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真的只是想活下去

然而，此时的他却顾不得手臂上的疼痛，咬着牙低喊道：“猴子，别伤她！”

“口——即？”

猴子已经落在了女生肩膀上，尾巴将女生手中的复合弓甩飞，听到王澄的警告，瞬间停下了已经半刺进女生脖子处皮肤的利爪，口中原本凶厉的低鸣也陡然转变音调，拐为了呆萌的疑惑声。

王澄现在有三个选择，一个是穿过几乎整个街区，从街道末尾的M区和N区突破。

这个选择可以说是最难的，在这种情况下，穿过整个街区谈何容易，但优势同样也很明显，一旦突破就可以直接沿着新路往清融县城的方向靠近，这条路四周几乎没有居民建筑，怪物必然也少，他可以很轻松地去县城。

至于为什么要去县城，一是因为那边人多，警备力量必然也大，如果新国官方军队开展救援，优先级也更高，二是因为他想去市里的话，清融县城是绝对绕不开的，这里是新国西南地区，交通情况很复杂，在没有导航的情况下，王澄只能沿着高速走。

他心脏“咚咚咚”地剧烈跳动着，气都喘不匀，却依然咧着嘴跟女孩儿打招呼。

女孩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感受到脖子上的刺痛，又闭上了嘴。

穿透了手臂的箭矢硌在地上，王澄的手臂又使不上力气，只能忍着痛龇牙咧嘴地坐了起来，抱着手臂，让猴子回来。

猴子把目光投在他的手臂上，幽绿色的瞳孔里满是疑惑。

“放心吧，她是我朋友，都是误会，先松开，别误伤了。”

王澄看着它黑森森的利爪刺在女孩儿的皮肤上，生怕它没控制住力道或者发生什么意外，本来自己家就欠人家一条命，要是再发生什么，自己真的就要以死赎罪了。

第二个选择是反向而行，直接从A区和B区离开，沿着一条二级路往山上去，山那边是一个历史很悠久的村落，名叫含凉寨，王澄之前心血来潮起床跑步的时候去过，但是只跑了半截就回来了，对那边的情况并不清楚，虽然从A区和B区离开相对来说比较容易，但是在在这种情况下去一个自己并不熟悉的地方，王澄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好选择。

最后一个选择是出去打野，也就是选择一条最容易突破的路，先离开这里，然后围绕着整个街区周边进行游击，一点一点蚕食这里的怪物，通过吸收灵祇让自己和猴子变强。这个选择可以说是最适合自己的，但是它需要两个前提，一是野外的怪物必须要少，也就是说这些怪物都聚集在人类生活区，目前野外情况不明，还需要作进一步验证；二是他需要一辆足够耐磨的交通工具，用来搬运物资和保证自己的生活安全，同时也方便自己随时转移阵地。

一个清冽的女声响起，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情况，肩膀上一重一松，猴子已经扑了出去。

恍惚间见对面的女生松开了弓弦，王澄浑身汗毛一炸，却也只来得及往地上一扑，接着便感觉手臂上传来一股火辣辣的撕裂感，整个身体被箭矢的劲道带得一歪，“砰”的一声砸在地上。

也许人类所建造出来的和平社会本质上就是反自然的，我们看起来战胜了天地伟力，站在了食物链的顶端，但是，当我们所依赖的法则和秩序开始失效，一切推翻重新来过，那么，我们还能重回巅峰吗？

眼前的这条街名为瑞新一号街，贯穿了整个瑞龙街区，是瑞龙街道的主干之一，以这条街为横向主体，六条几乎平行的纵向街道与瑞新街呈直角交叉，交叉处正是六个大十字路口，其中第二个路口就在超市门口。

王澄默默地将自己观察到的情况记在心里，看了看远处已经从山脊上冒头的太阳，现在几点来着？

他摸了摸口袋，想起来手机已经没电了。

随着两个黑点接近地面，王澄才看清楚下面的黑点正是男人的尸体，而尾随的黑点则是那只大鸟，他想起了《动物世界》里的秃鹫，这种食腐性动物通常会把食物的骨架从高空抛向岩石，通过撞击破坏骨头，从而攫取骨头中的骨髓。

不知道为什么，王澄竟然开始担忧起了人类的未来，他脑子里出现了一幅画面，自己遗世孑立地站在废墟之巅，整个世界一片狼藉，隐约能够看出现代人类建筑的痕迹——《地球上最后一个人类》。

他紧了紧眼睛，像是要把什么东西挤出来，把脑子清空，甩去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然后合上窗帘，转身——

“别动！”

晨光直射，还是有些刺眼，他垂下眼睑，压低视野，看到B区的居民楼上，一个男人哭喊一声后，猛地从窗口一跃而下，与此同时，一声唳鸣，一只形状可怖的大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掠了出来，仿佛一道黑色闪电一样从居民楼下掠过，叼着男人飞上了高空。

王澄的目光跟着大鸟一起升空，渐渐只能看见一个黑点，本以为大鸟会叼着食物离开，却没想到黑点开始在半空中盘旋，接着便见一个黑点分裂成两个黑点，就像是战斗机投弹一样，其中一个黑点向着地面坠落，另一个黑点尾随而去。

王澄一头冷汗地捂着手臂中箭处，来不及检查伤口情况，躺在地上扭头看去，发现被猴子控制的女孩儿还活生生地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好久不见。”

“优胜劣汰，最适者生存。”

随着尸体和大鸟一前一后消失在地平线，王澄心里毫无波动地收回目光，看着有人躲在建筑外面的空调箱上瑟瑟发抖，然后被一条不知从何处探出的舌头卷走，也有人慌张地开着车子从地下车库中冲出，然后被十字路口的大坑挡住去路，被黑甲虫子淹没，有人在藏，有人在逃，有人在哭，有人在死，也许还有人跟他一样，此时正潜藏在暗处积蓄力量，高中时生物课所学的自然选择，此时他才算是有了深刻体会。

“应该差不多八九点吧，得尽快找一块机械表，方便确认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