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刹那与永恒
这看起来很干燥的点心吃进嘴里一点都不腻，也不干。
正处于长身体阶段的贝硫坎三口两口就吃了个干净，还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
“你坐下慢慢吃，等会儿会有闪金神殿的人来，你就看着别说话就好了。”
昨晚伊利特忽然不告而辞，搞的他一晚上都没睡着觉。
今天一早他就起来把火锅餐具收拾了一下，在他父母还没睡醒的时候，就出了门。
神力虽然被抽离，可对他的增益一点都没有减少。
这有些女性化的动作让伊利特心中犯嘀咕。
“梦境之神当初似乎是女性神，神力不会影响到他了吧……”
心中怀着深深的担忧，他端起杯子喝了口热茶，昨晚那杯酒居然让他的胃报警了。
明明只是普通的酒……只是里面加了一些可以麻醉精神的药剂罢了。
……
闪金神殿的人并没有让早起的伊利特等太久。
没过一会儿，圣白树的门户就敞开了来。
风雪被空间隔膜挡住，三位身穿闪金神殿袍子的男人同时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们步调一致，不分先后，甚至连抬腿落脚的动作都是一模一样。
这种离奇的整齐划一的动作，让伊利特感觉很不舒服。
他挑了挑眉，语气没有了之前面对贝硫坎的温和，而是一种淡漠中带着讥讽的语气。
“闪金神殿不去把这场大雪解决了，来我这做什么，我虽然信仰的是自然女神，可改变天象这种能力，还是用不出来的。”
面对他的讥讽，三人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他们整齐划一的躬身行礼，然后站在中间的男人开口道:
“伊利特大人，我们需要一批起码一百瓶的炽火药剂，三天内就需要。”
说着，他拿出了一个木盒，盒子中是三块结晶体，正是第一次世界树进阶时使用过的那种晶体。
“上次您的需求，约里亚回去告诉我们了，鉴于和您的交易一直都很愉快，
所以以后的一切交易，都会使用这种闪金结晶来交易。”
他恭敬的态度以及盒子里的晶体让伊利特的表情稍缓。
毕竟面对给自己送钱的人，再怎么都要友善一点嘛。
“我需要知道这么大批量的炽火药剂，你们是拿来做什么的。”
他的询问让男人迟疑了一下，但是想起来出发之前神眷者大人亲自交代过的话。
“如果他问要做什么，你就告诉他就好了。”
念及此处，他低着头，保持着恭敬的态度，回答道:
“极西冰原中的白兽暴动了，闪金神殿需要派人去镇压，所以需要一大批的炽火药剂，向您购买的只是其中一批。”
“等等，你是说冰霜之神眷属的白兽？”
“是的。”
“它们暴动，是不是说明冰霜之神有苏醒的迹象……”伊利特正想继续问，就看到对方一脸懵逼的样子。
他叹了口气，和小喽啰沟通就是麻烦。
“你身上应该有和闪金神殿联系的道具吧，我要和帕萨蒂沟通。”
“好的大人。”
这家伙干脆利落的拿出了一枚沙漏，其中金色的细沙全部沉淀在了下层。
只见他把沙漏倒过来，在他面前，顿时就升腾起了一道金沙，金沙构成了一道门户，穿着一身金色长裙的神眷者从中走了出来。
这种好像是召唤物一样随叫随到的登场方式让伊利特相当怀疑是不是对方早就在等着自己了。
“咳咳！”
见到帕萨蒂的贝硫坎差点被嘴里的点心噎着，连忙站起来想行礼。
在永恒城，见到闪金神殿的主教以上人物是需要行大礼的。
可伊利特按住了他，对他摇了摇头，然后直视着神眷者。
“早上好，帕萨蒂大人，这是我的徒弟，您看他怎么样？”
神眷者眨了眨眼睛，手掌一挥，在她身后恭恭敬敬的三人就顿时沙化，流入了门户之中。
“是很不错的孩子呢，在我手下的人可真都是废物，居然没人发现这样的天才，真是都该送去埋了。”
“谢谢您的夸奖，这孩子的父亲曾经也向闪金神殿求助过，只是无人愿意帮忙，这样的手下，确实是该埋了。”
伊利特露出了谦虚的表情来。
“这家伙！”
神眷者藏在袖子中的手暗暗握了起来，她脸上却还是那副神灵眷属特有的悲天悯人的表情，点头赞同道:
“您说的确实没错，等我回去就调查一下，把他们都埋进无垠之沙里，您觉得这个处置方式怎么样呢？”
“不不不，我只是替我弟子抱怨一下，毕竟受了那么久的苦，
对闪金神殿的内务我可没有指点的权力，刚才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伊利特呵呵笑了一声。
帕萨蒂的表情差点没绷住，她自然是听得出来伊利特这阴阳怪气就是针对她的。
梦境神力要是闪金神殿检查不出来那可才真的见鬼了，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有人在打掩护，而且必须还是身居高位的人。
毫无疑问，帕萨蒂就是这样的人，也是唯一有能力做到的人。
代神掌管俗世权柄，并且还有神器，如果说她不知道，那伊利特绝对不可能信的。
只是不知道她出于什么原因，才瞒下了这件事，甚至还放纵巴巴托斯进城。
不过……这不妨碍伊利特阴阳怪气几句，贝硫坎都成了他的徒弟了，还不允许他这位师父出出气吗？
……
