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1章遭屠戮破玄机
只见二十六位僧人排成了一个卍字，整整齐齐跌坐在地。
中央有一颗正在不断凋零的菩提树，细细看去才发觉那菩提树是由天地灵气构成。
巨大的根扎植在二十六位僧人的背后。
的确，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从门缝中透出。
郭无锋面色忽然大变，神足通一动，身形便在几人眼前消失。
“快跟上他，金光寺出事了。”楚峦喊了一句，众人也急忙展开身法冲进了金光寺。
看这殿中情形，很显然爆发了一场十分惨烈的大战。
二十六位弟子布成了某种同归于尽的大阵，活活耗死了一只鬼王。
“又是鬼族，可恶！手已经伸到这边了吗！”楚峦几人看着菩提树中不断凋零的鬼王，恨恨地道。
“师傅，师傅呢？”郭无锋突然四周看看，随即拔腿向殿后跑去。
“千万别出事，千万别出事......”郭无锋一边跑着，一边在心里默默地大喊。
“哐当！”
众人随郭无锋越过大殿，拐到了一见平平无奇地僧舍前。
郭无锋站在门口，身子微微颤抖着，强自摇了摇头，缓缓上前推开门......
“咚”。
当楚峦等人进入屋子后，只见郭无锋已然深深地跪在地上，将头埋在臂弯里，一声声嘶哑的哭声回荡在屋子里。
昏暗的屋子里空无一物，只有一个蒲团。
一个身形枯槁的老僧盘坐在地上，四周萦绕着滚滚浓如墨，冷如冰的幽黑鬼气，正是大苦禅师。
大苦禅师已无丝毫生气，面北而坐，仅剩的一只胳膊轻轻覆在丹田，手臂上有着道道伤痕却无鲜血流出。
一缕缕微弱的金光自体内散发出来，显然已离佛门的不灭金身不远。
大苦禅师的脚下，有五枚鬼气凝成的珠子放置于一座长明灯之下，丝丝阴寒之气上升，将那长明灯托在半空之中。
众人看着眼前一幕，既佩服又惋惜。
佩服的是，只有鬼王以上的鬼物才能用一身阴气凝出鬼珠，这老僧竟足足越级诛杀了五名鬼王。
惋惜的是，老僧已然接近玄境，一旦步入玄境，这八名鬼王恐怕根本不够看。
“郭兄，请节哀......”林鸿悄然蹲到地上，安慰着痛哭的郭无锋。
“为什么啊，师傅，你为什么要把我派出去啊。”郭无锋涕泪俱下，额头狠狠地撞着地板。
额下的地板已经碎裂，沾染着丝丝血迹，楚峦和郑飞燕拽了好半天才将其拽了起来。
“到底是谁，是谁啊，是谁将金光寺屠戮成这个样子的啊。”
郭无锋喃喃自语，眼神呆滞，如沐春风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仿若失魂了一般。
众人也心有戚戚，无极宫初灭的时候，自己何尝不像郭无锋一般无助。
他尚能送师尊同门最后一程，可自己几人，却再回不得无极宫了。
“郭师兄，事已至此，你自责也没有用。不若我们与你一起，将各位大师的金身安葬了吧。”楚峦轻轻和郭无锋说，后者只是木然地点了点头。
“唉。”林鸿也叹了叹气，随即与楚峦出去，将除了大阵中的二十六人之外的所有僧侣遗体尽皆收敛。
一番收敛之后，两人来到大苦禅师的遗体前。
看着面容古井无波的大苦禅师，二人不禁双手合十，深深行了一个佛礼。
“感谢禅师昔年相救之恩，若得知灭寺元凶，我等必不袖手旁观，还请禅师早日登往极乐。”
二人发下宏愿后便欲搬动大苦禅师遗体，这时郭无锋缓缓站起，如醉酒般踉跄。
“让我来...让我来送师傅最后一程。”郭无锋缓缓地向前走着，似乎每一步都十分艰难。
一步一叩首，叩师收养恩。
二步二叩首，谢师传道恩。
三步三叩首，拜师授业恩。
......
