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朝乱臣

守城官看似无情，其实是为邓衡考虑。

邓衡决意:“本官视死如归，快快打开守关，让我等通行！”

守城官亲自下来打开城门，放邓衡通过，恭敬行礼:“大人真乃朝廷股肱之臣，受下官一拜！”

冬雪黑夜，几人乘骑快马星夜急行，突然，为首官员打扮的中年人拉停，其余随从护在左右，拔出长剑警惕四周山林。

一道雷光撕裂天际，众人渗出冷汗，林中寒鸦惊散，遮天蔽日。

邓衡惊叹天空残痕，喃喃道:“临近洛阳，怪象频出，不是好兆头！”

“站下！尔等何人？”一支朝廷精锐，约十余骑兵，拦下牵马步行的邓衡等人。

邓衡拱手:“犍为太守邓衡，字凡迎，今回洛都有要事面见陛下！”

“大胆！何人放你入关？给我拿下！”

骑兵二话不说，直接包围邓衡等人，甘宁及随行人等拔出兵器保护邓衡！

只见邓衡呵斥道:“放下兵器！若是反抗，等同谋反，我为朝廷命官，确认无误后自然无事！”

甘宁等人不解，但是见邓衡情绪激动，只好罢手。

“住手。”

就在骑兵要扣押众人时，另一队骑兵赶到，解救邓衡等人。

他们全身魁梧有力，头盔两根黑羽，腰间弯刀，背上强弓箭矢，带头军校面容坚毅，短须剑眉，英气逼人。

“王昊，汝要作甚？”

“阚凃，这位大人能入守关，必有紧急要事，何不问清原由再作处理？”

阚凃面容扭曲，拔剑放在王昊脖子，怒道:“上头有令，不放一人入京，你若敢私放犯人，别怪我无情，将你就地正法！”

“哼，阉党走狗，你动我一下试试？不怕大将军降你的罪么！”王昊不惧阚凃，拔刀弹开脖子长剑，双方骑兵抽出武器，王昊几名手下趁机将邓衡等人拉过后方保护。

洛阳城内何进大部分兵马都抽调出去，只得借用十常侍的人马帮助守卫，双方势同水火，经常发生摩擦。

“哦～我想起来了！”阚凃阴阳怪气，“你曾在卢刺史账下统兵，难怪如此张狂，敢和我等作对！”

“此事关系天下安危，你不明大理，就想冤枉好人，就得问问本校手中的家伙愿不愿意！”

本想抓住邓衡立功，但见王昊如此难缠，阚凃只得摆手让部下撤离此地，离开前还放下狠话，双方的矛盾又深一层。

邓衡感谢王昊相助，王昊则表示职责所在，顺便问了卢文的情况。

邓衡知王昊原在卢文手下平定黄巾，对他印象大好，如实相告:刘焉谋反，卢文正和刘焉交锋，处于下风，要需要陛下的诏书，以此削弱刘焉的实力。

邓衡分析，当下得罪了十常侍，上奏必然受阻，何进忙于对外，如今也不在洛阳，只得求朝中大臣帮助。

卢文说过有几人可以帮忙，想求助皇甫嵩，王昊却说皇甫嵩远在长安抵御凉州叛贼，想求助朱儁，他却在并州清剿黑山军，卢植返回涿郡，近期不再回朝。剩下的大臣基本上都是各有各事，不在洛阳，想来是借机躲避当下的朝廷漩涡。

皇帝病后，宦官腐败愈演愈烈，不少忠臣都被害死，想要面见陛下，难如登天，何进想消灭十常侍也心力不足。

何人能助我？

邓衡迷茫，王昊拱手道歉，无有办法，他只得暂且返回家中，另寻时机。

半月过去，邓衡心急如焚，无论怎么努力，大臣们都像见了鬼似的躲避他，都害怕惹得陛下不高兴，杀头谢罪。

后方贾龙上供的财宝终于赶到，一路过来只需要施以贿赂，加上交税之名，通畅无阻，还会有人保护。

诶，朝廷无力，还是要钱财打通关系。

邓衡先将财宝三份之一交给十常侍，张让等人见钱眼开，让邓衡等待两月，邓衡又交出一份财宝，张让这时只要邓衡等待两日，并给与通行关文。

邓府

“邓衡接旨！”

邓衡跪在地上，听张让念完内容，双手恭敬接住诏书，自此，任务算完成一半！

打开金色诏书，里面字迹苍劲有力，排序工整，一看就知道是他人代写，皇上重病，乃是十常侍拜托何皇后，由书法大家仿造。

张让走后，甘宁从后堂走出，悻悻问:“老师，你要留在洛阳吗？”

“我...不知道。”邓衡还有三分之一的财宝可以使用，家庭幸福，此生无忧，“不知不觉间已过四旬，未入益州前，按部就班，以求安保。唯独这些日子过得最真实——随卢刺史逃离刺杀，治理临江，计诱贾龙，竟有比在洛阳城时更有成就，不枉此生，如回到当年意气风发的我，可叹如今坐拥金银财宝，又变成那个守固老人......”

