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狂澜

随着军令官喊道：“大帅，众将齐至，请下令开宴！”

周德威大手一会，宴席开始。

一阵觥筹交错之后，李渝起身，端着酒杯走到周德威面前，行了一礼，说道：“今日借着此番大胜，我有一件喜事要宣布，请周帅见证。”

坐在上首的周德威热情招呼两人上前，并拉着郭焕的手众将说道：“此战，世子李存勖不避刀枪，破阵杀敌，勇武智谋兼备，足夸少年英雄。”

帐内众将齐声喝道：“世子少年英雄。”

面对如此夸赞，郭焕天生的表演欲又被激了出发，他天生就不是一个自谦的人。

接着拉起了郭崇韬与张承业二人，说道：“此事，也需得两位见证。”

说完，单手一指郭焕，打趣道：“妹夫，还不上上前。”

正在和李勇畅饮的郭焕，听到此言，心知此事无法避免，索性坦然应道：“来了！”

帐内将领看到两人动作，原本欢乐的场景，顿时安静了下来。

周光玉低头饮酒，不言不语；

李嗣昭和李存审交换着目光，看向李渝；

李存进和李存贤长大了嘴巴，正在消化眼前的事实。

其余众将，表现不一，欣喜、疑惑、惊惧者，都有。

“李渝殿下、存勖世子，此事事关重大，你休要醉言。”

张承业一番话，将众将领的的心思拉回到了两人身上。

郭焕看着李渝意味深长的眼睛，又用余光扫了一眼郭崇韬，心中有了决议。

他高举起酒杯，对着所有人说道：“存勖向来孟浪，可今日所言乃是发自真心。”

“我与李茵虽初见，却是一见钟情，请众人为我见证，待回军晋阳之时，定是我迎娶李茵之日。”

周德威听完，当即举杯：“当为新人贺！”

众人依次举杯，表示祝贺。

李渝望向郭焕的眼神，多了一层认。

周德威望向自己儿子的眼神，多了一丝轻松，还又一些亏欠。

酒至浓处，众人已经喝多，有些武将忍不住夸耀起自己武艺，争论起此战功劳来。

杨勇与人大声争辩起来，最后两方动起手来，最后两人各自的同伴又加入了争闹的队伍中。

周德威治军向来严格，可今夜是庆功宴，不好发火，

当即走到两人面前，语带醉意问道：“你二人有何功劳，细细说来，我为你二人论输赢。”

杨勇与那人一见是周德威亲自来，脑袋里那点酒意瞬间没了，慌乱得跪在地上，请罪道：“小的狂妄，请大人见谅。”

郭焕见状，赶忙走到杨勇身前，躬身请罪道：“属下酒醉无状，周帅请见谅。”

周德威却是拉起几人，大笑道：“今日甚乐，只有同袍，却无将帅，诸将同饮此杯。”

众人举杯，有人呼喊道：“为晋王贺，为天下贺！”

周德威闻言，竟然有一瞬间失神，他饮下杯中美酒，忽然朝着郭焕问道：“存勖，你说说何为天下？”

郭焕心中微动，已经这定是考较，他也不避讳，借着酒劲，大声说道：“天下，乃是万民之天下，是这九州大地上，千千万万生民休戚与共之天下。”

李渝在一旁，许是醉酒，用略带嘲讽的语气说道：“此乃迂腐之言，此言污我耳，休要再言。”

李渝说完，提起长剑，剑指长安，说道：“天下，乃是我唐廷，乃是天下百官，乃是我太宗皇帝威服蛮夷，乃是我玄宗皇帝恩加四海。”

说此次，李渝无法再言，忍不住涕泪纵横。

最后剑指华州，嘶声道：“天下，乃在华州。”

李渝一言，惹得在场不少人涕泪不止，多是兴唐军中的将领，

张承业闻言，举起杯中酒，泣泪道：“此酒，当敬自黄巢之乱以来，为报国而死的诸位英烈。”

众人同时举杯，饮尽杯中酒。

此时，宴席已到了高潮，为了奖励此战，晋阳城中乐师与舞者献上歌舞。

自玄宗皇帝之后，民间的乐舞为一时之盛，故此，此番歌舞表演极为精彩，舞者动作行云流水，跟随激昂的音乐，将战场上的杀气与获胜的畅快，表达得淋漓尽致。

一时间，众人喝彩声四起。

听完李渝一番言语，郭焕心中自是不服，此刻他高举酒杯，心中感想万千，却不自觉说出了惊人之言。

“这天下，乃是胜者的天下！”

只见他拜谢众人的夸赞后，仰头说道：“存勖哪敢成为英雄。”

“此战，周德威将军计策通神，当推首功！”

只怕眼前的世子越英武，他要面临的危险就越频繁。

不知不觉间，他扫到了郭焕身后的周光玉，看到对面脸上的郁郁之色，心中泛起嘀咕。

这面白之人，正是张承业。

李渝携郭焕一入了大帐，便引来众人的目光。

说完，朝着周德威深深一拜，表示敬佩。

“此战，李渝将军，沉着指挥，攻陷敌营；李存审将军，力挫氏叔琮主力，牵制敌军；李嗣昭将军，坚守待援，创造战机。若无此三人，此战必定极难，当推次功。”

周德威下首的白面男子和郭崇韬低声交谈。

其人虽为宦官，却有一身经济内政的本事，更难得的是，这人心向唐廷，是李克用麾下坚定的“拥唐派”。

张承业和郭崇韬两人的谈话，自然被周德威听了去。

他余光扫视两人，心中想到的确是郭欢在冲锋时，座下马匹失控之事。

“此战，若无帐内众将拼死向前，若无帐外士卒舍生忘死，难以成此大功，存勖不敢妄称英雄。”

众人听完，开怀大笑，只觉得眼前的世子是那么得招人喜欢。

周德威心头一震，脸上带笑，挑眉问道：“殿下，不知是何喜事啊？”

李渝却是只笑，不答话。

“崇韬，存勖果然如你信中所言，非昔日跋扈世子，而是如今少年英豪，如此，我这一颗爱国之心，仍有所托。”

“承业，我安敢玩笑，那日见着死里逃生的存勖，方知宝剑自磨砺而出，英雄虽艰险而起。”

说完，依次朝着三人行礼，表示倾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