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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香暖玉[红楼钗黛]

第 91 章 第 91 章

迎春摇头道:“其他人家,难不成就没有这些事了?如林妹妹家那般,才是天下罕有的吧?我倒觉得,今生已是如此,只管随他们去吧。来日如何,那也只看他们造化。而咱们又何尝不是要看咱们造化?”

惜春方欲反驳,一时间却也哑口无言。

她只想着将来嫁了人,或许就能离开。但婚事也轮不到她们这些姑娘来决定,迎春说只看各人造化,竟似无可反驳。

甚至赵姨娘说得起劲了,就连探春都指责起来,只说探春给宝玉做些什么东西,竟不见得会给贾环做。

探春脸色已渐不快,赵姨娘浑然不觉,仍旧说着:“我说姑娘,好歹环哥儿是你亲弟弟,他这段时间去学里上学,还被学里一些人笑他打扮有些寒酸,你今儿回来了,还要在家里多住些时日的,倒不如趁机替他做双鞋之类的?像你先前也曾替宝玉做的那鞋子就很不错,只你怎么就惦记着宝玉,却连你亲弟弟都不顾呢!如今回来了,你替环哥儿做些什么,好歹让他在学里其他人面前有些光彩。”

探春气得发抖,只恨面前的人竟是自己亲娘。

次日见到探春,也不见探春除了眼睛有些肿外有还有其他异样,便仍只管一道玩笑,好等中秋到来。

卫若兰家中。www.qixinyuan.com.cn 米妮小说网

冯紫英看着冯紫英摆好的酒席,满心不解。

他与卫若兰虽是旧识,但何曾要好至此?今日酒席若还请有其他人,并陪酒唱曲的小厮等,倒能说是寻常王孙公子宴乐。偏今日席上,竟不见有其他人,卫若兰只请了他,就由不得冯紫英不多心了。

只听得卫若兰说今日这席是要替他贺喜,冯紫英想到前两日卫若兰到林府去,又和宝玉一起出来,送着宝玉回了荣国府,心内明白几分,方觉这酒喝着轻松几分。

席间推杯换盏,捡着几道菜尝了,卫若兰忽问:“冯兄,我前儿听闻你家中住着一位学问渊博、兼医理极深,且能断人生死的先生,只不知是真是假?”

“事倒为真。”冯紫英笑道,“我幼时从学于他,后他回老家去年,只今年要替他儿子捐官,这才又上了京,在我家里住着。怎么?莫非是你家也有谁得了病,请了那些太医都还不好不成?”

卫若兰讶然问:“此话怎说?莫非曾有人请你家那位先生上门看病?”

“可不就是宁府那边的小蓉媳妇?前些日子有一点小毛病,虽说不是太严重,但到底请了好些太医看过,依旧不见好。他家那位珍大爷为此苦恼得很,可巧被我瞧见他有些抑郁之色,问了明白,这才请了张先生过去帮忙。”

既提了这事,卫若兰少不得顺口多问两句小蓉媳妇的情况,冯紫英神色却有些异样。

斟酌了下,冯紫英才压低声音道:“张先生回家与我说,那小蓉媳妇应当能痊愈,只是他又说,他那日到了宁府,观小蓉媳妇面相,发现她这病,或许能算天谴!”

卫若兰被惊住了,怔了半晌,回神后急问道:“天谴?”

冯紫英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笑道:“正是。当日我也如你般迷惑,后细问了张先生才知道,原来这小蓉媳妇命当亡故,本该熬不过这一两年的,只不知发生了什么,竟将她原定的命改了,方让她有活命机会。若不然,便是张先生用药,怕也只能替她续半年左右的命。她如今这病,只是作为她扭转了原本亡故命格的天谴,已经是天大幸运了!”

卫若兰听罢,再想想,似醒悟什么,忙问:“冯兄,你家里忽然替你定下了与保龄侯府的亲事,莫非也与此事有关?”

冯紫英笑道:“也不完全如此,我家里早有这打算,今年一直都与史家频繁来往。知道了这事,让他们早早下定决心罢了。”

贾家先是出了个贵妃女儿,后又连他家的一个媳妇都能改命得了生机,在旁人看来,怎可能不认定贾家便是那有天大气运的人家?

莫说本就与贾家交好的冯家了,就连卫若兰听闻此事,都不禁短暂怀疑,自家选择三皇子,是不是选错了。

贾母无意让自家的三位姑娘早早择定人家,冯家又想与贾家结亲,湘云就合适得很。好歹史家与贾家联络有姻,只消得和史家攀上亲事,又怎不算与贾家有了亲?