郭无锋走了八步，叩拜了大苦禅师八次。
其间涕泪纵横，泣不成声。
一番拜别后，郭无锋起身向搬动大苦禅师，不想一搬之下，大苦禅师丝毫未动。
郭无锋泪目轻道：“师傅，您安心去吧。徒儿定报此仇。”
说罢再次使劲，不料依然如先前一般。
“诸位，能否麻烦诸位，帮我一起送师傅一程。”无奈之下，郭无锋也只能向几人求助。
楚峦林鸿自无意见，就连郑飞燕也一起搭手帮忙。
众人扳住大苦禅师遗体一起发力。
“嗯？”
楚峦只觉得自己不是在搬动一具遗体，而是在搬一座巨大无比的高山。
任凭四人如何使力，大苦禅师的遗体皆是纹丝不动。
“师傅啊，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吗？”郭无锋声泪俱下地喊道。
“郭师兄，你看看，这是什么意思？”楚峦注意到了大苦禅师脚下的鬼珠和长明灯。
“嗯？”郭无锋也看向大苦禅师脚下。
若说灭杀五名鬼王是自保，那将这鬼珠和长明灯摆成如此造型，又是为了什么？有这功夫多使一分手段自保不好么？
“大苦禅师是有什么玄机要指给你啊，郭师兄。”楚峦指了指地下，便皱眉思考起来。
经他一语，众人也注意到了。便纷纷开始思考起来。
楚峦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脑海中不断地推演着。
面北而坐，鬼珠上的长明灯。
“会不会是大苦禅师让你往北边去？”郑飞燕提出了一个构想。
“那么北边有什么呢？”林鸿皱眉问道。
“有玄冰火山。”这一次是楚峦的低语。
他伸出手，指向那鬼珠和长明灯。
“你们看，长明灯为火，在上；鬼珠阴寒，在下。对应上水下火。而玄冰火山正是此种构造。”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郭无锋皱眉道。
楚峦看了看大苦禅师道：“你看大苦禅师的目光所向。”
郭无锋回头，只见大苦禅师面向北方，目光所及之处，正是一首诗：
北方羡佛望金刹，冰寒火烈无量抓。
混元霞光碧芒见，形心见佛道人家。
这诗......
郭无锋看了看诗，又看了看自家师傅的遗体，不由得再次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师傅，弟子记得了。”
别急，还有呢。楚峦拍了拍郭无锋。
“大苦禅师还有两处遗言托付你。”楚峦说完指了指那八颗鬼珠道：“你仔细去看。”
众人急忙取出鬼珠细细端详，只见五颗鬼珠之上分别用极细的金光刻着“杀，酒，荤，妄，情。”几个字。
“你和我们说过，还有五天，你就不必再守戒律了。今天正是第五天。”楚峦叹了口气道。
“还有，大苦禅师并非阵亡，而是自己伤重，选择了自行圆寂！你去看看他的手中吧。”
楚峦说完便走了出去，林鸿与郑飞燕看了看郭无锋，又看了看楚峦，最终也走了出去。
只留下郭无锋怔怔地看着大苦禅师。
“小师弟，你怎么看出来的？”郑飞燕出了门便问向楚峦。
楚峦摇摇头：“我也是半猜，人死后，身体会重，但不会那么重。”
“尤其是我看到那五颗鬼珠上的字，才明白一切。”
“大苦禅师本就是掌握宿命通的人，他自然知道自己这一天逃不过涅槃，故而选择了圆寂。”
“为的，就是给郭无锋留下自己最后的礼物啊。”
话刚说完，整间僧舍顿时金光大冒，那浓烈的金光恍若实质，令人不可目视。
“大苦禅师的所有修为，怕是都化为了舍利，留给了他。”楚峦闭着眼轻轻道。
金光散尽，郭无锋怀抱大苦禅师的遗体，缓缓从僧舍内出来。
一身气势，俨然已达到了伪天境。
“我们，走吧。”郭无锋经过众人身边，轻轻说道。
看着他怀中枯瘦的老僧，几人不由得双手合十，深深地行了一个佛礼......
参禅勘佛金光苦，渡尽邪祟为苍生。
圆寂之后身犹重，只为弟子继传承。
大师，一路走好......
当夜，金光寺内火光熊熊，金光遍布，佛吟声传遍百里。
天明，三男一女再度踏上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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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进寺门，一股浓烈的血腥气顿时传来。
铺满青砖的大广场上已然被鲜血浸透，地上倒落着横七竖八几百具尸体，众人看到郭无锋的影子，急忙跟上前去。
地上依然遍布着众多尸骸，浓浓的鬼气还在四散飘荡着。
大殿的中央金光闪闪，一股股强横的气息传来。
越过广场，血腥味更浓了些。
“郭兄，有血腥味!”林鸿皱眉道。
“慧空，慧空，你醒醒，醒醒啊。”郭无锋摇着一个**岁大的黄衣小沙弥，小沙弥的胸腹处撕裂了一个几乎横贯的口子，隐约可看到内里的五脏六腑。
“慧轮，慧岸，慧明，你们醒醒，醒醒啊。”郭无锋几乎跑到每一个人的尸身前摇晃着，喊着。
郭无锋缓缓将一个小沙弥的尸身放在地上，慢慢地站起身道：“我要进去看看。”
穿过四大金刚守护的玄关，众人便来到了供奉佛主的大雄宝殿。
香炉已经被推翻，香灰洒在地上，殿内的布幔和木鱼凌乱地散落着。
中央的金身佛像面目依然不悲不喜，只是眼角上有一蓬血液沾染，恍如血泪。
“郭兄...”林鸿刚想上前安慰，郭无锋的身上蓦然放出一股金光，那金光如怒目金刚般宏大且充满威势。
林鸿急忙退后，挥手间撒出一片沙尘护住自己道：“是我，郭兄。”
与那菩提树一起凋零逸散的，还有封在菩提树中的一位鬼王。
“以身为根......以魂为料......”郭无锋喃喃地念着。
说罢，便抬腿向着广场后方的大殿走去。
林鸿几人对视了一眼，急忙也跟了上去。
可惜，再也没人回答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