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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有结界

第1章村里来了大学生

台强抱着台静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话。

“吱呀!”

最外侧的那间房房门打开,台冲睡眼惺忪的从房间出来,他打了个哈欠,“台强,这么早,什么事呀?”

在这个春夏之交的季节,寒气还没有尽散,当第一缕阳光艰难穿透厚厚的云层射向秦岭大山中的这座小小村落时,台冲还在捂着被子睡大觉。

这在农村,已经算晚的了。

父亲台书天不亮就已经早早起床去村里溜达去了,这是他几十年的习惯。

他有很大可能成为这个平凡的小村落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大学生。

见台冲出来,台强急忙道:“冲子,村来一大早就来了生人!”

“生人?”台冲闻言一愣,而后立刻失去了兴趣,“来个生人算什么?”

“不是呀,这次来的可不是什么邻村的,而是省城的大学生,一男一女,正在村口对着我家的牛画画呢!”

台冲终于来了兴趣,“什么叫画画?那叫写生!你等等我,我马上就去!”

他说完立刻回屋胡乱洗了把脸,和抱着台静的台强出了院子,直往村西头而去。

村子不大,只有五条有点称不上街道的街道,全村老幼加起来拢共不到三百人。

这里深处秦岭大山,东西两边各有两座郁郁葱葱的大山,水系纵横,绿山碧水,环境虽然优美,但也因此道路不通,离这里最近的村子就有二十多里地,离台冲上学的县城更是要七八十里,他每周都要带上一周的干粮,骑上破旧的自行车去上学,然后下个周末再回来。

典型的穷乡僻壤。

台冲台强年纪相同,是自小长到大的玩伴,关系极好,但台强学习实在差劲,都没上完初中就辍学在家务农了。

两人的本名其实应该叫澹台冲和澹台强,而且不止他们,村里所有的男人和小孩都姓澹台,因为这个村子本来就叫做澹台村。

但这个罕见的复姓叫起来实在拗口,写起来也是麻烦,所以在很早的时候,他们自己就把姓氏中的“澹”字去掉,只称呼自己姓“台”,对内对外皆是如此,只有在身份证上才会出现真正的姓氏。

台冲和台强很快来到了村西头,这里是一片池塘,荷花已经冒出了尖尖角,周围连接着一大片水草地,再远处便是阻挡视线的万丈高山了,那是西山。

五头老牛正在水草地里悠闲的吃着水草,而池塘边的路沿上,果然有一男一女背着背包并排站着。

女的前方支着一个画架,她左手端着画盘,上面是五颜六色,乱七八糟的颜料,右手拿着画笔在仔细作画,此时她已经画出了远处的高山,此刻正在画池塘。

旁边的男的没有作画,而是在一旁指点,似乎他的画技要比女的高一筹。

“我没有说错吧?”台强放下台静,帮她抹去鼻涕笑道。

“什么没说错,你刚才说他们在画你家的牛,你现在看看,那画纸上哪里有牛?”

台强立刻道:“那是还没有画完,等画完池塘,就该到我家的牛了。”

台冲没有回应,他本就是打趣台强的,仔细观察这一男一女。

这女的从背影看,个子挺高,身材挺拔,乌黑的秀发从肩头垂下,穿着一身淡灰色的运动装,背着黑色的背包,脚上踩着带着硕大logo的耐克鞋。

台冲心说单单这双鞋的价钱可能就足够自己家几亩地半年的收成了。

再看那男的,同样身材挺拔,一身运动装,洋气十足。

两人靠得很近,不时小声说着话,看起来像是情侣。

台冲疑惑,心说他们怎么会大老远跑到这里来写生呢?

台强则是一脸羡慕,“这就是大学生呀,冲子,等你上了大学,是不是也是这样?”

台冲笑道:“我可没人家有钱。”

他说完一回头,吓了一跳,只见村西头那棵上百年的老槐树下已经围坐了几十号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幼,村里几乎四分之一的人都出动了。

村里人少,交通和信息又闭塞,很少有新鲜事能成为闲余饭后的谈资,再加上农活已经干完,正好今天遇上两个写生的,自然要来看看热闹。

“小冲,来,过来!”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蹲在老槐树下,拿着一尺多长的烟杆,冲他招手。

台冲走过去,也蹲在他旁边,“怎么了,二狗村长?”

