文的流浪汉，所以只能抱歉了。”

“那么，先生，”女人一根手指挑起他的下巴：“介意我租用你几天时间吗？我可以出一个让你满意的价钱。”

女人已经走过了他坐的石凳，似乎想到什么，又返回来，重新站到他面前。“你知道吗？在我们国家，你刚才那样很不礼貌。”这一句，她说的是日语。

“只有远离南江，你才有机会看清它的全貌。当你身处其中，它带给你的，只会是无尽的迷茫。”

他甚至刻意回避关于洪山工业区，关于盛源的一切。即使流浪，也刻意避开那里。

今天，又是南江大潮的日子，他终于彻底清醒了。一大早，他在附近找了一个每天只需要三十块钱的小旅馆住下，买来剃须刀，给自己梳洗了一番，又买来几件便宜的新衣服，终于回到了当初刚到南城时郁郁寡欢的青年的形象。

“你好。”不远处一个同样来看南江大潮的女人看了他一会儿，终于下决心似的朝他走过来。

“那么，请问，我应该怎么做才算礼貌？”林晓兴同样用日语回答。在大学时，他虽然主修企业管理，但业余时间，都放在了外语上。日语虽然不熟练，但只要不是翻译文件或者商业谈判，却也够用了。

女人眼前一亮，脸上绽开了甜度十足的笑容。“在我们国家，一个女孩子如果主动和一个男人打招呼，说明她对这个男人有好感。那么这个男人应该请她喝一杯咖啡，然后再看有没有其他的可能性。”

这已经是红果果的明示了！

是不是活得太失败了？

他下意识地拿出一支烟，点燃，长长地吐出一口烟气。

女人戏谑地看着他的眼睛：“我预订一周，现在，可以跟我回去了？”

……

他看了一眼女人，中等身材，相貌中等偏上，不算非常漂亮，但是化了精致的淡妆，很是耐看。白色的宽松上衣，修身的白色裤子，白色运动鞋。给人一种很有亲和力的感觉。

只不过林晓兴这个时候心情不好，不想说话，所以只是点了点头，同样回一句“你好”，就不再说什么。

他坐在南江堤岸的石凳上，一个月前，就是在这里，他和龙凯旋坐在这里，一起面对汹涌的潮水。他对她讲他的家庭和过去。可她却始终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世，甚至不愿告诉他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