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一品太医

“你懂个啥！”听到这句话，郑大娘回头便白了老马一眼，然后又停在诊室门口对他说道：“这就叫英雄出少年，人家说书的先生不是说过吗，‘有志不在年高，无谋空言百岁’，我跟你说啊，这有志不在年高说的就是这位奉天的小陈大夫，无谋空言百岁呢，说的就是咱们的老孟大夫……”

正准备出门相迎的孟老大夫在门口听到这句话之后，一下子就愣住了，他尴尬地站在那里，想打开门又不知道该用哪只手才好，一种羞臊的感觉顿时袭遍了他的全身，而在他的身后，则传来了陈渊那“咯咯咯”的笑声。

伴随着孟老大夫的愣怔，郑大娘一推门就走了进来，她一进屋就看到孟老大夫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门口，于是她用手把孟老大夫往旁边扒拉了一下，同时说道：“老孟，你让一让，别搁这儿挡害，老马，老马，你快进来，前面这位就是陈大夫。”

开完方子以后，陈渊轻轻地吹了一下墨迹，便笑呵呵地转过身来对孟老大夫说道：“啊呀，孟大夫，劳烦您帮郑大娘抓一下药吧，辛苦您了。”

孟老大夫看着陈渊那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真的很想揍他一顿，可是当着郑大娘的面，他也只能把这口气忍了下去，于是他偷偷地拧了一把陈渊的胳膊之后，便到药柜子那边给郑大娘配药去了。

与此同时，陈渊那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也映在了郑大娘的眼睛里，她此刻的心里也一直在打鼓，她不由的扪心自问道：“这个小大夫看上去这么年轻，又这么不稳重，你说他能靠谱吗？我这是不是有点病急乱投医了呀？哎，也罢，先吃他一副药看看吧，如果真见好了的话，我就再吃第二幅，如果没见好的话，那就算了吧，现在我这心里咋这么没底呢。”

在倒水的过程中，陈渊又偷偷的把还在睡懒觉的宝镜给叫了起来，在用宝镜照了几遍老马的肚子以后，陈渊的心里又有底了，于是当他把热水递给老马的时候，他自己也翘着二郎腿坐在了老马对面的椅子上。

而在刚刚这一整段的过程中，孟老大夫却像是一个隐形人一般被人忽略了。

孟老大夫看着面前众人忙忙碌碌的身影，他仿佛觉得自己是到了别人家的诊室似的。

就这样，郑大娘在抓完药之后，心悬悬地离开了孟老大夫的诊室，这一路上她都在纠结该不该吃这个小大夫所开的药。

在郑大娘走了以后，孟老大夫牙一咬，脚一跺，抄起扫帚就奔着陈渊扑了过来，陈渊见状则抱着宝镜又跑到了街上。

此时他身穿着一个紧身的小棉袄，外罩一个羊皮坎肩，下身则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棉裤，双手抄在袖子里，正捂着肚子难受着呢。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喜笑颜开的郑大娘，然后略带怀疑地问道：“我说郑家大妹子，你说的这事儿靠谱不？我记得你今早上还说那个大夫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按说这个年纪的大夫还是学徒呢，他能治好病吗？”

“哎，也不知道郑大娘的牙疼到底怎么样了，我估计她今后是不会再来了，像她那种复杂的怪病，就是神仙来了也治不好啊！”孟老大夫正在那里喃喃地说着呢，就听到诊室外面响起了郑大娘那爽朗的笑声。

于是他笑嘻嘻地抖掉了孟老大夫的大手，然后就提起毛笔，蘸了蘸墨，接下来便一边斜眼撇着铜镜，一边在方单上刷刷点点地开了一幅知柏地黄汤加升麻的加减方。

就这样，孟老大夫的诊室门口再一次鸡飞狗跳了起来。

“你小子给我站住，我今天非得揍你一顿不可，让你不说满话，不说满话，你就是不听，你小子成心跟我找别扭是不是？”

第二天一大早。

“哈哈哈哈。”郑大娘一边在前面领路一边兴冲冲对着身后的修鞋老马说道：“我说马大哥啊，那位奉天来的小大夫灵的很呐，你别看他年纪轻的，人家治病真是一把好手啊，你说我这破牙痛都缠了我多少年了，昨天晚上服了他开的药之后，当晚我就没再疼了，你说这事儿神不神？所以呀，马大哥，你这小病也不用太担心了，人家肯定三两下就能给你治好喽。”

今天郑大娘特意穿了一身带着花边的暗红色夹袄，虽然她那略显臃肿的身材显不出这身夹袄的魅力来，可是她还是觉得自己今天应该好好的庆贺一下，所以她特意穿了这身喜庆的衣服出来。

跟在她的身后的则是他的邻居修鞋老马，这老马和郑大娘一样都是五十岁左右的年纪，不过由于长期的风吹日晒，老马这人看上去是又老又瘦，俨然一个干巴小老头的模样。

“诶，你小子长能耐了是不？我看你往哪里跑？哈哈哈哈，前面是个死胡同，你等我逮到你的……，唉唉唉，你怎么还翻墙呢？不带你这样的！唉呀妈呀，真气死我了……”

孟老大夫眼瞅着追不上陈渊了，便气呼呼的停了下来，他一手拄着扫帚，一手揣进了兜里，当他摸到自己刚刚装进去的二十文钱的时候，他不禁笑了起来，因为他知道，这八斤小米又有着落了。

郑大娘的话音刚落，修鞋老马便捂着肚子走进了屋里，此时陈渊也乐呵呵的走了过来，老马一见到陈渊，便赶紧憨厚地向陈渊作了个揖，同时木讷地说道：“陈大夫好。”

陈渊一见老马在那里捂着肚子呢，便赶紧招呼老马坐下，然后又跑到里屋给老马倒了一杯热水。

陈渊和孟老大夫刚洒扫完毕，孟老大夫正携着威严对墙角上的陈渊训话呢：“今天你可给我老实一点，要是再有患者来的话，你就给钻到小屋里去，我看咱们这间诊室要是被你这么胡整下去的话，早晚得给整倒闭喽，你今天不许再胡闹了，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陈渊双手捏着耳朵，靠在墙角，唯唯诺诺地答道，这一次，他被孟老大夫堵得结结实实的，因此他也只能低头认怂了。

“是人家郑大娘点名找我看的病，人家找的又不是你，你管我怎么说呢，略略略……”