“老师，不喜欢的话，何不返回益州，帮助刺史大人？”

“诶...”邓衡将诏书和关文交给甘宁，“我已四旬，妻儿老小都在洛阳，刘焉谋反确切，太守之名免除，我没有理由再回到益州涉险了，你见过卢州牧后，让他不要挂怀，能见到各位仁人义士，衡，心愿足以，安可有何奢望？我家中有几本名贵书籍，你全部带去，每天要按时研读，日后也好相助卢州牧，他日后权倾一方，必然树敌甚多，尔要多多关照，保住益州百姓！”

甘宁把诏书和关文丢在一旁，随即跪下磕头，“老师保重，我在益州等你！”

甘宁离去一月，面对洛阳的肃杀氛围，邓衡整日躲在家中，陪小儿玩耍，或读书解闷，或指导大儿读书。

一位妇人走来，轻声道:“夫君回来后，为何整日闷闷不乐？”

邓衡不解:“夫人这是何故，我每日闲庭雅致，教育两子，人生如意，怎么不乐？”

“夫君以前可是什么都不想做啊～回到家后，只知躺下休息，尽管事务清闲，也不会教育大儿读书。”

邓衡回答:“夫人真是观察细微，这也让我想起在临江时收的一百多位学生......”

说到这里，邓衡心中一阵悸动，拍着脑袋说:“对啊，我还有一百多位学生！他们曾为祸一方，卢州牧命我教育他们，短短数月，他们已然变样，只是不知未来将会如何～”

“夫君一直都在不经意间说着在益州的事情，莫非......”

“夫人，我只想在洛阳安稳，无意再前往险地。”

“我虽为妇人，却也晓得大义，汝尚未安定犍为，贾龙仍然横行无忌，百姓居于水火。卢州牧虽弱，却仍然守其大义，拼死抵抗刘焉，若无人才相助，仅凭一纸诏书，如何得胜？加上你的学生，尚未引导完成，怎能放下他们离去......”

“妇人...我......”

“我等士族在洛阳，你不忍心离去，我能理解，可如今天下大乱，要是人人都如夫君一般藏在家室中，不施展大才，即使身在洛阳，迟早也被战火所吞噬。”

“说得不错......”

“当年英雄被岁月磨平棱角，十常侍、何进等人让你忘记了昔日抱负，整日昏昏沉沉，企图安保，难得遇到卢刺史那样的人，让夫君心境重开，施展才能，要是再过个十年，夫君会不会后悔当初的软弱的自己？”

邓衡两眼浮现光亮，拉着妻子的手:“听夫人一言，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多年心中芥蒂终于解开，我明日...不，今日我等便动身，前往益州！”

甘宁问:“老师，前方皆是险岭，如何到达洛阳？”

邓衡回答:“再过不远有座天险雄关，名曰虎牢，北临黄河，是通过洛阳的必经之地，我等要从那里过去，时间紧迫，动作要快！”

“！！！”听到这，守城官再也隐瞒不住，“邓大人，实不相瞒，陛下忽得重病，已数月没有上朝。凉州叛乱，逼近长安，黑山张燕作乱并州，威胁洛阳，各地战火不断，朝廷缺兵少马，已经分身乏术啦～”

事情出乎邓衡意料，他压制心中莫名升起的绝望，陛下大病，此时上奏只会加重病情，必遭十常侍迫害！

邓衡心想:又是宵禁，又是封锁，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公元188年冬

快马不再停歇，继续前进，终于来到虎牢关下。

甘宁从未见过如此关隘，深沟高垒，城高十余丈，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嗯？”守城官疑惑，“略有耳闻，可大人不去上任，反而回到洛阳，这是为何？取官印一看，方能认证！”

“真不放行？”

“恕难从命！”

“既如此，那本官如实相告，刘焉谋反，杀害我等朝廷命官，现正要上报朝廷，此等大事，尔敢阻拦否？”

“城下人等速速离开，近日朝廷有令，没有关文不得通过！”守城官大喊，摆手示意。

“事情紧急，还望守城官通融，我乃益州犍为太守邓衡，有要事面见陛下！”

邓衡一行人草草回礼，不做逗留，上马快速离去......

数日后，邓衡回到洛阳外，此时人人自危，骑步日夜巡逻，百姓不敢出行，从外看去一片死寂，只有兵马的脚步和铠甲磨砺声。

“这...”邓衡的官印在逃出刘焉刺杀那天，官印就留在船上没有带出来，如今只能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临行仓促，未带官印，此关系天下安危，还望放门通过！”

“请大人体谅下官为难，无有凭证，不可放行！”守城官拱手，“邓大人，今洛阳城内...已实行宵禁，为了大人安危，还是返回益州为好，免得引火烧身！”

关隘上点燃火把，兵士军容严整，训练有素，守城官看到下方的几个黑点，抬手施令，弓手拉满弓弦，随时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