卫若兰先前请冯紫英来,就为探听冯家谋算。冯紫英幼年从学的那位张友士张先生,原本只是卫若兰准备的话引子,只为闲聊一会,让冯紫英再多喝些酒,醉意上来了,再说些其他话也更合适些,谁知道只是这事,就将如此重要的事都引了出来?

得闻此事,卫若兰也不准备再多打听其他事了,只专心与冯紫英饮酒作乐。

送走了冯紫英,卫若兰下意识就要去找三皇子,只是又想到这气运一说过于飘渺,若真由自己汇报到三皇子处,也不知三皇子会作何感想。

命理一说,虽有些飘渺,然而天地间未尝没有一些奇人。那张友士能断人生死,卫若兰亦听闻西门外牟尼院中,有一带发修行者,名为妙玉,如今已被荣府王夫人下帖请至贾家的省亲别院里。

这妙玉已故的师父便精通先天神数,生前与妙玉说过,衣食起居不宜回乡,留在都中将有妙玉的结果,妙玉方留了在此。恰恰如今有被贾家请了去,由不得卫若兰不多心。

卫若兰先前本也以为,这些勋贵人家素来只知道恣情享乐,往往要那点体面,却又不知要往下面索取多少。假若有得什么事,让他们一时周转不来了,再要将手中的产业或当或卖,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日渐开始入不敷出,更只能放弃已有产业。

一如今日薛家,已呈现这等苗头。只是薛家还有贾家等依靠着,且如今又有一个薛蝌,跟在崇玉身边,闹出了不少动静,才让其他人觉得,薛家现在也正繁华。

卫若兰与薛蝌有些交情,近日也开始与薛蝌一并商量如何煽动其他人家多花钱,对薛家情况了解更深,因此他却知,若不算薛蝌做的事,薛家怕也撑不了太久。

更有当今皇帝,明面上对太子与三皇子一视同仁,但卫家私下曾得了皇帝授意,须得扶持三皇子。如今支持太子的世家,却是有太上皇授意。在卫若兰看来,太上皇虽好,但终究已经年迈。这江山,是皇帝的江山,卫家早早投向三皇子,才会在将来三皇子登基后,更容易成为未来的肱骨世家。

偏现在探听到的消息,令他有些茫然。

站在原地思索片刻,卫若兰转向书房。

卫家已经骑虎难下,与其只将这等飘渺气运一说禀告三皇子,倒不如先将这信息传到林家去。卫家最明确的盟友只有林家,除了林家,匆忙间卫若兰也想不到能再说与谁知道了。

但卫家和林家过去来往不多,卫若兰只怕自己频繁往来林家,反将两家暗谋之事早早暴露,因此,卫若兰也只敢将这事写入信中,再去寻薛蝌,由薛蝌把信转交给崇玉。

如此虽耗时更长,但毕竟不是什么急事,也不必在乎那一时半会,又能避开其他查探的人,已是上策。

信送到崇玉手里,却是已经耽搁几天。

中秋当日,贾家设宴。

贾政仍在金陵,但贾家这中秋家宴比往年还热闹些。

灯影交错,管弦乐起,又有说书的女先生,专与贾母等人说书解闷,前院处戏文大作,亦另有一番热闹。

薛蝌便在其他人都只顾作乐之时,悄悄将卫若兰让他转交的信塞给崇玉。崇玉将其藏入袖中,也不急着去看,仍只管与其他人说说笑笑。

宝玉在贾母身旁,也听了会儿书文,又去前院听了会儿戏。贾家上下正高兴,独他一人,却觉有些无趣,只随意闲逛着。

荣宁二府中除了必须跟在主子们身边侍候的下人,其他的也不缺趁机偷偷溜去玩乐的,因此除了酒宴正摆着那些地方,别处竟都显得有些清冷。

宝玉略走了会儿,没见着人,也觉得有些无趣,才要再回贾母身边,也会与姐妹们玩的,忽地见到贾兰在远处匆匆走着。

他方要将贾兰喊住,却见贾兰一个转身,竟已消失不见。

宝玉闲着无事,忙走过去,要看清贾兰究竟到了哪去,但走过来了,才见四周都只是些门户紧闭的房屋,也不见贾兰在哪。

他差点以为自己是迷了眼,才误以为贾兰在这,就听得有读书声从一间小书房里传来。

宝玉走到小书房窗前,舔破窗纸,向内一看,竟见贾兰捧着本书,正在屋内读诵。

见状,宝玉更觉无趣,转身就要走,却无意中瞥见书房里挂着的一轴美人,虽是画,但宝玉这般看去,竟觉画中美人正对着他笑,神韵远超寻常画作,当是极其难得的佳作。

当即,宝玉也不迟疑,推开书房门笑道:“兰儿你来这儿做什么?”

