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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落尽月如斯

第7章老汉

徐少恒也湿润着双眼,轻声地安慰着老汉,“柳伯伯,不要哭坏了身子,今天请你来就是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老人家,你要是知道什么就和我说,好不好?”

过了许久,老汉才渐渐地安静下来,没等徐少恒问话,便独自一人缓缓地说:“月儿昨日突然回到家中,问我那支红簪还在不在,我就知道要出事了,没有想到她真的......唉,这苦命的孩子。从小就没了娘,家里穷,没法子就送到宫里去了,这一去就是三十年。”

“柳伯伯,昨天月姨回胡庄是为了取那支玉簪?”

刚一进,管家就迎上来,早上派去胡庄的两名家丁回来了,还带回两个庄稼汉,一老一少,就在后院候着。

后院里,两个全身打满补丁的庄稼汉正蹲在地上,年轻一点的汉子大约三十来岁,另外一位银须花白的老汉,看上去约莫六十多岁。徐婳在一旁劝他们坐到石凳上去,又让家仆端了一些点心放在石桌上。显然,两个庄稼汉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既不敢说话,也不敢去吃那些点心,只是闷着头大口地抽着旱烟。

急得徐婳在一旁直打转,嘴里不停嘟囔着:“哥哥这是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来?”

“是的,大约二十多年前,有一天月儿突然从宫里跑了回来,给了我一个小木盒,里面有一支红色的玉簪,千叮万嘱,说那玉簪是王后的东西,叫我一定帮她收好那支玉簪,就是再穷都不能打那支簪子的主意。这二十多年来,每年她都想办法给家里送点银两,即使是她去了南楚的这十年,每年都会让人送些钱银来,我知道她是怕我动那支簪子。”老汉抬起胳膊,用布满补丁的袖子擦了擦眼泪,抽了口旱烟,“昨天,她突然回到家,问我那支玉簪还在不在?我知道她定是遇到大事了,不然不会突然来家里要那支二十多年前的玉簪。”

“那她没有说拿那支血簪做何用?”

“我问她,她不肯说,她只说是王后想取回去看看,我知道她是在骗我。”

“这些年,可曾听月姨说过那支红簪的来历?”

老汉摇摇头,“打二十多年前她把那支红簪送到家里,到昨天把它取走,之间她问都没有问过一次,更没有和我提过这支玉簪的来历。”

“刚才月姨的弟弟说,今天有人去找你们,是怎么回事?”

“今天一早就来了一个人,到家里打听月儿的消息,还问到了玉簪的事情,走了没有一会你们的人也来了。”

“柳伯伯,那个人大概什么样子?”

“四十多岁,身上带着一把剑,我们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说话的样子凶巴巴的。”

听到此处,徐少恒和徐婳都感觉到了那支神秘的红簪,或许和自己的母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没想到会有人和自己一样,在打听那支神秘的红簪,却不知道那人是谁?徐少恒的感觉不是很好,就像是自己暴露在阳光下,有人却在黑暗中凝视着自己。

打探消息的人、黑衣人、凶手还有路远,这些人都与那支神秘的红簪有关。

徐婳让束盛收拾出来一间房间,晚上让柳家父子住在了府上。

翌日一早,徐婳从首饰盒里挑了几件值钱的金玉器又准备了一百两银子,让束盛备了一辆马车把二人送回胡庄,看着远去的柳家父子,徐婳的心中阵阵悲凉。

老汉走后,徐少恒派家仆去叫冯鹤,不一会儿,家仆回来说冯鹤还没有回来。徐少恒心生疑惑,冯鹤刚到宣安,人生地不熟的,这是去哪儿了?

未及多想,徐少恒取来笔墨,写了张请帖,让管家束盛送到四海客栈。今天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请路远来府中一叙。少恒感觉能从这位申国来的少年身上,找到眼下迷局的突破口。

看见少恒进了后院,徐婳马上跑了过来埋怨道:“哥哥,哥哥,这都一天了你都去哪儿了,都快急死我了。”

徐少恒安慰妹妹道:“妹妹不急,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怎么啦?”

一阵寒风吹过,院内几棵歪柳枝上仅剩的几片枯叶,被残风卷落到墙角,静静地躺在那里,像是一个看见父母悲伤的孩子,在一旁不敢吭声。

徐婳躲在远处的柱子后面,偷偷地抹着眼泪。

老汉从烟袋里捻了一撮烟叶,放在烟锅里,吧嗒吧嗒地猛吸了两口,用浑浊的眼神看着徐少恒,蠕动着干瘦的喉结急切地说:“世子大人,您就和老汉说实话,到底发生啥事了?”

回到太常府,已是掌灯时分。

“束盛他们把月姨的家人带回来了,可是他们一句话都不肯说,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来看看,你先在一边等会。”

老汉从地上站了起来,用旱烟枪敲了敲一旁年轻的汉子,让他也站起来。二人走到石桌前坐下,老汉吸了一口旱烟说,“这是我的儿子,是柳月的弟弟,是不是月儿她出什么事了?”

柳月的弟弟从一旁站起身来,“大人,姐姐昨日突然回到家中,在家里吃了午饭。走了之后,父亲就一直心不在焉,嘴里就不停地说不会出什么事吧。今天一早就有个人到家里来打听姐姐的事情,刚刚来的路上,听你们府上的两个小哥含含糊糊地说着什么,大人,是不是我姐姐……她,不在了?”

连自己都无法接受柳月被杀的事实,更何况她的家人,徐少恒实在是说不出口,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

此时,老汉已泣不成声,一双粗糙的大手托着脑门,坐在石凳上呜咽着,柳月的弟弟也坐在地上哭泣。

老汉瞪大那双浑浊的眼睛,看着徐少恒,犹豫了一下,又点了点头,胆怯地问:“你就是世子大人?”

“是的,柳伯伯!你不要怕,来,来,坐到石凳上,我和你说几句话,就派人送你回去。”

“是的!”老汉点点头。

“你的意思,那支玉簪一直在你的身边?”

柳月昨夜在客栈遇害的消息,京兆衙门还没有出街头告示,老汉本不应知晓。即使是出了告示,一个目不识丁的庄稼老汉,也不可能看得懂,但老汉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徐少恒有点迟疑,要不要将柳月被杀的消息告诉老人,如果直接告诉他显得太过残忍,可是隐瞒真相又能怎样?思来想去,少恒还是于心不忍,用舒缓的口吻说,“柳伯伯,月姨昨日出门,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是想她会不会有可能去胡庄看望你老人家,这才派人去把你请来问问。”

少恒走到老汉面前,也蹲了下来,脸上挂着微笑,缓缓地说:“柳伯伯,我叫徐少恒,你知道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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