这老头原来是村长,名叫台二狗。

老一辈人起名字都很随意,说是这样好养活。

“不用羡慕他们,很快你也要成为大学生了,咱们澹台村就要扬眉吐气了,周围的几个村子,可都在羡慕咱们咧!”

台二狗抽了口烟,满脸皱纹笑道。

“早着呢,还没高考呢。”

台冲笑道,他其实很怕这种场合,也讨厌这种感觉,对于他来讲,这是一种压力。

“肯定没问题,咱们村的第一个大学生一定是你。”一旁的芳婶也说道。

“是呀,肯定没问题。”

“台冲要是考不上,真不知道还有谁能考上?”

“就是,儿子,你要向你台冲哥哥学习,将来也考上大学,让你爸爸我脸上有光。”

“......”

几十号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在两个大学生作画的无聊空档,又找到了新的谈资。

台冲头大,勉强笑着回应几下,就想赶紧找个理由回家,他有些后悔和台强出来看热闹,没想到自己成了热闹。

“呵呵......”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笑声,低沉中带着一股憨气,又似乎带着一股傻里傻气。

台冲看去,只见老槐树不远处的一个废弃石磨上,坐着一个佝偻着背的中年男人。

这人后背高高隆起,是个驼背,右半边脸上布满青紫色胎记,满脸皱纹,头上戴着一顶军绿色长沿帽,两条腿耷拉着,却不能闭合,有很严重的罗圈腿。

他虽然长相不怎么样,全身上下还有好几处不美观的地方,但打扮的却很齐整,残破的中山装洗的干干净净,鞋子更是湿答答的就穿在脚上,一看就是刚刚刷过的,都没有来得及晒干。

他周围五米,没有人靠近。

母亲张淑芳也是早早起床,正拿着一把扫帚仔细打扫院落。

她是个典型的农村妇女,精瘦而又勤劳。四十多岁,个子不高,皮肤粗糙,穿着已经洗的泛白的粗布衣裳,头发有些凌乱的在脑后扎起来。

后院传来张淑芳不满的声音,但人却没有出现,她正忙着喂猪,抽不开空。

这个时代的农家女人就是这样,善良中带着自私和霸道,牵扯到自己的利益那是寸步不让,这是在贫苦而且温饱问题还未彻底解决环境下生存的基本条件。

“哥哥等我~”

星期六,清晨。

院落不大,分成前后两院,前院在侧方齐齐修着三间土屋,对面则是有一个菜园,红红绿绿的种了不少菜,后院不断传来“哼、哼”声,那里养了两头猪,正吵吵着要吃的。

大门很简单,就是土墙上开了一个一人高,两人宽的洞而已。

本就破旧不堪的大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一个身影大呼小叫的冲了进来。

他身后还步履蹒跚的跟着一个身穿大红衣裳的小女孩,只有五六岁,长得粉嫩可爱,梳着两个短短的冲天辫,手上拿着一个脏兮兮的梅花鹿玩偶,不断呼喊自己的哥哥,一开口,两条鼻涕虫就从鼻孔留了下来。

前面的男孩回头看了一眼,“小静,你怎么也跟来了?”俯身将她抱了起来。

“又是台强吧?!我们家门快被你踹烂了,看我一会不找你妈去,我们家小冲现在可是高三,马上要高考了,好不容易周末回来两天,哪能和你天天混在一起,耽误了考大学怎么办?你知道他昨晚复习到几点吗?......”

“砰!”

“冲子!冲子!”

相比于台强,他就显得稍微“洋气”一些,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校服,同样是寸头。

他身高一米七五,脸型消瘦,皮肤稍白,眼睛很大,睡眼朦胧却带有精光,十个手指修长,一看就是读书人的手,面庞上虽然还带有身为学生的稚气,但似乎已经能看到他与众不同的未来。

来人是个男孩,十七八岁,蹬着一双已经快要露出脚拇指的布鞋,黑色的麻布裤子,白色的圆领T恤明显小了一号,露出了肚几眼。

他身材很胖,在这村子里都是独一份,板寸头,皮肤黝黑,孔武有力,脸上脏兮兮,眼屎还挂在眼角上,明显是还没来得及洗漱。

这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末期大部分农村地区的写照,贫穷却又充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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