贾兰被他唬了一跳,忙将书放下:“二叔叔怎么也来了?我本跟着听戏,但觉戏文有些吵闹,又想着前儿先生让背的书还没有背完……”

宝玉却没有专心听他解释,快速找到那悬挂着的画像,走近细看。

越看,宝玉却越是惊讶。

画中人竟曾在他梦中出现!

那袅娜如仙子的美人,可不正是他某日做梦梦见过的仙姑?宝玉隐隐记得那仙姑曾带他去了某处,而他与袭人也是自那次梦后才有了更深关系。然那本该只是他梦中的人,又如何会在这画中出现? m..coma

贾兰早知宝玉的怪处,见他只顾看那副美人,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看罢,贾兰笑道:“二叔叔若真是喜欢这画的,倒有机会见着画这幅画的人呢!”

此话如惊雷,将宝玉惊醒。

宝玉忙问:“你知道这是谁画的?他人在哪?快带我去!”

她与赵姨娘有些时日不曾相见,本也甚为惦记,见赵姨娘跟着进屋,也要和赵姨娘说些体己话的。

谁知道她都没来得及开口,赵姨娘就说了一大通,不光埋怨她对宝玉好,现在还要对她提要求,要她去替贾环做些什么?

迎春虽不答话,但惜春还有想说的。

她叹道:“听闻云姐姐大喜的事,我本还想是不是太早了些。只如今瞧见这家里这般模样,我倒觉得,若能早日清清白白地离开,那也要比留在这里还要看他们耍弄这些心眼要强得多呢。”

惜春点了头,说话声音轻了些:“我以前只当家里好,可如今长大了些,倒觉得自己家里也不过如此。纵然绫罗绸缎不缺,但又有多少意思呢?这么一家子,也不知道私下里有多少心眼儿呢。在林姐姐家里住了些时日,我现倒更喜欢林姐姐家了。虽不是自己家,但住下来,反而不必想那么多事呢。”

赵姨娘多得是东西要抱怨,譬如王夫人房间里的那几个丫头,都要联合起来欺负贾环。又譬如王夫人时常要命人给迎春姐妹送东西去,倒是一直住在荣府里的贾环,却不能从王夫人那儿得到什么。

探春本想平心静气些再与赵姨娘说话的,但见赵姨娘越说越起劲,她也不由得怒道:“光彩?我倒不知道他这些打扮究竟还有哪儿不光彩的!”

“都是这家的爷们,一样用着公中份例,他的东西再差,又能差到哪儿去?只说学里的,我便是不曾去过,又哪里没有听闻过!学中多得是那些连使费都交不起的人家呢,难不成环儿连他们都比不过的?既去上学,就不能安生读书?偏要与他们攀比这些,又不是比文章,这才是无用!”

贾家三位姑娘住的屋子离得并不远,赵姨娘方才闹的动静又大,迎春与惜春虽在自己房里,但也听到了。两人回到家中,又陪着长辈们说笑一通,本已有些累了,应当要好生歇息的,只是被赵姨娘这般一闹,却都没了睡意。

迎春低头不语。

她的奶娘早已回去歇息了,房间里侍候着的两个丫头也是她去林家时也带过去了的,身上沾染着的贾家风气已比过往淡了许多。尤其是侍着自己是小姐身边的大丫头,就要副小姐般的待遇,又或在给其他下人发号施令之时,无意中将主子的一些事透露出去之类的情况,都已越来越少。

也正如此,惜春如今才敢与迎春说这些话。

赵姨娘被探春好一通抢白,气得满脸通红,呼天抢地般嚎道:“我就知道,你是个没良心的!瞧着宝玉是嫡,环儿是庶,你也就偏了心,只知道要巴结讨好人家!”

探春更气得厉害,幸得屋内侍候的丫头婆子见势不对,有劝探春的,也有去劝赵姨娘的,好不容易才将赵姨娘劝走了,只剩探春坐在房中仍生着闷气。

惜春虽觉得哪里不妥,但一时间也想不明白不妥在何处。

姐妹俩又坐了会儿,惜春方回房去了。

惜春知道探春如今多半正尴尬着,也不好去找探春说话,便到了迎春房中。

迎春拿了本道家经典正看着,见惜春来了,笑道:“四妹妹也睡不着么?”

“你便是要做什么,这家里难道还没有专门做这些的人?难不成我才是要专替你们做东西的?我闲着无事要做些东西解闷,我爱给谁就给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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