“伊利特先生，对于冰雪之神，您了解多少呢？”
决定不再和伊利特绕圈子的帕萨蒂表情严肃正经了起来，直接问道。
伊利特沉吟了一下，开口道:
“祂据说是自己选择了寂灭，神体以及神力坠落到了主位面的极西，还形成了普通人进去就会被冻毙的极西冰原。
也有人怀疑祂是避开了神战，假死脱身。
可祂的寂灭是龙神圣座亲口证实过的，难道自我寂灭的神，还有重生的能力？”
伊利特看似是在询问寂灭重生，可实际上是在问当初冰雪之神是不是真的死了。
帕萨蒂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瞥了一眼正竖起耳朵听着的贝硫坎。
后者被这一眼看的心惊胆战，连忙装作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心知接下来恐怕是要说到什么秘闻的伊利特开口道:“贝硫坎，我给你准备了特训，你先去试试吧。”
他说着，地面上滕蔓生长，然后交织成了门户的形状，隐约可以看见门户中是一片翠绿的原野。
贝硫坎连忙点头，进去之前还不忘给帕萨蒂和伊利特行礼。
等到他进去，滕蔓缩回地面下之后，帕萨蒂开口道:
“伊利特先生，传说中冰雪之神有一件神器，那是从‘最初’诞生的一块冰凌制作而成，
它被冰雪之神命名为‘刹那’，所拥有的力量可以让生灵保持被冰冻的一刻，
时间的概念在冰中的生灵身上将会停滞，永远不会因为寿命耗尽而死去。
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伊利特皱起眉头，他看着面前笑意盈盈的神眷者，斟酌又斟酌才开口道:
“刹那和永恒，所以……冰雪之神是借助了这件神器进入了虚假的寂灭，现在要复生了？”
神眷者摇了摇头，意味深长道。
“不不不，恰恰相反，冰雪之神是真的死去了，因为当时我就在场，亲眼见证了祂被龙神圣座打的神火破碎，连神格都回归了以太海，是绝对没有一丝一毫复生的机会了。”
“！！！”伊利特顿时露出了震惊的表情来，他震惊的并不是冰雪之神是被龙神击杀，而是……
冰雪之神的死亡是在数千年前了，这位神眷者居然已经活了几千岁了？
那岂不是个老太太了？
帕萨蒂敏锐的察觉到了伊利特怪异的目光，她皱了皱秀气的眉毛。
“总感觉您是在想一些很失礼的事情呢。
我是龙神在主位面唯一的血脉，只不过是在永恒城建成之后才正式出现罢了。
作为拥有漫长寿命的高等精灵，您应该不至于连‘神裔’这个词都不知道吧？”
她特地把漫长寿命这几个字咬的很重，明显就是在提醒伊利特，你以后在凡俗眼里也是个老不死，就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
伊利特只是眨了眨眼睛，表情也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好奇道:
“那既然祂已经死了，极北冰原到底是什么东西？”
看到他这幅样子，神眷者小姐本来松开的手又握紧了，没了外人在场，她也不用装作一副高冷的样子了。
她语气中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可透露出的信息却是让伊利特感觉到浑身不适。
“是一只神孽，在冰雪之神神体上诞生的神孽！”
尽管法师们一直不愿意承认，可神力在精神力，体质，甚至意志力上，都有极大的增益。
也就是这种增益，让他看出伊利特是在羡慕他。
伊利特眨了眨眼睛，指着一旁桌子上的一看就相当精致的点心，说道。
贝硫坎拿起了一块，然后咬了一口，一股香甜中带着花香的味道顿时布满了他整个口腔。
伊利特正坐在柔软舒适的椅子上，手里端着杯子，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笑意。
天还没亮，贝硫坎就冒着风雪早早的出发。
羡慕？
一位高等精灵会羡慕他这位被梦境神力困扰了那么久，还让父母也担忧上火那么久的普通人吗？
贝硫坎扛着一个大包，深一脚浅一脚的艰难前进，等到他看到那棵在风雪中依然没有一丝积雪的大树时，已经出了一身汗了。
他看了一眼大包，就知道里面是火锅的锅以及盘子筷子等餐具了。
伊利特伸手一招，贝硫坎背上的大包就飞起，然后飞入了一道伸展开来的空间门户中，消失掉了。
“大早上就来，应该还没吃饭吧，喏，这是太阳岛那边送过来的，早上吃点甜食会一整天都很开心的。”
……
地面上的积雪很厚，不知道为什么闪金神殿到现在都还没有出面，也没有使用神术改变天气，以至于人们都出行都很困难。
“好。”
贝硫坎并没有问什么:为什么闪金神殿的人要来这种话，很是听话的坐到了一边，捧着点心慢慢的吃着。
以圣白树为中心，一片区域内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积雪，偶尔有雪花落下，也会在落地的瞬间被圣白树的力量传送走。
贝硫坎走进这个圈里，刚刚松了口气时，就感觉到身子忽然被一股力量包裹，下一刻就出现在了温暖舒适的店内了。
他很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